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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看清了自己的本质和能力,才没有过多天马行空的理想和超出自己能力之外太大的抱负,她只想过好自己的一生,弥留之际没有太多的遗憾。
她知道,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嫁去永昌侯家里。老太太和任老爹目的相同,为了任老爷在京城能站稳脚。董氏一辈子清苦,故而盼望女儿能过上真正富贵的日子。任休桃心思单纯,虽伶俐到底年纪小,以为穿上漂亮的衣裳,就是女人最好的幸福。
永昌侯,即便不是去做继室,这样的大家庭休竹也不愿。不是畏惧,只是在任家这样一般的家庭,大伙都各有各的心思,何况那样的人家?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
想到这里,休竹闭上眼,其实任休桃说的话错了,她不光外表不够美丽,就是心也不够美丽,她记仇,一旦有人惹毛了她,她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一个月前,任休月掐着她的脖子,扬言要掐死她,就真正惹毛了她。
和这个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她不想将她推入火坑,可如果她自己愿意跳呢?
恍恍惚惚,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有婆子撩开帘子扶着两姐妹下了车。不远处和人说着话儿的张氏瞧见,忙迎过来朝老太太和董氏问好。猛然瞧见休竹脸上的红斑,就“哎哟呀哟”地叫起来,“五姑娘这是怎么了?”
休竹福福身道:“也不知怎么了,今个儿早上起床才发现。”
董氏又道:“大概是因为气候的缘故。”
张氏打哈哈笑道:“也有这么个说法,我就闻不得花香,会打喷嚏。”
之后,便再没有靠近任家女眷了,休竹暗笑,还是有点儿作用的。至少目前看来,如果王夫人改变主意,张氏也不会相她了。
老太太突然拉过她的手,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喜欢赌可不妥,万一输了,就难以收场了。”
休竹没接话,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觉得她非常愤怒,暗暗地吐吐舌头。走到人多的地方,休竹再度沦为围观对象,众人对着那张红斑脸,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惊讶的,当然也包括担忧,林夫人就是。
休竹做派大方,要看的就大大方方地给她们看,脸上却一直带着笑。那笑似乎也有古怪,可给人的感觉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却是发自内心。一眼望去,在各种不同的笑意,显得格外突出,只要多看几眼她脸上的笑,竟然会错觉地将她脸上的红斑忽视掉。让人也禁不住地,想跟着她笑。
这里是永昌侯的后花园,满园春色,加上满园彩衣婀娜的妙龄少女,构成了一幅使人流连忘返的富贵春色图。
暗沉的眸子,犀利的光逐渐变得柔和,黝黑如同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里,倒映着一抹浅红色人影。
“如何,这样美丽的景致,一年到头也只有今天才能瞧见。”身穿米白色袍子的男子朝身边七位年纪或长或幼的男人们说道。
众人皆道:“也是托九爷的福,想来古书上说的万千佳丽的场面,也就是这样的了。”
九爷很受用,却又故作谦虚地道:“也是众位肯赏脸,看得起在下。”
众人免不了互相礼让一番,视线又落到山下,有人“扑哧”笑道:“不知那长满红斑的小姐,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九爷看了一眼,撇撇嘴淡淡道:“是吏部任大人的五小姐。”
“我倒是第一次瞧见有人长了满脸的红斑,还敢来这样的场地。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众人都笑起来,一旁的玄色男子一语不发转身离开,九爷连忙丢下众人追上去,落后的众人早止住笑,神色惶恐地相互对望,见他们两人的背影即将要被漫山绽放的桃花遮掩,才急急忙忙地跑着追上去。
有人埋怨道:“明知他在,你们说话也没个忌讳!”
那年轻的叫苦:“我也没说什么啊?”
“还没说什么?你老子给你请先生是为了叫你知道什么是万千佳丽?那宫里才有万千佳丽,你如此说,是想谋反么?”
那年轻的一听,吓唬的脸都白了,“我可闯祸了,都怪九爷,非说这上面的风景好,带着咱们上来,一时忘形就胡说了。”
埋怨声渐渐远去,一阵春风吹来,桃花瓣像纷纷扬起的粉色雪花,一路往山下飘去。
王夫人宽慰休竹,“也别难过,谁没有个病灾的?现在是春天,天气变化异常,多多注意就是了。”
休竹点点头,眼睛快速地扫过众人,大伙已经不关注她了,都被满院子的事物吸引,有人往树上套红绳子,也有互相追逐嬉闹的,也有几个人一起联诗作乐的,也有坐着喝茶吃点心。
老一辈的都坐在一起话家常,年纪小的跑去摘花,整个场面热闹而和谐,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春天的气息里。
突然,所有的声音瞬息消失,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同一个方向望去。只见院子入口的拱门下,亭亭玉立着一位翠绿色衣裳的少女。她凝脂似雪,双颊透着桃花一般的红晕,娥眉下那双清丽的眸子闪着流光溢彩,小巧高挺的鼻梁,桃花色的红唇微微上翘,下巴尖尖。映着满园的春色,脱尘而出。
休竹穿了浅红色衣裳,目的是映着满院子的花不易被看到。任休月到底还是来了,不但来了,还选择了翠绿色的衣裳,与满院子红色、杏黄色等等比起来,不但突出,更将她清丽的气质衬托出来。
018:亲事(4)
说过自个儿闻着花香会打喷嚏的张氏已经快一步迎上去了,热情地握住任休月的手,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任休月笑道:“早来了,不过是瞧着外面的景致也不错,多看了会儿。”
张氏脸上的得意掩饰不了,好像任休月表扬的是她本人一般。任休月不想与她过多交谈,不留痕迹地抽回手,福福身便朝这边走来。
“请夫人安。”
王夫人也才从惊艳回神,忙虚扶一把,端详着她的脸笑道:“任家的女孩真是一个比一个生的好看。”
任休月抿嘴一笑,睃了一眼休竹,想从她眼找到点嫉妒,却发现她对着自己笑。收回目光,王夫人便拉着任休月到了老太太跟前,笑道:“只当贵府四姑娘身体抱恙,没想到就来了。”
老太太笑道:“这丫头瞧着好看的都喜欢,府上各处自成一景,也某怪她流连忘返了。”
听了老太太这话,任休月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生母果真说的不错,当着众人面老太太不敢说什么。两步走到老太太跟前,蹲下身摇晃着老太太的胳膊,似是嗔怪,似是撒娇,“老太太就别揭我的短处了,走进这院子里,我才是真正长见识了。”
王夫人笑道:“只怕各位不肯赏脸呢!”
众人应景地笑起来,任休月又时不时天真之极地说上一两句话,逗得大伙掩嘴好笑。任休桃终于回过神,扭头问休竹:“五姐,四姐怎么会来?”
休竹正在想,这个任休月的城府也深,在家关了一个月,如今出来竟然容光焕发,丝毫不见半点儿幽怨。听见任休桃问,低声道:“王夫人原本就邀请了她的,她来也没什么不对。”
任休桃蹙着眉头,又担忧地看着休竹。休竹扭头看她,不巧竟看到东边假山后有男人穿的袍子露出一角来,心一怔,抬头见众人都没有发现,就拉着任休桃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琢磨一下,问任休桃要不要方便,任休桃摇头,她便招手叫来侯在园当差的丫头,让带着去方便。原想着那假山后应该就是茅厕了,可丫头却领着她往外走。想想,大概她们都知道那假山后躲着一个人,不方便见姑娘家,所以回避。可休竹的目的就是想恶心他,让他没那个心思娶自己。
毕竟,亲事还没定下来,彼此都有选择的机会。
可是,休竹叹口气,也没心思欣赏永昌侯家各处的景致,一路低着头跟着丫头的脚步。随着空气传来的味道,休竹知道目的地到了。
那就彻底躲着吧,反正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一脸的红斑,听人言而不亲眼见,有时候更能起到作用。这么想着,休竹索性不出去了。
也可巧带她来的丫头闹肚子,想来休竹这么久没出来,便告了罪跑去丫头们方便的地方解决自己的问题。休竹等她走远了,方才从里面出来,看看周围的环境,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在原地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看看天色,不得已只好自己琢磨着往花园去,反正也不远。可她按照常理,往修葺得更好的方向走,却是相反的方向而自己并不知道。
走了许久也没见到个人,才发觉不对劲。休竹有些慌了,毕竟是人家的家里,怎好乱走的?万一上次那个没有眼色的九爷……
果然想什么就能看到什么,那前方回廊上步履匆匆,穿米白色袍子的年轻男子可不就是孔雀男的九爷?休竹看了看身后,没有瞧见人。又瞧见他朝这边走来,就连忙转身。却瞧见他一转身闪进一件屋子里去。
离得也不算远,他竟然没有瞧见?休竹松口气,正要离开时,耳边传来孔雀男与张氏的对话声。
“娘,你自个儿瞧瞧,那任家五小姐长得丑也就罢了,如今还满脸的红斑。你要我娶她,就是死我也不肯!”
张氏道:“你小声点儿,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怪只怪你老子没用是庶出,你看上的,别人瞧不上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你这辈子就别想着娶老婆了!”
孔雀男冷哼一声:“谁稀罕?我有彩惠、明霞……”
“你就这点儿能耐?她们是你媳妇么?”
孔雀男不服气,求饶道:“娘,你就放过我吧,好歹我如今是跟着靖南王,那些瞧不起我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们后悔。娘,我瞧着任家四姑娘不错,您就……”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偷听?”
突然冒出来的另外的声音吓了休竹一跳,心原本就气孔雀男说自己长得丑,窝了火扭头望去,嘴里道:“谁说我偷听了?不过是迷了方向恰好听到罢了!”
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休竹立刻就收回目光,怎么刚才就没发现是个男人在说话?果然乱走不好,而且还让这个男人发现自己在偷听!
因为休竹背着身又低着头,所以就没有发现某人嘴角掀起的笑,“有本事偷听就没本事承认?”
休竹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可他嗓音里的藐视让一向冷静自如的她莫名地冲动起来,转身冲着他低吼道:“我承认我就是偷听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玄色男子摇头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我想告诉你,如果你再不离开,他们就要出来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呢?那孔雀男在我背后说了我的坏话,难不成我还要怕他?”休竹理直气壮地盯着他。
男子蹙眉,似是不解。休竹乐呵呵地解释道:“就是一种动物,超级自恋,自恋到以为只有他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大雪天的穿白色衣裳,可不就是自恋到疯狂?可见了凤凰,还不是要低头的。”
男子眉头始终无法解开,“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也背着他说他的坏话?”
休竹被堵着语塞,还大言不惭地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么,说实话的姑娘,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休竹有些茫然,男子轻笑道:“再往前可就是招待男人的地方了,姑娘确定要过去?”
休竹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说了半天的废话,连忙从他身边跑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你走过那座桥右拐直走,半刻不到便能瞧见人,再找人带你回去吧。”
休竹那里还敢多留,急忙点头一路往桥上跑去。走到桥的尽头才反应过来,这人长得不赖,年纪看着有二十五,又如此熟悉永昌侯府里的地形,该不会就是王夫人的儿子吧?
自己不但没有吓到他,反而引来他那么多话,是什么意思?他,他不会是早就注意到自己,然后一路跟来的吧?可也没有这样的理啊,如果是一路跟来,没理由现在才现身……
这样想着便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孔雀男从屋子里出来,弯腰驼背地请他往另一头去了。如果是王夫人的儿子,孔雀男没有理由如此,他会是什么人?
019:作罢
不会就是孔雀男嘴里说的靖南王吧?休竹胸膛里的心脏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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