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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对峙(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上章有人提男主放心女主一个人去参加酒局的这个剧情,这里多说几句吧。①剧情需要而已,并非作者提倡女生单独参加应酬,能不参加尽量不要参加;

        ②就算不得已参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别人保护自己,别人不一定是好人;

        ③男主当然不放心,所以提出接女主。文里也提了男主是想回来第一时间去见【多年未见已故】的母亲才没有陪同;④女主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她不需要靠男人;

        ⑤小说情节莫要当真,小说里的发展都是作者提前看好刷本的,不会让女主出事。现实险恶,一点也不真善美,结局未知,保护好自己。

        程栖泽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

        程栖泽没想到方渡会回国,他甚至没和家里任何人说自己回国的事。程栖泽的目光不自觉放在方渡的背影上。

        他撑着伞,微微向林槐夏的那边倾斜了些,将她瘦弱的身影整个笼罩在宽大的伞面之下。而自己却露了半个肩头在伞外。

        林槐夏微扬下巴,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意味∶"你怎么才来?"

        "下雨不好打车。"方渡语气温和地解释,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林槐夏。

        纸袋里是杯温热的红枣奶茶,林槐夏将奶茶从纸袋中拿出,温温热热的触感落在手心,驱散掉身上的寒意。

        纸袋里还有一个瓶子。林槐夏示意方渡提着袋子,她把瓶子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什么?""醒酒用的。"方渡笑道,"我还以为会来接个醉鬼。"

        ".…."林槐夏无语地乜他一眼,"我没有喝酒!"

        "逗你的,是驱蚊虫的药水。"

        两人的声音消散在夜色中。

        程栖泽一手抄兜,斜倚在冰凉的砖墙边。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显得落拓孤寂。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一抹微弱的猩红色在浓稠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林槐夏看上去是在和方渡置气。他章然有点嫉妒。

        他之前没想那么多,只当她是脾气好。可他现在才知道,她不是脾气好,而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自己的性情。

        他脾气并不算好,对她也不够有耐心。她怕惹他生气,所以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真实的自己。可在方渡面前,她不用猜忌他的心思,可以尽情展现真实的自己。

        程栖泽很生气,生自己的气。

        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些,早点懂得珍惜,多关注她一些,她或许也会像方才那样和自己撒娇耍赖,展现娇憨可爱的一面。

        起码说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从云鹤楼出来,林槐夏的神色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

        "打车回去么?"方渡问她。

        林槐夏回过神,顿了顿∶"我想走一走。

        "好。"

        雨差不多停了。方渡收起伞,慢悠悠跟在林槐夏身边。方渡∶"要聊一聊么?"

        "什么?"林槐真疑惑地抬起头。

        方渡示意云鹤楼的方向。

        刚刚的事情发生得突然,林槐夏像是做了错事一般,只想着尽快拉方渡离开,不想让程栖泽惊扰到他。

        林槐夏咬了下唇,摇摇头∶"前男友。不想聊。"

        方渡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她不想聊,没必要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你去看方姨了?"

        "嗯。"方渡微微含颌,笑容温和,"陪她说了说话,她一人在这边,会很寂寞吧。

        "不会的。"林槐夏安慰他,"我每年都会来看她,阿婆也陪着她,她们在一起会互相陪伴对方的。"

        方渡点点头,微一歪头,笑容中夹着一抹揶揄∶"我看到了。"林槐夏疑惑∶"什么?""字有点丑。"

        "你——"林槐夏恍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上一红,"用刀刻字很难的!已经很不错了!"方渡但笑不语。

        "我很想你。"林槐夏轻声道。方渡微怔,便听她问,"你呢?"

        顿了顿,林槐夏指尖朝下指了指,道,"我的意思是,你会想这里吗?"

        方渡浅浅笑道∶"很想。"

        听他这样说,林槐夏不着痕迹地扬起唇角。

        她不敢奢望方渡像她想他那般想着自己,只要他一切都平安就好。

        在林槐夏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意识到自己对方渡的喜欢不再是纯粹对兄长的喜欢。

        自从方清去世后,她和林奶奶便成了方渡唯一的亲人。方渡比她高两个年级,在准备高考,每晚她都会在他晚自习结束后去找他一起放学,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林槐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对他十分依赖。林槐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有个方渡班里的女生和他们一起回家,去方渡家拿物理笔记。

        临走的时候,女生摸摸林槐夏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给她,笑眯眯地和方渡说∶"你妹妹真可爱。"

        林槐夏莫名对那女生的话不爽,却不知为什么。直到晚上吃饭,林奶奶笑着谈起方渡即将上大学,要在大学找个漂亮的女朋友的时候,她慌了。

        方渡那么好,那么宠她,她不想和别的女生分享他的好。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林槐夏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她不想做方渡的妹妹,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方渡十八岁生日前的那个晚上,她陪他一起过生日。林槐夏双手合十,闭上眼,故意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做他的妻子。

        许完愿,她睁开眼,期盼地看向方渡。

        她以为,方渡会答应的。毕竟他什么都惯着自己,什么都答应自己。

        可方渡明显很震惊的模样。而后,他朝林槐夏摇了摇头∶"小槐夏,你还小,认识的人还少,所以才觉得自己喜欢我。等你上了大学,会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认识更优秀的男生。等那个时候,如果你还觉得喜欢我的话,再许这个愿。"

        她被他惯坏了。

        她不想听大道理,也不想等什么以后,她只想让方渡立刻答应自己。

        可方渡不同意,坚决地摇头。

        林槐夏觉得他就是不喜欢自己,故意找理由敷衍自己。

        她的初恋就这么仓促地开始,又仓促地结束了。那一瞬间,她崩溃地哭了出来,任由方渡怎么哄她都没用。

        她任性地哭闹着,叫方渡不要理自己,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方渡没办法,叫她不要哭,说给她买她最喜欢的梅子糖。

        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很久以后,林槐夏才接受方渡离开的事实。她没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哭闹,如果不是她叫他以后再也不要出现,他不会出事,不会离开自己。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就算他讨厌她也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他没有义务必须喜欢她,必须按照她的想法做事。

        遇到程栖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他的眉眼和方渡太像了,她太想方渡了,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才意识到他并不是方渡。

        可当时的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方渡了,她想多看几眼,默默的就好。所以那晚程栖泽醉酒,向她表白时,她为了自己私心,答应了。

        与其说她和程栖泽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了赎罪。

        她知道和程栖泽在一起这样做既不负责,又卑劣自私,但她没法控制自己去做冷静的选择。

        这像是上天的惩罚,也像是上天给她的机会。那么好的方渡她不珍惜,那就让她遇到一个和方渡长得很像,却对她冷漠疏离的人。

        她收敛脾气,小心翼翼地忍受着程栖泽的冷漠与周围人的嘲讽。假如当初她没有那么任性,她学会像现在这样收敛情绪,懂得珍惜方渡对她的好,她就不会失去方渡。

        有时候林槐夏甚至会想,要是方渡是程栖泽的那个性格就好了,对她冷漠一点,不要那么关心她,这样他就不会出车祸,离开自己了。

        林槐夏本以为宋荷回国,是所有这一切的结束。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

        她要怎么和方渡提起自己和程栖泽这段畸形的恋爱关系?

        -告诉他自己找了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谈恋爱?

        方渡应该想象不到,自己会变得这么卑劣不堪吧。她已经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单纯得傻乎乎的小丫头了。

        一定会让他觉得恶心吧。林槐夏苦笑地弯了弯唇。

        "小v心。"

        方渡的声音扯回林槐夏的思绪。

        还未反应过来,林槐夏被方渡拽住胳膊往后拉了一下。与此同时,身边一辆电动车穿梭而过。

        "嘿!没长眼睛啊?!"

        那人扭头咒骂一句,而后扬长而去。

        林槐夏根本来不及管他,她刚刚低头踩着地上的小水洼,重心没放稳,此时踉跄几步,不小心摔到了方渡怀里。

        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林槐夏能闻到他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冷调茶香。

        方渡讶异地低下头,下巴蹭到她耳边的碎发,发丝拂过她的耳尖,酥酥痒痒的。林槐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方渡拽她的力道并不大,这样搞得像是她故意的似的。

        她立马跳开,和他道歉∶"对不起……"

        方渡不甚在意∶"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没什么。"林槐夏摇摇头。

        她故意和方渡拉开两个身位的距离,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刚刚自己不是故意跑他怀里的。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喜欢踩水?"方渡笑着问。林槐夏不服气∶"我哪有喜欢踩水?"

        方渡微扬下巴,示意她的脚尖。

        林槐夏低下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自己的运动鞋沾着泥土和水渍,湿得不成样子。她脸颊红了红,抬头问方渡∶"我很喜欢踩水?"

        "你自己喜欢什么自己不知道?"方渡好笑地问。林槐夏可怜巴巴道∶"我没注意过呀。"

        方渡回道∶"你每次想事情的时候看到水坑都会踩,不知道为什么。"

        林槐夏思索片刻,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习惯,但她确实很小的时候喜欢在很浅的水洼里蹦鞑,每次看到水花翻飞溅在奶奶的裤脚上,都会笑得乐不可支。

        她的脸颊更红了,小声嗫嚅∶"我才没有这么幼稚的习惯。"

        方渡歪头睨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说什么都对"。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像小时候那样,温温柔柔的,明明很无奈,却又什么都向着她。

        阔叶树的绿叶在轻风中翻飞,沙沙作响。河岸边,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轻轻飘荡。

        温馨而又静谧。

        这条河,他们每次放学的路上都会经过。无数个陪他下晚自习的晚上,都会看到这般同样的风景。

        记忆与现实倏然重合,依旧是那片风景,依旧是那个少年。

        什么都没有变。真好。

        第二天早上,方渡习惯早起晨跑。

        从招待所出来,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正靠在墙边抽烟。

        他微一怔愣,而后扬起笑意,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阿泽,早上抽烟对身体不好。程栖泽双手环胸,歪头睨他一眼∶"看来习惯没变。程渡,你还真是一成不变啊。"

        方渡抽走他手里的烟,捻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说了,我姓方。"

        自从方清和程文谨离婚后,方渡就跟了母亲姓。

        即便方清去世,方渡和程文谨去了美国,也没有再改回程姓。在他的心里,自己早就不是程家人了。

        "你爱姓什么姓什么。"程栖泽轻嗤一声,"突然回国,连爷爷都没说一声?"

        "回来是为了工作,没什么可说的。"方渡笑着打量他一眼,"你变高了。''

        他上次见程栖泽还是12岁那年和方清一起从程家离开。那个时候程栖泽比他要矮半头,比他还要瘦。

        多年未见,两人已是差不多的身高,程栖泽看着要比他健朗不少。

        "我是来和你叙旧的?"程栖泽冷声道,"当初姓程的许诺再也不回国,你现在跑回来算什么事?"

        方渡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容不减∶"你放心,我不是回来和你争财产的。我父亲做的那些肮脏事,我不屑得做。"

        程栖泽最讨厌他这副万年不变的笑脸,轻嗤一声∶"你也知道你父亲做的是脏事?当初做什么去了?我管你叫一声哥,你对得起这个称呼么?!"

        "阿泽,你清楚我们那个时候都无能为力。"

        程栖泽回忆起痛苦不堪的往事,一时间抑制不住内心激烈的情绪。

        他眼角猩红,透着杀意∶"好一个无能为力。你去看看我父亲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和那个姓程的就该跪在他面前,给他道歉!"

        方渡轻声安抚他∶"如果你和二叔能原谅我父亲,我愿意跪在你们面前替我父亲道歉。

        程栖泽的手有些颤抖,他从兜里翻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才逐渐冷静下来。"就算你跪在地上把头磕破,我也不会原谅你和那个姓程的。"

        方渡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回国?"程栖泽质问道。

        方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程栖泽眯起眼,其实心中早已猜出大概∶"因为她?"

        他微扬下巴,示意招待所楼上的方向。他清楚方渡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方渡还是那副笑意,没有回答。

        "方渡,她是我未婚妻。"方渡浅笑∶"已经不是了。"

        程栖泽眸色一黯,沉声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交往了三年。这些年你在做什么?现在回来是不是太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回国。"方渡顿了顿,"我本以为你会照顾好她,现在看来并没有。

        "那是我们两人的事。"程栖泽不爽,"你既然以兄长的身份自居,就有个兄长的样子,离你弟弟的女人远一点。"

        "阿泽,如果你不珍惜的话,会有人珍惜的。"

        程栖泽愤怒地攥住方渡的衣领,狠戾道∶"你就非要和我抢女人?!"

        方渡难得被他激怒,神色不如往常那般温润,反而凌厉冷彻了些许∶"槐夏不是你的附属品。她之于我,就像宋荷之于你。你凭什么不好好珍惜?"

        程栖泽狠狠地盯着方渡。

        沉默半晌,他沉声道∶"我说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管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你未必比我强多少。"

        "是么。"方渡不以为意,恢复平日那副儒雅温润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程栖泽冷着脸松开方渡,他拍了拍手,不屑道∶"方渡,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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