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对方不对劲，还死命要跟人家谈，简直就是聊斋。

  这岁阳也是个人才，看样子还真跟文远好上了。

  但问题是……岁阳真有性别吗？

  这还是一场跨物种、跨寿命、跨性别的终极爱恋啊。

  “所以……你是自愿的？”颜欢看向文远。

  文远微微点头：

  “我就是喜欢她，这也不允许吗？！”

  若昔叹了一声，对颜欢解释道：

  “我一开始……正如两位所想一般，扮成若昔的样子，妄图欺骗他。”

  “但是……哈哈。”

  “文远可是个聪明人，估计第一眼就看穿了吧？”

  “最近这些欢乐的日子，无非就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的过家家罢了……”

  “但是。”若昔话风一转，惆怅道：“这份感情是真实的……”

  “我曾一度以为自己这样的星火之精，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

  “但我错了……所以我恳求您别让我们得而复失。”

  对于若昔的请求，颜欢只有一个问题。

  “这位……姑且就称你为若昔女士吧。”

  “那么若昔女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文远先生与你初次见面的时候，应该已经变了很多吧？”

  颜欢正色道：

  “你注意到了吗？即使不附身，你在无意中也会消耗宿主的身躯。”

  “你要……这么看着文远去死吗？”

  “换句话说，你真的算是爱他吗？”

  面对颜欢的一连串问题，若昔也是沉默了。

  她身为岁阳，当然清楚自己如果一直停留在文远身边，到底会对他造成什么损害。

  日子一天天过去，文远的身体也是愈发虚弱。

  “……您说得对，是我太自私了。”

  若昔重重的叹了一声。

  文远连忙对她说道：

  “若昔！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被岁阳缠身，会很快让我枯竭。”

  “我知道这一点！”

  文远看向颜欢和藿藿，沉声道：

  “两位十王司的大人，我在朱明仙舟读学宫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这个！”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若昔不断摇头，悲叹道：

  “……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

  文远连忙看向若昔：

  “别说这些了！”

  “……能再次遇见你，应该是我攒了足足一辈子的运气吧。”

  他又再次对着颜欢和藿藿两人求情，目光通红道：

  “两位，我知道你们要按十王司的规矩办事，但我想求你们缓一缓……”

  “等我和她一起渡过最后一段时间，她一定会来找你们的，可以吗？！”

  对于文远的请求，颜欢叹息道：

  “你的意思是……”

  “你想让若昔一直陪着你，陪到你的身体完全枯竭，直到你死掉对吗？”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只是个普通人，在你身边的可是星火之精。”

  “我想的非常清楚……！”

  文远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颜欢的眼睛，坚持道：

  “没有了若昔，我的人生浑浑噩噩，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只是个狐人，我的年岁比起你们这些化外民，也高不到哪去！”

  “但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文远悲痛欲绝：

  “与其浑浑噩噩的过上数百年，直到老死……还不如如同烟花一样，虽然生命短暂，但却可以拥有绚烂的一生！”

  “……”

  “那你呢？”颜欢看向若昔，端详道：

  “你也是这个意思吗？你要看着他去死吗？”

  若昔想了想后，终是叹了口气：

  “先生，你明白的……我读取了文远的记忆，所以才能变成如今这番样子。”

  “所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只要是他所想做的，我都会默默支持。”

  “所以，我恳求两位不要拆散我们，让我完成文远最后的心愿，可以吗？”

  “……”

  见两人都如此坚持，藿藿不禁揪心了起来，无助的看向颜欢。

  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若昔并没有恶意，而文远也心甘情愿的被她影响身躯。

  这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现在反倒是显得颜欢和藿藿，有些冷漠无情，棒打鸳鸯了。

  颜欢看着这两队小情侣，再次问道：

  “文远，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若昔，但真正的若昔早就逝去了啊。”

  “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读取了你记忆的星火之精罢了，你不觉得……这是对若昔本人的一种背叛吗？”

  “她牺牲在了方壶仙舟，家书和随身物品都寄到了你这里，你可知道她有多信任你？”

  “而你呢……？”

  “要是她看到你现在的行为……你真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颜欢的话语，宛若一道利剑，深深的刺入了文远的心中。

  如果真是若昔变成鬼魂回来，那也就罢了，颜欢愿意称文远为一声纯爱战士。

  对于这种人，颜欢自然是敬佩。

  但问题就出在……这家伙不是真正的若昔啊。

  文远爱的到底是真正的若昔，还是眼前这个冒牌货呢？

  如果爱的是眼前这个由岁阳变幻的若昔幽魂，那顶多……算是自我安慰。

  “……这！”

  一时间，文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一直深爱着若昔，也是正因为如此，文远才会对这个若昔幽魂维护到这个地步……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爱的到底是真的若昔，还是这只岁阳呢……？

  如果爱的是若昔本人，那文远现在的行为就等同于背叛！

  但如果爱的是这只岁阳，那他不仅将其直接称呼为若昔，甚至还把它当成了若昔……这对岁阳来说，公平吗？这根本就不是纯爱。

  此刻，文远感觉整个人的大脑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这、我……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但一旁的若昔幽魂，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

  “文远……总之，你现在喜欢的是‘我’对吗？”

  “分的那么清，又有什么意义呢？”

  若昔幽魂叹息道：

  “我们并不是什么哲学家，不过只是些普通的生灵罢了……”

  “只要不后悔，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听到若昔幽魂的话语，文远终于清醒了过来，深深的看了颜欢一眼。

  “这位先生……总之，我喜欢我身边的这位女士，这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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