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停下，日薄西山。

        三位少年，再次告辞。

        王芯雅再次端来药，牧云再次喝下。

        二人相顾无言，似乎都在等待着日落西山的时刻。

        突然，王芯雅开口，打破平静道：“不然，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

        去哪里呢？

        王芯雅继而道：“明月心说，她回五灵神族内，我们去五灵神族，去找她，她肯定有办法。”

        牧云徐徐道：“苍州大地，比之沧澜九大天界都不小，而这苍州，只是苍元境大地一州之地罢了。”

        “出了苍元境，不知天地何其广袤，世界何其宽广，乾坤大世界太大太大了，你带着我，一路出发，根本无法走出多远。”

        “多少年，我们才能找到五灵神族所在的地域，才能找到他们……”王芯雅坚持道：“那总比在这里，在这里等死好。”

        “我不想我们的女儿还未出世，就没了父亲，更不想她出世了，父亲不能陪伴她成长！”

        牧云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他并非没想过离开。

        可是，他这幅身子，经不起折腾。

        一夜时间的肉身魂魄破碎，到了白日，休息半日，肉身重组，而再过半日时间，精神恢复，他才有能力应对夜里的痛苦。

        王芯雅带着他，根本走不掉的。

        “芯儿……”牧云开口道：“你现在已经是道台神境了吧？”

        “道海一重了！”

        千年时间，王芯雅从道柱三重，到达道海一重，不得不说，速度极快。

        这新世界天地之间尽皆道力充沛，极为适合修炼，比之沧澜世界，确实是要强上多倍。

        牧云缓缓道：“不如，你……”“我不要！”

        王芯雅语气带着几分不愿，道：“我若是离开，你定然是撑不下来。”

        “我在这里，便是能让你想到其他人，想到紫墨姐姐，雪琪姐姐，想到尘儿，玄枫，玄辰他们，你还能坚持，我若不在，你定然会……”话到此处，王芯雅停住。

        她知道，牧云想让她自己离开。

        可是她不能走！“说我偏执，你何尝不是……”牧云笑了笑道：“千年了，我也没想到，我能坚持到这一步……”日头，逐渐消失不见。

        恐怖的夜晚，又要到了。

        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再次出现。

        牧云知道，该来的，总归是会再来的。

        只是，眼看着日头即将落下山，小院外，却是出现两道身影。

        那二人，一位身着玄衣，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年纪模样，俊俏的容颜，带着几分神秘。

        另一人，则是一袭绿袍加身，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头发却是碧绿色，全身上下都是绿油油的，一双眸子，亦是绿色瞳孔。

        二人出现在篱笆墙外，看着小院内的牧云和王芯雅。

        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王芯雅直到这时，方才发现二人，顿时神色一紧，纤细玉指微微一握。

        这二人出现在此地，她身为道海一重，居然丝毫未曾觉察！牧云此时却是摆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王芯雅去开门，那十六七岁的少年，目光看着王芯雅，其眸子似乎银色闪烁一般，王芯雅一眼看去，只觉得似乎坠落无尽时空之间，竟是产生眩晕感。

        两位男子，走入庭院内，坐在桌子旁。

        王芯雅倒了杯茶，站在牧云身边，小心翼翼打量着二人。

        玄衣少年喝了口茶，再看牧云，开口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其声音空灵，似缥缈虚无，人明明在眼前，可声音却仿佛是千万里之外传来一般。

        牧云此时看着眼前少年，苦笑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多年以来，我都是得你帮助，若非是你，我已经死了多次了。”

        听到这话，玄衣少年，神色暗淡几分。

        牧云再次道：“只是，我想知道，现在，是喊你归一比较好，还是喊你……一仙神帝归一仙比较好？”

        此话一出，一旁王芯雅神色一呆。

        眼前这玄衣少年，便是……归一！四大本源之一的归一。

        李沧澜座下九大神帝之一的归一仙。

        归一苦涩一笑道：“当年并非是我不愿出手，而是我等无能为力，暮浮屠，无伏天，古陂陀，玉修罗四人，复苏较早，我们四人，甚至连你父亲都不如。”

        “牧云，一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

        牧云笑了笑道：“我并不怪你。”

        “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呢……”是啊！若非归一，他可能在小世界，在人界，在沧澜内，不知是死了多少次。

        归一既然是一仙神帝，帮不帮他，他都无话可说。

        说话之间，日头落下。

        牧云身躯表面，血肉开始崩开，面容之上，皮肉腐烂，露出森森白骨。

        王芯雅急忙来到一边，便是要抚琴弹奏，安抚牧云。

        可是这次，牧云没有哀嚎，没有凄惨的打滚，只是双手死死抓住木椅，坐在那里，任由全身血肉骨骼开始腐烂，破碎，崩溃。

        “归一！”

        令人心惊的低沉声音响起，牧云嘴巴血肉不存，看起来如同一具腐尸一般，开口道：“你我之间，毕竟有旧情，你现在是一仙神帝，你是李沧澜座下神帝，可昔年，毕竟是归一！”

        “我如今落得现今生不如死的局面，是我牧云无能，只是，秦梦瑶不该死，我希望你能够出手救救她！”

        看到牧云这副凄惨的样子，归一当即道：“命一渊，快。”

        站在其身侧的绿袍绿发绿油油的青年，俊俏的容颜，带着几分不满道：“我可没答应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命一渊。

        一渊神帝。

        也是昔年四大本源之一的命一。

        听到这话，命一渊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牧云身前，一把按住牧云脑袋，咬住自己的胳臂。

        登时，牧云体内，那枯损的气血血肉，受到强大的生命精气灌溉，腐肉逐渐消失，骨骼逐渐恢复。

        命一渊抬起手臂，嘟嘟囔囔道：“一口吞了我不知多少生命精元。”

        只是，当得命一渊抽回手臂之时，牧云身躯表现，竟是再度开始腐朽。

        归一看到这一幕，当即一把抓过命一渊手臂，放到牧云口中，让牧云死死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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