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如今她做了皇后,满府里……
玉照整日眼巴巴的盼着, 终盼来了外祖母。
她是月从江都来的临安,日子过得飞快,如今已经是九月, 整整六个月的时间,玉照没见过她的外祖母。
她记事以来舅舅常年一去兵营便是几月,跟外祖母分开这般久是从没有过的事。
老太妃姓言,有叫她言老太妃的,也有唤她江都太妃的。
到底是份非比寻常, 如今她亲自养大的外孙女又即将入宫做皇娘娘, 京城高门圈全都传开了, 这位教养皇长大的老夫人, 想必是德行是分出众的。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况是玉照这一子原本就为人津津乐道的事, 当年成侯在亡妻死不足半年另娶事, 许多人都知道, 叫人私底下嘲笑,更有骂他老鳏夫,死不要脸的缺不了女人的,总什么话都有。
比起信安侯府的太夫人, 这位江都太妃才是养大未来皇的人。更遑论宫里派出的翔螭舟去接的,规制犹如太娘娘。
宽敞堂皇不说, 极尽奢华。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 在水上日行百里, 尚且能如履平,毫无晃动。
当日入的京,皇帝太便都差人赐下厚礼,一批批的赏赐下来, 江都王府最高一日接了六次宫赏赐。
如此恩宠,那信安侯府的老夫人皇的嫡亲祖母相较下差的不止几分。
老太妃回了王府,一路倒是舒坦的很,本来体康健,眼神更是清明,一路乘船经过各处峡谷崇山,倒是能好好观光名山大川,看上半日也丝毫不觉得疲乏。
玉照戴的帷帽亲自接老太妃下的船,穆从羲还没能下朝。
祖孙两个带着一串侍女,老太妃如客人一般四下游走在这座久违的京城王府,被看守在这处的老人打理的丝毫看不出萧瑟的痕迹。
侍女在前边引路,两人移步往会客的花厅坐着,风卷动斑竹帘落入厅堂,玉照石榴『色』的裙扉被吹起随浮动。
老太妃搂着她好一顿打量,一会说她瘦了,一会说她脸『色』不如以往了,总是哪哪都不满意,总觉得外孙女离了自己就不能过活。
“看看我这个小泼猴,入京才六个月,都翻了天了。”
老太妃说到此处有些气急,偏偏对着这个心肝宝又不舍得动怒,只得一连的唉声叹气:“真是不该叫你来,不该叫你入京,你说如今怎么办”
自己一人前来,惹出这等事,跟魏国退了亲,转头有要做娘娘了,在江都的她听了消息,那是恨不得立刻赶过来。
好在常与京城通书信,倒不是一头雾水,依稀听子说了一些玉照与当今的事。当今宫无人,更无子嗣,也不似前朝那些皇帝沾染了恶习或是受朝臣掣肘的,总外表看来是哪哪都不差,也算是叫她稍微安稳了些。
玉照像时那般如同一块狗皮膏『药』,紧挨着外祖母就不肯松手,眼里全是孺慕情,对着最亲的外祖母,她自来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完全不用有任顾忌。
“外祖母来了,我这会就真安心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天天都想您呢,想吃您做的细粉丸子,上回赵嬷嬷做的,一点都不好吃。”
老太妃闻言蹙起细眉,“你倒是半点不见着急,那些宫里头的规矩学的如了?这不是我吓唬你,若是嫁进去,当今虽说没个宫子嗣,你要学的要做的也少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不是喊累就能有人帮你的,满宫全都指望着你呢。”
如今是悔了也晚了,当年狠不下心来,将外孙女养的这般娇憨单纯,如今岂是一两日能改正过来的?
一个自来打听,处处留心且知根知底的魏国府都叫她『操』透了心,这般盯着都还能退了婚。
如今要嫁入天底下最尊贵的方,还是那个位置,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在老太妃也并非一个成日唉声叹气的人,事已至此,她只希望宝能平安顺遂,早做准备。
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有着吃不尽的苦楚,一切都要备起来,总不能临阵磨枪。
玉照本来也不笨,只是子差往年『性』子养的懒惰了些,若真是学起来还是容易点透的。
前些日子苦夏,她也不喜欢出门,倒是跟着宫里的嬷嬷女官将那些日要她处理的宫务学了个七七八八,清宁是个聪慧的,如今倒是一门心思向着她起来,从简单到难,清宁一点点手把手教她。
过程虽然艰辛,但玉照好吧,她觉得非常难熬,她也努力学了点。
她说:“都学的差不多了,您放心,我不会像以前一般偷懒的。”
再说道长都说了,宫务有许多女官辅佐,往年又不是每个皇都什么都会的,有些比她还懒的,还有不识字的,不都这般过来了?
她只需过目即。
玉照这些天见天听人说道这些,她实在是头大的不想听了,见老太妃还要说,连忙给她嘴里喂糕点:“外祖母您肯定是饿了,快吃荷花酥,您往常最爱吃这个,我吩咐厨房给您做的呢!”
无论怎么说,老太妃自然都是难以安心的,这种状态等第二日她入宫拜见了太,方才缓解了下来。
老太妃觐见太出宫,上再不见半分愁『色』,反而是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外孙女,叫她玩起来,还四处请了京城的绣楼珠金银楼给玉照打扮起来。
自老太妃来了,玉照有了由头,日日往江都王府去,或是隔日便直接过去小住,任谁看来也无厚非。
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白玉缠丝扣镯,双鸾点翠,玲珑点翠。
玉照看着前一堆的珠宝首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太妃今日宫里得见了陛下,陛下带她分礼待,两人话虽没说几句,老太妃也是过来人,只几句话便知这位陛下心定然是爱重玉照的。
她对着皇帝说会好生管管宝『性』子,叫她多学些礼仪宫规的话。
陛下却说了那句:“京风景独到处颇多,太妃闲来无事便带她四处游玩,自圣旨下发她时常不得出门,想必是无聊了。至礼仪宫规也无须强求,最多是入宫来再慢慢教罢了。”
老太妃听了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差了?听子说什么陛下比宝大许多?
今日得见陛下尊容,即使再是偏心自孩子也得承认,天子尊荣配自天仙似的孙女,只半点不差。
陛下姿颀长高挺,容貌更是世间罕见的挺俊清隽,怪不得自孩子乐意成那样。
才多岁,算不得大许多。
老江都王也大自己多岁呢,年纪大的才会疼人。
竟然说什么入了宫再慢慢教?如此叫人啼笑皆非的话,居然出自陛下口,老太妃听了却只觉得宽慰至极,这是在心疼宝呢。
她提着袖往玉照发髻上试首饰,玉照秀发生的柔软茂盛,『摸』上去如上等丝绸光滑,盘什么发髻都不需假发,哪怕如云的高髻,也能凭着自己的真发盘起来。
这头发是像了老太妃,五多的人,头发比人小娘子的都要光亮黑顺。
“虽说你不是嫁给普通人,那也是出嫁,一辈子只一次,要出嫁的人了,外祖母总得给你备上些嫁妆,日自己戴着或是拿去宫里上下打点,总不出差错。”
嫁妆自宝小时候便早已准备起来,如今也不会匆忙。
嫁入宫里,自然也是要嫁妆的,宫里上下需要打点的方不少,若是手里腾不出银子,便是高位妃嫔,手底下都笼络不过来人心。
这些,都需要银子。
以前玉照不懂,如今倒是懂了些门道。
比如,她是信安侯的嫡长女,纵使她再与父族关系恶劣,哪怕是从此不回信安侯府,在旁人看来她也是成氏门房里出去的皇。
日别人会叫她成皇,成娘娘。
若真是闹的大了,将信安侯府的破事通通指摘出来,旁人只会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世上哪有子女能说父母不是的?那是没教养好吃里扒外的孽障!
她若是彻底脱离了信安侯府,这往几年数百年,都要为人津津乐道反复说唱了。
玉照自觉还没达到那种不在乎世人指点言论的境界。
她如今也才明白,一个府里的开销用度是几,养大一个姑娘又需要花多少银两。
曾经因自己不差钱,从不将那些细碎银两放在心上。
如今却是懂了,往年自己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几贴婢女伺候,每年少说也得耗费上千两白银,信安侯府每年倒是寄过去些银子,老太妃却是没要,说什么自的外孙女自己还是养得起。
而这会却好了,平白被信安侯府捡了个现成的,半点钱没花,平白出了个皇。
玉照想到这银子的事心里就闷闷的不得劲,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觉得自己很小气,为了这事气的晚上睡不着觉,气极了还会吃不下饭,她『性』子就是这般小气。
小气『性』的她想起来又心里发闷,靠上贵妃榻,凭着老太妃往自己发髻上簪着各式发簪也无动衷,背着光显得有点怜:“外祖母您少花点银子吧,都叫侯府给我置办呢,当初听说我父亲送过银子往江都,为当初您不收了?”
几个老嬷嬷听了忍不住朝老太妃笑起来,“姑娘会心疼您了,知道替您省银两呢。”
老太妃听她这般别扭的掰扯,也捂着肚子发笑起来:“你这个丫头,竟是算银子起来,不免叫别人笑话你眼里只有银子,不顾忌亲缘,你如今要做皇娘娘的,这般传言不好。”
玉照并不退让,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不算银子那又算什么呢?其他的信安侯府也给不了我,听说林氏给玉嫣请的乐师,一年光是束修就要百两银子,我到好,就像是以德报怨一般,什么都您这边花,到头来好处全是他们得了去”
老太妃无奈叹气,左右她并不需要外孙女给她挣来泼天富贵,再说江都王府荣耀本已经登顶,还能在赏赐什么不成?
她只希望外孙女能平安顺遂。
“想这些做什么?咱封富庶,又只你一个姑娘,不差那些银子,更不差旁的什么。”
玉照却不依不饶:“您为当初不收她们的银子?为什么?”
老太妃道:“当时也没多想,那百两银子扔水里也才打个水花,平白无故收了这钱,日他们岂不是逢人就说你是他们耗钱养大的?为人子女的,本来就矮人一头,我这是怕你日与他们不对付,动不动拿孝道说话,你吃亏没处说理去。”
结怎想外孙女做了皇?曾经的铺垫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不是,我不是他们花钱养大的。这回我入了宫,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们狠狠割一回肉了吧。”
“我当你是打的什么主意,原来是这个。那倒也是,”老太妃听了忍不住笑着点点头:“你这一人的嫁妆,够他们几代姑『奶』『奶』出嫁的了。”
那是自然。
纵使如今玉照对信安侯府一众人等冷了心,皇出自他们房门,这种大事他们也是半点不敢耽搁,早早替玉照备起了嫁妆。
信安侯府直接划走了六万两做皇陪嫁,老夫人那也亲自贴了两千两银子,再加上成侯私出的,绫罗绸缎房屋契,这等带不进去的,全折算成现银。
倒是一份厚实的嫁妆,倒也衬得起皇这个名头。
这笔银子信安侯府是出的元气大伤,却没有半点怨言,左右他们实际得的好处比起这几万两银子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至皇宫那边帝婚礼事宜,皇帝纳用的聘礼是有定制的,据规定,聘皇,黄金万斤。
纳采雁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
并不是每个皇都经历过皇室聘娶的,玉照还是大齐第一位皇帝聘娶而入主宫掖的皇。
大齐高门嫁女,往往都是往外贴钱,嫁妆豪奢着称。上一位作参考的是高宗方皇,嫁给还是太子的高宗时,聘金被国丈熔做了一颗金树,重新充做嫁妆带去了东宫。
到了信安侯这里,他自然不会眼皮子浅的把皇帝给的聘礼塞入自库房里,更是不敢,丢不起人。
都是想办贴去玉照嫁妆里一处送进宫去。
这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嫁妆名录就折腾起满府的人来,一万金的黄金要重铸。
所有人仍是乐颠颠的,忙的热火朝天也不觉得疲惫。
这股喜意却传不到二姑娘的院子里。
短短月余功夫,玉嫣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曾经玉照没回京城前她是信安侯与侯夫人唯一的嫡女,镇国府是她外,每每京城高门贵女间的宴席,总有她一席位。
她才情绝佳,有时甚至能与几位郡主县主交谈得当。
如今,才真真是叫她跌落了泥潭里。
成恪如今也仓皇不已,脸上瘦了一圈,眼睛更显得深暗明亮,他听闻二姐近日来从不出门,状态更不对,意过来看她。
“二姐,我方才才去了娘亲院子里与她说话,她担忧你子,叫我过来看看你,如今母亲便只有我们了,你好歹每日去看看她。”
玉嫣不信,左右没旁人,冲他冷嘲热讽起来:“上次我去母亲那还是她亲口告诉我,叫我日少去看她,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了如今咱们府上那位成娘娘。”
府上婢女都是这般,皆是见风使舵人,往常林氏掌管府馈大权,一个个的都想方设的上赶着给玉嫣办事,只为在她这块留个脸熟,如今却是各个阳奉阴违了起来。
昨日她想吃个燕窝羹,左等右等等不来,使唤婢女去大厨房拿,却是各个都推脱说份例不多了,等她的婢女端回来一盏燕窝,竟然只有往日不足一半的量,甚至还都是些细碎的往日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成恪见此只好道:“母亲嘴上说不希望我们过去免得拖累了我们,心里还是盼望着我们去的,如今她院子里的下人都有些为非作歹,我一个男眷也不懂的管这事,你是府上姑娘,该你去管一管,也好叫母亲在院子里也能过的舒心些。”
玉嫣望了眼窗外来来回回的仆从,抖了抖唇,慢吞吞应了下了:“我晚些时候抽空去看看吧。”
外头闹哄哄的半晌不休,还有越来越闹腾的架势,玉嫣本就心情差,如今一听更是惹起了火气来,低声骂起窗外候着的侍女,“外边那群人是在做什么?小厮竟敢堂而皇出入院,闹得如此大动静是不是故意叫我不得安生?”
侍女有些犹豫,轻声回答:“是宫里赏赐的件,绛云院里塞不下了,老夫人便做主将旁边的两处院子打通,给大姑娘做库房放着宫里的那些件,这些便是送过去的。”
怎知这两句话说的不对,玉嫣便捂着脸哭了起来。
成恪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了?”
说的好好的忽然就哭了。
玉嫣毫无仪态的趴到了案上,任由眼泪滚滚滑落。
“我早该去死了,如今她做了皇,满府里都给她腾院子腾嫁妆,几万两嫁妆,都没银子了,这般老夫人还贴!也不想想日府上其他姑娘少爷出嫁怎么办?借钱不成?她是威风了,别的退了婚的姑娘名声都毁了,就她还能做皇娘娘呢!也不替府上其他姐妹想一想,把银子全捞干净了,日我们借钱过活?我就不该活着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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