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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什么都不必做?难不成只靠郭牧?虽然不是不可,但不能保证一定成事。万民请愿书绝非那般容易便能拿到,就连她出手都无有太大的把握,何况是与大理寺卿并无多少交情的平衙法吏。

        “君泽何须与我客气,煊本就是为救你而来。父皇此次怒火甚盛,外祖父又可能会针对你……我想,兴许只有靠百姓才能救你,待明日我便出宫集万民请愿书,煊定要将君泽平安地带回家。”王煊边说边攥紧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认真模样。

        周霖轻浅一笑,握住她的小拳头,说:“梓曦有此心,周霖便已满足,但不必如此。我已将拂烟楼的案子交给郭牧,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凶犯也尽数缉拿归案,仅剩走个形式即可结案示众。

        对于此等大案,郭牧必将于公堂大审,到时百姓必将围观。郭牧又并非争名抢功之辈,他必是会把结案功劳全全算在大理寺及我的头上。再结合大理寺拔除官闾、烧毁妓籍的‘善事’,只须煽动百姓,起流言蜚语,朝廷迫于民间压力,便不好严惩于我。圣上亦会保我,我顶多会挨顿板子,被罚几月俸禄罢了。”

        闻得“挨顿板子”四字,王煊满面担忧,眉间覆愁。

        “煊不愿君泽受伤,宫中笞杖刑太过狠毒,且甚是羞辱人,我才不要君泽去受那等苦,还是万民请愿书稳妥些,又有免罚的前例。”

        “不……”周霖一开始确实打万民请愿书的主意,他亦料定不论他的妻是黑是白都会替他做成此事。但现下情况已是不同,不管梓曦这一番举动是否为苦肉计,他都已将她放在心上,自不愿再看她受苦受累。

        “梓曦可安心,笞杖刑即便有也不会在宫中执刑,我且可以戴罪立功,抵消惩处,只要找到一样东西。”

        自是金山。然周霖毫无头绪,虽说他已委派云峥去查秦京城内有无南江商会旧址,但他对此并不报以希望。因为不可能那么简单,否则安国公早已寻到。

        “君泽要找何物,兴许煊能帮你。”王煊装作不知,心中在权衡付出金山来博他好感的利弊。

        实话说,永淮军若得金山,于来日颠覆政权之时将会更有把握成事。而周霖不好控制,她实是看不透此人的虚实,或许忙到最后也难以将这步棋走好,更甚者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论怎么想都是将金山握于自己手中要有利,可……

        思绪被打断,因为周霖从怀中拿出了画有葛誉脚底图案的宣纸。

        王煊接过仔细瞧了瞧,假意蹙眉。

        “梓曦不必勉强,我已有些头绪,想来明日就能获悉这图案的谜底。”

        他在说谎。王煊可以肯定周霖当下的思考方向是错的,他完全落入了这“藏金图”的陷阱。若非因为染了风寒而陷入深眠,从而抓住那一缕灵光,恐怕她同样会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王煊暗叹,若想扳倒安国公,必须以金山填补北秦国库的空虚,否则以秦帝胆小多疑的性子,他不一定有铲除安国公的魄力,哪怕周霖为此筹谋再多。

        “君泽,此图莫不是意在‘象形’?”她终究是做了提醒。

        “象形”二字一出,周霖微微瞪大眼,瞬间了然。

        对,就是象形,最易也是最难的答案!

        他难免激动得握紧了王煊的手,令她有些吃痛。

        “君泽,你弄疼我了。”

        一句话平复了周霖激动的心,他立即卸力并道歉,打算收回手,免得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然而王煊不肯,便是反客为主,与他十指相缠,又目蕴秋水,嫣然一笑。

        莫名的令人悸动。

        周霖怔怔地凝望她,待将她看得羞红脸又别过头,才堪堪回神,急忙寻回正经。且为了掩饰某种慌张,他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梓曦言之不错。之前我拜访安国公,于葛府见到一副奇景,一个硕大的圆池为繁花锦簇,周边无树,约莫入夜之后皎月就会倒映在水中,即是繁花簇水月,一如南江商会商徽所示。若我所猜不差,葛府地下就埋藏金山,水中月的位置即机关所在,玉佩则是钥匙。”

        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说得有些多,再看王煊,只见她满面疑惑,仅听得很是认真。

        无碍,梓曦非外人。周霖接着说:“多亏梓曦,此次谋局我已十拿九稳。”

        “煊,帮上君泽的忙了吗?”她稍稍歪头,眨眨眼。

        “嗯,该记梓曦头功。”

        一听这话,王煊弯眉浅笑,略负狡黠,言之:“既是头功,可当赏否?”

        “当赏,梓曦想要什么?”

        “要君泽——陪我就寝,我困了。”说着,王煊掩唇打了个哈欠,模样煞是可爱。

        周霖忍不住唇角上扬,温柔回应:“好。”

        那厢秦恒宫二人情意绵绵,这边平衙郭牧满面愁容。

        其所愁当然是明日公审无头尸案。

        本来大理寺已经查得差不多,连凶犯都尽皆抓到,凶犯还皆已画押认罪,就待明日公堂走一个流程即可结案,可问题在于这不是一件案子。

        此案关系到四年前的罗淑案,罗淑虽为自缢,但致她自缢者不得不论罪而惩,即是说本案两名死者皆有罪,可大可小。郭牧自是要往大去审,不出意外死者二人皆应被判死刑。

        于是乎问题出现。

        按北秦律法,死刑犯被判死刑的那一刻就已不受律法保护,即便在行刑前遭人截杀,截杀者也当以无罪论处。除非那死刑犯需要受特殊死刑,比如剐个一百多刀,亦或车裂等重刑,若截杀者让死刑犯受刑受得轻了,则截杀者有罪,却罪不至死。

        而北秦律法中还有一条特殊律例,即“延时当以正时为判”。举个例子,甲在去年杀了乙,侥幸没有被执法司,如大理寺、刑部、平衙以及督察院等发现并追责判刑。然在今年因为某个契机,执法司发现甲犯了杀人罪,且证据确凿,从而缉拿甲。但甲不巧刚被丙所杀,此时丙是否犯杀人罪?

        答案是否。因为甲实际上该在去年就被判死刑且行刑而死,由于执法者的失误才侥幸多活一年,是以在北秦律法上讲,被执法司发现并通缉的甲是“延命尸”,不算人。

        丙在执法司通缉甲的情况下杀甲,杀的就不是人,而是尸体,故不判杀人罪,但可能会判凌辱尸体罪,这一点将由执法者自行判断,也就是可判可不判。

        此外,这条律例有一个隐藏的空子,假如说丙在甲被执法司发现犯杀人罪前杀了甲,执法司在调查丙杀人案件时发现甲曾杀人,此时甲是否仍作为延命尸,执法司是否该判丙无罪。

        这一点不好说,律法中没有明确指出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判,它毫无疑问是个空子,而且是专为执法者保留,或者说为权势与人情所保留的空子。此条律例不仅局限于杀人罪,但凡犯罪至须得罚命者,皆在此律例作用范畴。

        眼下无头尸案的凶犯就在这空子范畴内,判有罪还是无罪全凭执法者,即是全凭郭牧一念。

        了解了案情的郭牧当然不想判罗梁有罪,可如果不判罗梁有罪就不能判袁缤有罪,因为他必须公正。因为公正,所以在判葛誉罪责和老臭罪责时同样必须一大俱大,一小俱小。否则不光百姓有怨言,安国公及相关势力者皆不会罢休。

        是以他想救罗梁就得将袁缤一并救了,想惩袁缤就得将罗梁一并惩了。这让郭牧十分犯难。

        正不眠不休犯着难,忽然房门被敲响,郭牧起身伸个懒腰,走去开门。门外是冒雨跑来的小七,小七甚急,忙道:“牧哥,兵部尚书来找你咧!”

        唉,果然还是来了吗。郭牧轻叹,嘱咐小七:“让鲁大人和虎师爷别出来,尚书大人交给我即可。”

        “好勒。”

        兵部尚书马治,皇党人,和他郭家沾那么一点亲。马郭两家关系不差,曾经差点联姻。要不是袁缤娶了马小姐,此刻郭牧要么是马小姐的丈夫,要么是其小叔,总之不太好撕破脸。

        马治为何来此,自是为他那好女婿袁缤而来,八成还要行贿一番,好不让袁缤丢尽他这兵部尚书的脸。

        郭牧铺一现身会客偏房,身为长辈的马治就迎上前来,笑着说:“贤侄,许久不见呐。”

        伸手不打笑脸人,郭牧当即作了一揖,回之:“是牧有过,这么久未去看望马伯伯,竟还让马伯伯来访牧,真是不该。”

        “贤侄说这话就客气了,以马郭两家的交情何须耍那些虚招子。再者你我二人皆在朝为官,平日繁忙走动得少再寻常不过。只要情意在,三秋似隔日,天涯若比邻,贤侄说是不是啊?”

        话里有话啊……郭牧明白马治的意思,这是在拿交情施压,但凡他接下去,马治就会说“以咱们两家的交情,伯伯有一小忙,贤侄当不会拒绝吧”,若拒绝了就是不给其面子,马郭两家关系危矣。

        于是郭牧光是笑,无言不接茬。

        可惜马治是个官场老油条,不是不接话就能对付的,尤其是要的脸多了,脸皮自然就厚了。他忽略郭牧的笑而不语,直接开门见山道:“贤侄,伯伯有一事要劳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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