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最是相思
肖承乾这样说,就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脑袋,吼了一句:“你不知道,你和我说个屁啊?”
肖承乾被拍了一下脑袋,一下子就火大了,赶紧伸手去弄了一下他的刺猬头,反拍了我一下,吼到:“就算老子不知道,你也不能拍我的头啊!”
“你的头咋了?”我莫名其妙,以前这小子没这忌讳啊。
“我x,你对得起老子吗?老子这发型都换了多久了,敢情你一眼都没看?”肖承乾怒火冲天的,看样子是很认真的揪住了我的衣领。
在我的视线中,肖承乾的头发根根直立,就跟个刺猬似的,我是不在意什么发型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万年自然流海了,不过我还是真心觉得肖承乾以前那稍长一些的头发适合他。
“我有看,我有看!”看这个小子认真了,我没办法,只能赶紧的求饶,因为这个话题实在太无聊。
“这还差不多,这个发型挺有男人味儿的,省得承真这丫头说老子就长的跟个女人似的。”说话间,肖承乾忍不住又用双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喃喃自语的说到:“这县城里的定型水不好用咋的?怎么刚才风一吹,我感觉头发跟着摆呢?”
我实在觉得这个话题有损我的智商,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走,我很想说,你这快有10厘米的头发这样立着,你倒再多定型水,风吹也得动啊!但到底我觉得还是不要和肖承乾讨论这么‘低级’的问题了。
“喂,陈承一,你跑啥?这个发型苏承心说不错的哦…你还没给意见呢?”肖承乾不甘心的在我身后吼到。
我的脸都快抽搐了,我估计肖承乾这小子快被承心哥坑死了都还不知道,我没有回头,只是说:“我师父让你找我谈,又不说什么时候走,这不扯淡吗?”
“应该快了吧,我相信姜爷会安排的。”说起这个,这小子倒是没有提他发型的事儿了,而是认真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摆摆手,没有再多说了,那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就是这次谈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收到了这件事,也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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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叔的墓地就在竹林小筑的一处背阴地儿,这其中是有讲究的,埋葬的地势是承真亲自给李师叔选的,她说竹林小筑的风水也还不错。
我不懂‘阴宅’的讲究,不过承真跟着王师叔那么多年,应该是不会错的。
在竹林小筑里,是一片阳光灿烂,微风悠悠的晴好天气..但是走到李师叔的墓前,阳光就稍许黯淡了一些,风也稍许大了一些,我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竟然有一些凉。
远远的,我就看见了承清哥的背影,穿着平日里常穿的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唐装,站在李师叔的墓前。
风吹动着承清哥的衣服下摆,也吹起他那快齐肩的头发…长发中丝丝的白发是那么的刺眼,也显得那么的落寞和寂寞。
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未看过如此萧瑟的背影,承清哥这样的背影给了如此强烈的震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体会到了萧瑟这个词的意境。
我轻轻的走过去,传来的是鞋子与青草摩擦的声音,承清哥甚至没有回头,就轻声的问了一句:“承一?”
我不想气氛那么凝重,故意笑着说:“承清哥,你没回头咋就能知道?你算出来的?”
“这件小事,需要算吗?每个人走路的脚步声都不同,我有个小毛病,就是爱听人的脚步声,记下这种节奏。像我师父的,就是每一次抬脚之前,稍有停顿,像要考虑好每一步不能走错,而跨步时却分外有力,因为从落地的声音就可以听清楚。”承清哥的声音淡淡的。
而在这个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承心哥的身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而他的手上就拿着一个酒杯,地上还摆着一个竹筒,里面就装着酒,而在那竹筒的旁边,还歪倒着一个竹筒。
我特意的弯腰,拣起来晃了晃,里面还有一点点残存的酒液,我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竹筒。
师父就常常用这种竹筒打酒,一节大概就是一斤的样子,难道承清哥一个人在这里就喝了那么多?一斤酒下去都不停?会喝出事儿的!
这样想着,我就一把抢过了承清哥的酒杯,仰头喝下…因为受伤,我太久没有碰酒了,这辛辣的酒液流过喉咙,竟然呛的我连声咳嗽。
承清哥不紧不慢的抢过了我手中的酒杯,然后很淡然的说到:“你受伤了,不该喝酒。”
“那你就应该喝那么多?”我隐约有了怒气,我理解承清哥,可是我觉得他不该这样伤怀,是的,李师叔不在了,他还有我们啊…即便从感情上我们不能代替李师叔,也不可能代替,可是,他这样的孤独又算什么?显得…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说不出承清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显得那么孤独,就好像热闹是我们的,温暖是我们的,而他只是一个人。
面对我的质问,承清哥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到:“我其实没有喝那么多,你看地上。”
说完,他手指了一个地方,我一看,地上果然是湿漉漉的,而且传来了浓烈的酒气,那应该是酒洒在了地上传来的味道。
我看着承清哥不知道说什么?而他从竹筒中倒出一杯酒,然后开始朗声念诵到:“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任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
我不解承清哥的行为,只能静静的听着,我知道这应该是一首宋词,不过具体是谁的,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承清哥这个时候背诵这个做什么?
承清哥也不打算给我解释,只是声音有些寂寞的念诵着这首宋词,念完以后,他把杯中的酒洒到了刚才那个地方,接着又倒了一杯,自己一口喝下,这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的说到:“酒菜不相离,可是谁知道,有时候好的文字,不管是唐诗宋词还是元曲,甚至一篇散文,都是最好的下酒之物呢?我师父爱宋词,受他的影响,我也爱宋词,刚才我背诵的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浪淘沙(词牌名),师父最爱他后期的词,那种人生大起大落,从深刻的悲哀中想要悟到真谛,想要求得内心安宁,却又挣扎不出的彷徨,他觉得就像世间人的写照,但世间人难得的是一颗想悟的心。”
我静静的听着承清哥说着,也看着他脸上其实有了酒意上涌的潮红,他如此淡然的一个人,这样的情绪倒是非常少见的,有时候任情绪发泄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儿,我所需要做的,也真的只是静静的听着。
而承清哥也只是打算诉说,他那落寞的声音继续响彻在我耳畔:“承一,你可知道?师父说他一生不见得道远,因为只是束缚在某一个职位,可是却任重。难得清闲之时,总是喜欢与我这样对酒当歌,以词为肴,喝个痛快…我们习惯了,一首词,一杯酒,就如喝下了万般滋味。如今,我只是想再陪陪他。”
“承一,你一定会怪我,你们对我的心重,我却如此孤独落寞,是不是伤了你们的心?其实,不是,不是这样的!师父在那一年,就算准了自己撑不过去,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承清哥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说什么?”刚才的那杯酒,从胃里传来了热辣辣的气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再想喝一杯,忍不住从地上拿起了竹筒,给自己猛灌了一口,其实,我也想李师叔了,那个严肃的,和承清哥一样的,感情从不爱外露,却分外重情义的男人。
否则,我在北京读书时,在学校做了什么破事儿,他怎么会打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人最怕相思,不能回忆过往的细节,会陷进去的!
“他说,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曾经,会很担心我一个人孤苦,可是自从那一次北京的聚会以后,他就再也不担心了。他说,他们几个师兄弟同为师祖弟子,看似不同,实则一心,我是跟着他,可是他绝对相信师叔们对我的心同他没有差别。而我自己的师兄妹们,也有一颗赤子之心,老李一脉不收不懂情之一字之人,就算一生为情所困!这情自然也包括师门之情…他说,一生幸运,入老李之门,让我切不可在他走后,对他相思过重,到时候会负了你们的心。”说完这句话,承清哥没有再往自己的酒杯倒酒,而是和我一样,抓着竹筒灌了一大口。
然后吐着酒气接着说到:“其实,我一路跟随着你们找师叔,何尝又不是在寻对师父的一种思念,按照师父所说,这种思念就落在了三位师叔身上,找回了他们,我就找回了师父!”
说完这句话,承清哥的身子几乎站立不稳,而我一把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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