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子也开口：“是桂兰吧？你帮我们赵家留个后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带走孙子了。

        这个时候，最该先救的，就是老人孩子了。

        周桂兰摇了摇头，意识到他们看不见后，扯着嗓子吼道：“不行！我一个女人没多少力气，要是救了孩子，就没力气去救其他人了！一定要先救一个男人，一会儿他还能再救你们！没时间了，雨还在下，一会儿这儿就要淹了！”

        这会儿体力最重要！还要赶时间，她不能一直好在这儿，要不一会儿她就救不了老太太了。

        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有女人压抑的哭声，还有小孩子的哀嚎和老爷子的叹息。

        “你们要是不能决定，我就去你们隔壁看看了。”周桂兰再次对着那边儿喊了出来。

        这会儿还在犹豫，那就是耽误时间，耽误时间那就只能丧命。

        她已经能感觉她的木盆里有了不少水了，再等下去，怕是她的木盆都要沉了。

        “我来！先救我！”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桂兰正要往前移动，就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呼喊：“凭啥先救你？我力气可比你大！我还是你哥！”

        “还吵啥？第一个开口的赶紧过来！再闹我就走了！”周桂兰可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儿咋争论这种问题。

        那哥哥还想说啥，旁边的老爷子制止了他。年轻的男人从屋顶跳到了水里，扒拉上了周桂兰的木盆，爬了上去。

        这盆不大，最多做两个人。

        因着男人上来，整个木盆往下压，周桂兰心也一沉。

        好在沉到盆口时，总算停了下来。

        周桂兰赶忙有双手将盆里的水往外舀，“你赶紧往你左侧划。”

        那年轻男人听话，赶紧用自个儿的手当木桨，照着周桂兰的嘱咐形事。

        后头的几个女人哭喊着：“你们一定要回来救我们啊！”

        “赶紧划！”周桂兰打断想要回话的男人，近乎命令。

        那男人这会儿也不敢说话，手上动作更快了。

        到底是男人，这力气就是比周桂兰大，不一会儿就到了周桂兰往日里上山的地方。两人爬上去后将木盆翻过来，倒掉了里头的水。

        “你坐着木盆再去救人，记得先把你家的男人救了，要不然得死人！”周桂兰嘱咐之后，转身就往山上爬。

        那年轻男人心里慌，赶忙追问：“你去哪儿？”

        周桂兰头也不回：“回去拿木盆。”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男人了。

        这雨太大，她已经快睁不开眼睛，此时的自然力量太厉害，人的力量太过渺小。

        手传来一阵阵刺痛，周桂兰知道自己的手都是被旁边的草树枝划破的，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娇气。

        等爬回家，她只觉得自个儿快要虚脱了。

        移到屋子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身上都是湿的，闷得难受。

        她指挥着周开枝将家里的洗澡桶也搬了出来，还有两个能坐一个人的木盆，带着周开枝一块儿往山下走。

        屋子的响动还是让几个孩子醒过来了，周桂兰让二丫在家里守着弟弟妹妹，随即让周开枝用绳子将木盆绑了起来，每人拿着一个木盆，再次艰难下山，再下去时，正巧遇见那年轻男人带着一个男人游了回来。

        等两人都下来之后，周桂兰将自个儿手里和周开枝手里的木盆丢给那刚刚被救过来的男人，抹了一把眼睛旁边的水，道：“你再坐着大木盆回去，拉着这两个木盆的绳子，一会儿你自个儿带一个人过来，这两个小盆每个能装一个人，你来回两趟就能把你家里的人都救过来了。”

        那男人听着连连点头：“好好好！”

        周桂兰道：“记住，一会儿把人都救上来后，你继续救人，如果有男人，就让他们来山上我家附近做木筏。”

        那男人连连应是，这会儿他已经慌得都不晓得咋办了，有人告诉他，他轻松了不少。

        周桂兰将帮着那两个小盆的绳子递给那男人，让那男人坐在大盆里，拖着那两个小盆继续往回划。

        三人再次往山上爬，周桂兰回家拿了斧头和刀，将那男人带到之前周大海砍了树想烧碳的地方，那里可是有不少砍倒的大树，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指挥着周开枝和那男人砍了旁边的树藤，绑在有树杈的树上，随即就让那男人往下拉那棵大树。

        “我们不是要做木筏？这样哪儿能坐人？”周开枝瞅着那男人费力拉着树往山下拖，忍不住问周桂兰。

        “这就是木筏，只要能浮起来救人就成。”

        “可”

        周桂兰直接打断她，“这会儿时间最要紧，做大木筏太浪费时间，等做完都天亮了。再说，太大了也下不山。”

        说着，她手起刀落，又砍断了一根树藤，跟之前的搓在一块儿感觉牢固了，费力绑着一棵大树。

        此刻她格外庆幸周大海他们平日里要提前砍好树晒干的习惯，不然这会儿再去砍树就太慢了。

        在他们绑到第十棵树时，那年轻男人再次回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四个男人，有老有少。

        他们一人拖着一棵树往山下走，下一次过来，又是更多的男人，还有一些女人也过来帮忙。

        周桂兰和周开枝已经脱力，坐在地上起不来。

        雨水打湿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干着能干的活儿。

        山底下，那些男人坐在木盆上，一人手里拖着大树的树藤，费力往前划着。到人前，让女人抱着孩子坐在树上，再去下一家，继续让人坐在另外一棵树上，直到他带的两三棵树都坐了人，再费力往山上划去。

        那些树上的女人老人小孩坐在树上，两条腿在水底下，也会费力帮着往前划，减少前面的男人的压力。

        雨下着，水位越发高，而被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那些被救了的人，会接替已经脱力的人，继续去救更多人。那些休息好了的人，也会起身，再去救人。

        木盆不够用了，就坐在树上，奋力往前划着，路上遇见飘起来的木桶木盆的，尽力抓住，再去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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