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怨恨
扶月在季玉泽掀开裙摆, 准备探头入内前,她缩回了脚,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竟然要替她那个, 扶月是万万没想到的,里写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季玉泽手停下,视线随之抬起, 落到她小脸上,耐心地等待她拒绝说辞。
半晌, 扶月绞尽脑汁:“我不太想,今日很累, 我想早些歇息, 你也是, 大夫说该好些休息的。”
静默几秒, 季玉泽缓缓敛回手, 裙摆重新落下,轻轻地打到扶月脚踝上, 她一个激灵。
他撩起眼皮,眼眸含水, 神色倒没拒绝的尴尬和不悦, 唇角依然微弯着:“你睡便好, 我自个儿来。”
扶月僵住, 深知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 任由他作为,接着怕是会再次经历一回那种事。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扶月摇头坚定拒绝, 一字一句顿:“不, 这样, 我睡不好的。”
顿了顿。
她瞄了一眼他,手有点儿无处可放,犹豫道:“你是不是很难受,如果你确实需要的话,我可以用其它办法帮你。”
季玉泽留意到扶月的小动作,轻笑着回:“不用,月月睡罢。”
这个回答令她稍微吃惊,原以为他会同意用另一种方式舒缓的,不料却中途放弃,让自己睡,不继续了。
酥糖彻底融化,扶月口腔内充斥着难以忽视的甜腻味道:“好,我先去漱个口,待会儿回来。”
“嗯。”他顺应她要求,安静地躺回榻里侧。
扶月漱口完,顺便洗了把脸,回来时,季玉泽阖着眼,呼吸平缓,似入睡一小会儿了般。
困意朝她袭来,打个哈欠,脱鞋上去,放柔手脚,躺他旁边,也跟着闭上了眼。
半夜,扶月睡得不是很好,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能感受到床榻微微地摇晃。
房间里只点燃了一盏油灯,视线昏暗,她惺忪地掀开眼儿,入目的是一幅艳丽的画面。
青年腰以下的衣裳交错铺叠,与肤色颜色相反的墨发垂腰,轻轻摇动,一来一回,极为晃人眼。
季玉泽轻抿着唇瓣,泛起淡淡水色,细细声音从齿间一点点溢出,微微垂下的眼尾染着红润。
“月月、嗯哈月月”
那只没受伤的指若青葱大手微动,他昂起下颌,一滴汗从锁骨流落,坠下去。
扶月喉咙发干,赶快又闭上眼,但刚才看到的画面替代了地室里的画面,挥之不去地重放着。
“月月、月月呐。”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动静逐渐变小,扶月在心中轻叹,终于完了,不然听着这些声音,后半夜肯定无法继续入睡。
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冰凉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抚上已被她体温捂热的锁链。
到了这个时候,扶月不知道该不该醒过来。
在扶月踌躇期间,季玉泽弯下腰,越过锁链,吻上瘦白的脚踝,指尖下挪,寸量过圆润的脚趾头,一一掠指缝而过,转而托着她小脚。
扶月屏住了呼吸,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否则未免过于尴尬。
过了半刻钟,季玉泽直起身子。
他呼吸略急促,俯视着紧闭双眼,看似陷入沉睡的少女,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喘从不断上下滑动的喉间滚出。
等季玉泽整理好所有,扶月的心才安定下来,不过已不太睡得着,默念着数字催眠。
第二日一早,她破天荒地比季玉泽早起,在房间没事可做,便下客栈一楼。
早上的客栈一楼人很少。
扶月寻张靠河边的桌子,叫了几笼包子,趴一旁栏杆上眺望着早起干活的采莲女。
采莲女长得白白净净的,立于小船上,裙子淡绿,微泛粉的脸颊与荷花相映,与自然融为一体,煞是养目。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采莲女停下手上动作,抬首往扶月这边看来,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
扶月也回了个笑。
“扶二娘子。”一道清沉的声音响起。
闻声,她把注意力从采莲女身上转到身后,与陆然和林平对上视线。
陆然今日前来还是为了案件,扶月知道,交换线索时,也与他道了自己和季玉泽打算明日返京城的计划。
等听她简略复述一遍卫府嬷嬷所言后,林平面露不虞,认为卫府之人此举不妥,竟把这般重要的事告诉他们,不告知自己。
话说他们才是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少卿,反观扶月不过是一名不正言不顺的协助查案之人。
林平确实有私心,很矛盾的私心。
想赶紧破掉霸王别姬一案,主动提出与扶月交换线索,但又不想对方先查出来,夺走功劳。
而陆然倒无所谓,大家都是一起查案的,无论谁得知线索,最终有利于查案便可。
只是,他在犹豫。
按扶月的意思,得知这些消息后再留在盛州也无济于事,现下重要的是回京城,彻查听雨阁阁主所为。
陆然看了眼四周,循礼节问一句:“季郎君呢?”
热腾腾的包子出炉,小二用托盘装着几笼送过来,扶月边帮忙接下来,边回答:“他还在休息。”
陆然坐外边,也跟着帮忙放包子。
今日怕扶月和季玉泽会很早出去,林平尚未用早食就来来福客栈了,此时看到包子,不禁咽了咽唾沫。
扶月没错过他想吃的眼神,推了一笼包子过去:“陆大人、林大人,尝尝,这儿的包子可好吃了。”
并不是没银子吃包子,林平婉拒:“不用了,我们再要过便好。”
包子又不贵,扶月耸耸肩,不拘小节道:“你们吃罢,我点了好多笼,吃不完的。”
林平抿了抿唇,见陆然没反对,试探性地拿起一包子吃起来,包子皮很薄,肉馅和汁多。
一口咬下去,香味四溢。
扶月之所以叫那么多笼包子,是因为怕季玉泽和小秦他们突然下楼。
但包子出来后,他们还是没下来,晾太久会不好吃,倒不如跟陆然和林平分着吃。
二楼上。季玉泽推开门出房,走到楼栏边。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扶月正在跟林平聊天,她笑得很欢,白白嫩嫩脸颊上的梨涡弧度很是好看,手上包子被咬了一口,留下牙印。
看着看着,季玉泽手落到楼栏上,注视着楼下之人,指尖微微泛白。
其实素来敏感的他慢慢意识到一件事,扶月,她也许从未喜欢过自己,更别提比喜欢更深的爱。
为何?
心措不及防地一抽。
欲罢不能的怨恨,不知从何而起的怨恨,怨恨她对所有人皆如此好,怨恨她不喜欢自己。
怒火与妒意迸发。
但更多的是不可名状的慌乱。
季玉泽感受着这股陌生的感觉,只觉呼吸变得愈来愈难受,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掐着脖颈,一点点地收紧,妄图夺走他的性命。
扶月不喜欢他,之前为什么要那般对他。季玉泽不明白,所有人做事都会有最终目的。
而希望得到扶月,是他如今所作所为的最终目的。
那扶月的最终目的是何?
也会是人吗。
可,倘若是人,那个人是谁,会是他吗。季玉泽垂下眼,眼里只剩下笑靥如花的扶月,把在栏杆上的手背青筋微凸。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掌柜的腿脚有问题,要按时用药,今日药没了,让客栈的小二去不远处的药坊买药。
柜台靠摆在向河边的桌子很近。小二拎着药回来,放到柜台上。
他跟掌柜的道:“对街上有一人晕倒了,长得俊俏,脸上还有血呢,没人敢乱动,看着装像是位富家郎君。”
掌柜的头也不抬,剥瓜子:“富家郎君身边怎会没随从,还晕倒在大街无人管?”
盛州对待外来人是热情,那是建立在对自己没有害处的条件上。
普通老百姓没胆子带一陌生身上有血的人回家,而路过的有钱有势人家懒得理这些乱七八糟事,是以,只能等好心人去找官府之人。
不过这一来一回,怕是人都没了。
小二坚信那当街晕倒的郎君是富家人:“不是,他腰间那块玉佩可值不少钱,刻着一陆字,这般作为一向是大家。”陆是小二的姓,他恰好认得此字。
长得俊俏、腰间挂着一块刻着陆字的玉佩?
听到一半,扶月想起了一个人,陆少慈,见过那么多次面,她记得他腰上常有一块刻着陆字的玉佩。
脸上有血?是受很严重的伤吗。
不会死罢,攻略人物死,那攻略任务还如何完成?念及至此,扶月猛地站起来,想去确认一下街上的人是不是陆少慈。
若是,寻人送他去卫府,好歹保证性命无忧。
林平正吃着第三只包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咽下口里的包子,问:“扶二娘子,你怎么了?”
陆然也不明:“扶二娘子,可是有急事要处理?”
扶月没瞒他们:“你们听到小二所言了吗,我怀疑街上之人是陆郎君。”
自然是听到的,只陆然认为这种事让盛州官府去处理较好,可那人如果是陆少慈,他既认识对方,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我们去看看罢。”不亲自确认晕倒在街上之人是谁,扶月都无法心安。
毕竟这可事关自己能不能回家。
林平放下包子,擦了擦手,拎起剑:“好。”陆少慈可是当朝陆将军之子,能攀上点关系也好。
好字尾音刚落,扶月便扶着裙摆冲了出去。
楼上的青年静静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忽嗓音极温柔极轻地唤了声月月,色若春晓的脸挂着一抹古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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