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太子的伤养了近一月,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今儿皇后比往日过来得晚,五公主送人过去时,恰好撞了个正着。
唐韵没再躲, 跟着五公主一道进去, 同皇后和太子行了礼, 规矩地立在了五公主身后。
屋内皇后正同太子说着话, “除夕的赐菜名单, 你父皇已经拟了出来,让我拿给你瞧瞧可有遗漏之处。”
皇后将册子递过去, 太子伸手接过, 眼皮子轻轻地往上一掀。
水红色的裙摆, 绣了一圈繁花。
漆黑眸光一敛, 视线再落在手里的折子上,目光沉静, 并无半点痕迹。
“你看上的那苏家,这回你父皇也赏了一道菜,先前的态度咱们已经给了人家,断不能让人落了空, 你父皇这回倒是同本宫的想法一样, 半月后便是选秀,趁着各世家的姑娘进宫, 你再好生瞧瞧, 到时不喜欢了, 也不会显得唐突。”
皇后是真心瞧不上苏家四姑娘。
尤其是上回回去后, 听宁安殿说, 瞧上的是刑部尚书张大人的嫡长女后, 心头更不是滋味。
倒不是攀比, 实在是差别太大。
诚然苏相家那位庶出的二公子,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将,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比起其他世家,苏家当真算不上好。
且还是个庶出之女。
这些年苏府也就出了一位二公子,旁的都不成气候,整个苏家都在走下坡路,要是成了太子妃,将来也只有他周家拉扯的份。
太子这回倒是没有再坚持反驳,点头道,“好,儿臣再瞧瞧。”
皇后长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一向以大局为重,自己和他父皇当真不同意了,他也不会勉强。
太子将折子还回给了她,“名册上该列的门户,父皇都已经添上了,儿臣认为并无遗漏。”
皇后也不是当真让他瞧,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如今如愿了,也算了了一桩大事,凑上前,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目光往他背上瞧去,“伤口还疼不?”
半月前太子便下了榻。
今日整齐地穿上了一套深蓝色的云锦常服,坐在外间新添上的软榻上,脸上的神色已同往日无异,配合着皇后,微微侧过身子让她瞧,笑着道,“母后放心,刘太医瞧过了,儿臣恢复得极好。”
皇后松开他,彻底地放了心,“谢天谢地,这日子总算是熬过来了,眼下就是除夕,你再修养一段日子,等到开春,可有的你忙”
皇后说完回过头见五公主正杵在跟前,一副闲散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呀,要是闲得慌,就多过来,照看一下你皇兄”
“母后可得讲良心,儿臣这不是日日都来。”五公主将身子挨到了皇后的跟前,挽着她的胳膊,委屈地道,“母后心里只有皇兄,不爱我了。”
皇后“噗嗤”一笑,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多大的人了,你也不害臊。”
五公主说的也不过是玩笑话,母后待她,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母后放心,今日儿臣本就是为了关照皇兄而来。”五公主一笑,扬起头看向跟前的书案,“母后瞧瞧那些书籍,宣纸,还有那些笔,可真是糟蹋了”
五公主不说还好,这一说,皇后也觉得确实挺乱。
“皇兄受伤的这段日子,几个公公忙前忙后,个个都累得紧,是个人也熬不住,是以,今日我特意请了个人过来帮忙搭把手。”五公主说完回头同唐韵招了手,“韵姐姐过来。”
唐韵款款地走了过去,立在五公主跟前,屈膝行了一礼,“五殿下。”
“母后,韵姐姐认字,心思又细,儿臣殿里的书籍,每回都是她帮着规整的,放得整整齐齐,极容易寻。”五公主笑着看了一眼唐韵,回头又同皇后道,“本来年关,上书房放了假,韵姐姐该出宫回去,本宫临时将其留了下来,想着让她来东宫,先帮皇兄规整一下屋里的书架”
皇后一愣,看向唐韵。
这,适合吗。
“母后就放心吧,也花不了几日,韵姐姐也答应了,皇兄的伤才初愈,屋里多个人搭把手,也好让明公公腾出手来,好好伺候皇兄。”
这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
就算五公主不说,她心头也打算好了,回去后再多挑个人过来伺候太子。
可太子的屋里尽都是些公公,之前倒不是没有过婆子和宫娥伺候过,每回都呆不久,皇后还愁着该挑谁过来,如今听五公主说完,倒也觉得合适。
先应付完这阵子,等有了合适的人,才调过来。
皇后转头,目光再次看向唐韵。
唐韵半低着头,面色平静微微带着笑,明摆着已是被安阳说服,才到了东宫。
皇后心下暗叹。
也是个可怜的主,唐家那样,她回去了只怕会更糟心,还不如留在宫里。
有了在佛堂抄经的那半个月,皇后对她也格外的亲热了些,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轻声道,“本宫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姑娘,那就再辛苦你几日。”
唐韵轻轻摇头,看向皇后,“民女应该的,不辛苦。”
清澈明亮的眼珠子,既不畏惧,又不失尊敬。
皇后瞧着心头极为舒坦,倒是越来越觉得渊哥儿的眼光不错,这些年她看过不少世家姑娘,还真就没一个赶得上她的。
人长得好看,举止又大方。
待明年和亲的公主人选定下来后,她还真有想收她为女儿的想法,到时凭着自己的关系,替她许一门好亲,应该不成问题。
“好孩子。”皇后轻拍了一下她手背,才松开她,转身同太子道,“本宫就先走了,太子多养几日,明儿我就不过来了,还得去瞧瞧除夕宴席。”
太子遇袭后,皇上和皇后手里的事务没地儿甩了,只能亲力亲为。
眼下便是年关,各个宫里该送的礼品,赏钱,一堆子零零碎碎的事儿,缠着皇后忙得不可开交。
“母后辛苦了。”太子赶紧起身,正欲送几步,被皇后止住,“太子不必相送,好好坐着。”
太子没再动,“母后慢走。”
皇后一走,五公主也跟着一并离开。
脚步故意落了皇后几步,快走到屏障处了,才回头突地同太子挤了一眼眼睛。
明显是在替自己邀功。
太子这回难得温和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给她。
这么多年总算干了一件像样的事。
脚步声越走越远,明公公识趣地退了下来。
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太子和唐韵两人,唐韵却迟迟没有动静。
太子疑惑地抬眼,便见她中规中矩样地立在那,纹丝不动,心头不觉有趣,倒也细细地端详了起来,半晌后扬唇道,“唐姑娘,多多指教。”
唐韵赶紧垂目朝着他走了过去,行礼道,“民女唐韵拜见太子殿下。”
话音一落,太子的手指头便敲在了她头上,“你倒是会来事。”
唐韵脖子微微一缩,面色微露惶恐,“殿下,可是民女哪儿做错了?”
话说完,腰肢便被太子搂进了怀里。
太子低头,鼻尖埋在了她的颈项间,幽香入鼻,太子的眸色幽暗,暗示性极强,“唐姑娘是整理书籍,还是陪孤坐会儿。”
唐韵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惊慌地看着他,“民女不知殿下是何意”
太子眉目一挑。
“民女去替殿下整理书籍。”唐韵的嘴角上扬,匆匆瞥了他一眼,眸子内瞬间闪过了一丝狡黠,转头提着裙摆就走。
才走了两步,领口便被身后的太子揪住,给拉了回来,“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唐韵笑着摇头,“不想了。”
太子一声嗤笑,手掌捉住了她的腰,修长的指头她的腰间轻轻相磨,唐韵身子一缩,被痒得“咯咯”直笑,直呼求饶道,“殿下饶命,陪你陪你,韵儿陪殿下坐”
银铃般的欢笑声,落入太子耳里。
太子垂目。
唐韵正从他怀里仰起头,也在看他。
放肆的一道笑容,牵得她一双眉眼弯成了月牙,嘴角晕开,露出几粒贝齿,没有半点掩饰和扭捏,如同雨后的初阳,被洗净了铅华,明亮得格外干净。
太子回过神时,才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弯起了弧度。
“唐韵。”
唐韵痒得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嗯。”
太子松开了她,“你挺好看。”
唐韵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顿,随后又一瞬晕开,挽住了他的胳膊,羞涩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多谢殿下,殿下也长得好看。”
太子一笑,想起了之前的事,“嗯,之前你说过。”
说他比顾景渊好看。
唐韵脸色辣红,“这,不一样。”
太子伸手去解她的衣带,“怎么不一样了?”
“江陵人还,还说韵儿是第一美人儿呢”唐韵说完,不待他取笑,自个儿先缩在了他怀里,藏住了脸不给他看,讨饶道,“殿下,别说话”
太子胸腔一震,笑出了声。
手指头继续解开她的衣带,取下后往旁边的书案前一撂,稳稳地握住了她的腰,埋头擦着她耳畔,低哑地道,“第一美人儿,该伺候孤了。”
屋内还未收拾,又是一片狼藉。
唐韵的身子瘫软着靠在太子怀里,抬头正好能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唐韵壮着胆子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碰了碰。
太子紧闭的眼皮子一颤,伸手擒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沙哑地道,“不想再哭就消停些。”
唐韵瞬间收了手,埋下头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了谋算。
她知道,若是论家世如今的她是绝无可能当上太子妃,她唯一能使得上力的地方,只有在太子这儿。
他宠爱她,是她最大的优势。
离选秀还有半月,除了家世背景她暂时还来不及改变之外,旁的她都可以努力。
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能做到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至于琴棋书画,她也会,虽耽搁了六年,有些生疏,但她都可以练。
她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变得优秀,让他看到她的好。
她想让他知道,她不一定就是妾,她也能做太子妃。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东宫,唐韵再也不用去担心时辰。
大清早的一场欢愉过后,唐韵收拾完并没有歇息,坚持起来做起了正事儿。
如今的东暖阁本是前殿的一件书房,改成寝宫后,原本的书架并没有挪开,满满一排靠在墙边,搁的全都是太子平时里要看的书籍。
唐韵一本一本的拿下来,打算先擦一遍,再整理。
太子坐在书案前看着皇上刚送过来的一堆折子,几次抬头看向那道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有些想不明白。
她还真是过来干活的。
太子每回一抬头,身旁明公公的心就跟着一跳。
他已经过去劝说了几回了,这等粗活儿留给下手来便是了,可唐姑娘不听,非得亲力亲为。
连笔墨纸砚都用上了。
傍晚顾景渊过来当值,同太子问安时,便见到了唐韵正盘腿坐在书架前的角落里,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头一眼,顾景渊以为是看花眼了。
晃了晃头,再看过去,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正要提步过去,明公公及时出声道,“顾公子来了。”
顾景渊这才醒过神,上前先同太子行礼,“殿下。”
今日韩靖有差事办,顾景渊又轮回了夜里当值,太子看了他一眼,“出去歇着吧,东宫侍卫多的是,你也不用当真干熬一夜。”
顾景渊没动。
太子抬头看向他。
顾景渊神色不太自然,顿了顿,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殿下,唐姑娘”
太子平静地解释道,“母后觉得孤身边缺个书童,唐姑娘年关留宫,正好过来帮几日忙。”
顾景渊一愣。
书童?留宫?
“臣”顾景渊实在是忍不住,壮着胆子道,“殿下,臣就过去问两句。”
太子倒没拦着,点了头。
“多谢殿下。”顾景渊的神色一喜,转身便朝着角落里的唐韵走去。
唐韵花了一个下午,已经将角落里的一列书籍擦干净,分好了类,正在抄录书目。
有了书目,再编号,往后就算不清楚太子习惯的人,见了这目录,也能替太子立马寻出来。
书架靠着屋子墙边摆放成了一排,唐韵今日整理时,是按着从里到外的顺序,坐在里头的角落,再加上赶着时辰,并没有留意到屋内的动静。
正是专注认真,只见跟前一道黑影突然笼罩了过来,唐韵也没抬头,似乎并不意外,笑着道,“殿下,韵儿马上就好了。”
声音传出来后,坐在案前的太子突地摇头一笑,立在唐韵跟前的顾景渊则是一瞬僵住。
不太确定她口里的殿下,唤的是不是太子殿下,可这儿是东宫,她不是唤太子殿下,又能唤谁。
顾景渊有些意外,她何时同太子殿下如此相熟了
唐韵说完,半天没听到动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见到顾景渊的一瞬,唇角晕出的一道媚笑瞬间凝在了脸上,忙地起身道,“顾,顾公子”
那眼里生出的防备和客气,如同一把刀子,刺在顾景渊的心口。
顾景渊很不好受。
他日日都在想她,想同她见面,想着各种办法和她在一起,可她却似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同很多人都开始相熟了。
而曾经同她最为亲近的自己,却离她越来越远。
自从上次在上书房见了唐韵一面后,顾景渊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今还真就有了一点陌生,顾景渊忍住心口的酸涩,笑着问她,“最近可还好?”
唐韵客气地点头,“挺好的。”
顾景渊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同她相见,如今见了,突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一眼堆在她身边的书籍,轻声问,“累不累?”
唐韵摇头,“不累。”
顾景渊笑着点了下头,两人突地沉默了下来,唐韵看着写了一半的书籍目录,实在着急,笑着道,“顾公子今日过来是当值吧,别耽搁了。”
顾景渊点头,“好。”
唐韵见他走了,忙地坐了下来,刚拿起木几上的笔,往前已走了好几步的顾景渊突地回过头,朝她唤了一声,“唐韵。”
唐韵抬头,诧异地看向他。
顾景渊眼眶有些红,对着她一笑,哑声道,“那日我收到阮嬷嬷送来的信笺后,去了城门口等你,但没等到你。”
唐韵:
唐韵心都快跳出来了。
顾景渊看着她略显惊慌的脸,又道,“我并没有失约,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会等你。”
顾景渊走了好一阵了,屋内都没有半点声音。
片刻后,太子突地撂下了手里的折子,看向了角落。
唐韵埋着头,还在继续写着书目,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太子:
她和她老情人的过往情史,都舞到了他跟前了。
她倒是沉得住气。
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明公公过来给唐韵添了一盏灯,一回头,便见太子走了过来。
“这么努力?”太子立在她跟前,脚步并没有绕过去。
唐韵听到声音才抬起头,惊喜地冲着他一笑,起身将手里抄写的书目递给了他,“殿下瞧瞧,韵儿的字是不是进步了?”
太子看着她没心没肺的脸,本没打算理她,奈何唐韵将纸张给她怼到了眼皮子底下,他不想看都难。
太子的目光被迫地扫了过去,神色倒是有了意外,确实比之前工整了许多,“嗯。”
唐韵得了他这一句,似是很高兴,脚步急急地绕开跟前的一堆书籍,主动地走到了他身旁,“多谢殿下,韵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
太子:
他倒没强求她。
让她练字不过是想让她自己找些事做,别成日无聊,尽顾着思、春。
“殿下,今儿我已经将书籍按类别整理了出来,韵儿正在抄书目,明日应该便能抄好,等整理完了,我便陪着殿下下棋”
太子看向她。
就她那棋艺?
“六年没碰过,上回是有些生疏,才在殿认认真真地陪殿下走一盘。”
太子一笑,没应她,提步往回走去。
唐韵紧跟着他,“殿下要是不喜欢下棋,韵儿弹琴给殿下听?”
太子回头。
唐韵又道,“作画也可以,韵儿会画”
太子:
挺能豁出去,为了哄他,连琴棋书画都拿出来了。
“你会?”
唐韵眸色轻轻一动,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极力地暗示他,“六年前的底子打在了那儿,忘不到哪里去,琴棋书画应该不成问题。”
太子点头,脸色并没有什么波动,“嗯。”
这点,他倒是没去怀疑她。
以她的脑子,只要肯花心思,捡回来不成问题。
两人走到案前了,唐韵索性挑得更加明白了,“殿下放心,韵儿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让自己变得更好,只有变好了才能配上殿下。”
配得上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
他又没拿她试问,她倒不用受这么大的刺激,“如今不是挺好?”
唐韵摇头,“还不够好,韵儿听说,苏家四姑娘擅长的是竖琴,恰好韵儿也懂,应该比得过她”
太子凝眉,“你同她比作甚?”
“我”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别以为孤当真不知道,你进宫前曾找过顾景渊,他在城门口等了一夜,受了风寒发热,第二日顾夫人便找到了宫里来,同母后哭诉,孤能不知道他是在等你?”
唐韵:
“孤又不傻,你不必如此想方设法地来讨好孤,还有这些书籍,孤真想要整理出来,大可请东宫殿内的臣子来,他们不比你做的更好?”
唐韵抱住他胳膊的手,突地失了力。
心口有些难受。
唐韵也说不上来那是感觉,只觉有些提不上劲儿。
自己筹备了半天,费尽心思,才得来这么个机会,突然被说不需要,想必没有人会觉得舒服。
太子侧目看着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眉目更是拧了起来,“知道累了?早些回去好好歇息,明儿别再折腾了,过来好好陪着孤便好。”
唐韵生涩地扯动了唇角,忍住心口的失落,笑着道,“好。”
出东宫时,唐韵有些失魂落魄。
等回到逢春天,坐在床榻上想了一会儿,才突地一下回过神来。
她不能放弃,这才开始呢。
就算选秀,只要太子妃一日没有定下来,没有住进东宫,她便还有机会。
太子是已经习惯了她柔弱的一面,并未看到她还有其他的长处,她得想想其他办法,让他先看到自己的好。
起码心里有让她做太子妃的打算。
翌日唐韵再过东宫,书架前便多了一位臣子,接着她昨儿没收拾完的书籍,继续整理。
比起她,动作确实快了许多。
唐韵没再去看,默默地立在太子身旁。
太子随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垂下头便低声吩咐她道,“磨砚。”
一日结束,暖阁内的一排书架全被整理了出来,书目编号都贴好了。
而唐韵在东宫呆了一日,就同太子磨了两回砚,倒了一回茶,其余时间,都是坐在木几前看书。
太子似乎也开始忙了起来,上午去了一趟乾武殿见皇上,回来时,已经是午时了。
碍着屋内有人在,用完膳后,太子并没有进屋去歇息,而是坐在了唐韵对面,趁着屋内臣子不注意时,时不时地摸一下唐韵的手。
以往这般同他偷着情,唐韵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甚至正和她的意。
可如今不一样了。
她要光明正大地做太子妃,便不想再偷偷摸摸。
当日从东宫回去,唐韵便找上了五公主,“这法子似乎并不妥。”他不让她碰笔,也不让她弹琴,连下棋都没时间。
一得了空闲,他便抱着她去床榻,这么一呆,她倒是愈发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妾了。
五公主心头倒想过,干脆直接给他捅破,去告诉他韵姐姐想当太子妃,可皇兄那样的人,一向循规蹈矩,旁的事情还可以,太子妃一位,关系着朝政,并非只看感情。
万一皇兄说一句“不行。”岂不是一切都没了可能。
韵姐姐还不得伤心死。
五公主不敢贸然去问,想了一阵倒是想了一个法子,“除夕夜,韵姐姐可愿意随我去奏一首曲子?”
除夕夜是家宴,每年都会有皇子公主拿出看家本领,为皇上助兴,多半是图个乐子,但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到时她来安排,让韵姐姐和自己一道奏一曲,一好一坏,极其容易出头。
韵姐姐要是要弹的好了,不仅能让皇兄改观,还能借此在父皇母后的面前留下好印象。
唐家固然糟心,但韵姐姐曾被当做世子培养,也算是从世家里走出来的姑娘,论气质论涵养,并不比旁人差。
五公主说完,唐韵便应了下来。
除此之外,也没旁的法子了。
接下来的几日,唐韵便没再去东宫,寻了个陪五公主的幌子,偷偷地在觅乐殿练起了琴。
太子倒是想将人接过来,却已经自顾不暇。
上回去了一趟乾武殿,皇上嘴上说是说让他好好歇息,可太子休息的这一个月,皇上实在是累得精疲力尽,见他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便将手边上的事一股脑儿地砸给了,“倒也不用着急,等过了除夕再忙。”
除夕当日上午,太子还在伏案处理着宫中的事务。
夜里过去时,一家子都已经落了坐。
虽说说家宴,但宫中的嫔妃众多,并不能全部都到场。
吴贵嫔没来,说染了风寒,怕将病气染给了大伙儿,到场的便只有皇上皇后,云贵妃,林昭仪,和几位成年的皇子公主。
太子一到,皇上便宣布开宴。
众人依次同皇上说了贺词,太子落座后看了几回五公主。
来之前,他让小顺子去了逢春殿寻人,没寻到人,又去了五公主的觅乐殿,觅乐殿的宫娥说,“唐姑娘跟着五殿下一并走了。”
如今太子见到了五公主,仍没看到人。
太子不过就是想问她一句,人在哪儿,五公主的目光却压根儿没往他身上瞧。
贺词说完后,四公主头一个走出来,立在皇上跟前含着笑,比起往日乖巧了许多,“父皇母后,平儿奏首曲子助助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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