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让路
红蝠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事情只能这样了,谁让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呢?这就是命,自己上辈子必然做过许多坏事,今生才会受此报应,如果安心忍受,下辈子会不会稍微好一点呢?
在她身边,传来一声更悠长、更无奈、更失落的叹息,上官飞垂头丧气,像一摊失去骨头的肉堆在马背上,“唉,事情只能这样了,除了祝愿,还能做什么呢?”
红蝠暗中诧异,没想到上官飞的心情竟然跟自己相似,思一及此,又觉得有点恶心,“你不留在母亲身边,跟着我去鲲社干嘛?”红蝠略显生硬地问,有意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到他的头上。
上官飞嘻嘻笑道:“母亲不需要我担心,我现在才知道父亲……呃……独步王还是关心我母亲的,有他亲自坐阵,木老头自然闻风而逃。”
独步王亲自出马围剿木老头,虽然功败垂成,还是引起许多人的诧异,于是传言四起,最靠谱的一个就是独步王痛恨木老头出言污辱孟夫人,所以才要杀之而后快。
上官飞显然相信这种说法,不过说独步王“亲自坐阵”,就有点夸张了,孟夫人的住处只是多了几名金鹏堡的护卫。
“你可以高兴了,从此进退自如。”红蝠鄙夷地说。
上官飞收起笑容,“红蝠,这话是什么意思?‘进退自如’,好像我怀着叛逆之心似的。”
“不是吗?独步王念着孟夫人,也就是念着你,从此你进可以追随龙王,退可以重返金鹏堡。不错,真是不错。”
上官飞脸色变了,“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要重返金鹏堡了?我只是关心母亲,龙王早就知道……”
红蝠不再搭理他,目光被不远处的街头骚乱吸引住了,“怎么回事?大白天南城就有人打架?”
一共二十名卫兵护送两人,立刻有人上前,不一会回来报告,“刀客们找到两名替木老头效力的奸细,正当众审问。”
所谓的当众审问,就是一群刀客围着两名俘虏,你一脚我一刀,两人浑身是血,除了哀声求饶什么有用的情报也说不出来。
红蝠心生厌恶,“龙王的禁杀令这就失效了吗?护军府还在呢。”
见红蝠有意上前阻止,上官飞急忙劝道:“算了,这不都是为了捉拿木老头嘛,中原人出万两赏金,龙王又加了一万两,咱们这时候多管闲事,人家会说龙王虚情假意,根本没想抓人。”
上官飞说得没错,红蝠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恼怒地说:“杀来杀去,璧玉城就没有别的办法制伏木老头了?”
话是这么说,红蝠还是催促马匹,快速走过这段路,直到身后声音渐消,才恢复正常速度。
上官飞本无意讨好红蝠,可他今天颇有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且自己也有一些感慨,于是说:“璧玉城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人人都以为能杀出地位杀出金钱,结果就是互相杀,地位保不住,钱也没机会用,可越是这样,大家杀得越起劲,钱花得也越大手大脚,你瞧,同样一坛酒,璧玉城的价格起码是外地的十倍,可客人仍然蜂拥上门。”
红蝠很是诧异,没想到上官飞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金鹏堡从中获益匪浅,几十年了,地位也有金钱也有。”
“代价也有。”上官飞补充道,“我就不记得自己见过亲叔伯,所有的长辈都隔了一两层,到我这一代,唉,亲兄弟都快死光啦,我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可是流落在外,有家难回,金鹏堡的地位和金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红蝠不禁对上官飞刮目相看,觉得自己从前存有先入之见,总以为他是一个贪生怕死、阴险狡诈、爱好特殊的公子哥儿,“想不到……那你干嘛要回璧玉城这个是非之地?”
“因为……因为大家都来了,我也就跟来了。”
红蝠刚刚产生的好印象下降了一些,因为她听出上官飞所谓的“大家”专指一人,那个她也极为在乎的人,可她已经失去指责的资格,垂头不语,再没有交谈的兴趣了。
鲲社仍跟从前一样散漫,年轻的杀手学徒们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就连发生在附近的杀戮事件也没有让他们紧张起来——鲲社游离于璧玉城之外,甚至木老头也有意无意地放过他们,从未暗杀过任何一名鲲社成员。
鲲社近乎不设防,对木老头来说,杀死这里的少年的确没有多少成就感。
但杀戮仍是鲲社关注的话题,红蝠与上官飞走进大门就见到成群的少年正在热烈地讨论木老头,一多半人仍然配着狭刀,少数人模仿上官如,只带木刀。
“木老头昨晚又杀了几个人?”红蝠忍不住问道。
“七个。”上官飞马上给出回答,他是璧玉城里最关注木老头的人之一,“全是南北城的大小罩子,还有一个是女的。木老头留下话了,最后一场比武只有他一个人配当观众,其他人都得退出。据说今天早晨已经有几个人宣布不去观看比武了。”
也有人不服气,于是出现当街杀戮奸细的场景。
红蝠不得不承认,刚才没有干涉“审问”是正确的,层层杀戮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
上官如迎出来,拉着红蝠的胳膊颇显亲昵,对亲哥哥却有点冷淡,“来我这儿有事吗?”
上官飞早已习惯妹妹的态度,脚步不停,带头往客厅里走,笑着说:“没事就不能来吗?说起来,我也算鲲社的元老呢,记得吗?咱们当初……”
上官如可不想回忆当初,那会激起她对亲哥哥的仇恨。
上官飞在客厅里东瞧西望,好像对里面的每件摆设都很感兴趣,一惊一乍的,上官如冷冷地说:“谁派你来的?龙王,还是母亲?”
“不管你信不信,没人派我来。”上官飞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离妹妹不远不近,“不过妹妹猜得没错,我就是来问这件事的,因为所有人都缠着我问来问去,我实在不胜其烦,所以——帮帮忙,给我一个答案,让我轻松答对那些人吧。”
鲲社社主为什么会突然退出比武?这是上官飞想问的事情,上官如却不想“帮”这个忙,她想了一会,干脆转向红蝠,露出同情之色,“我听说了,大雪山的人什么时候到?”
“大概三五天吧。”红蝠忍不住想哭,可是有上官飞在,她不愿显得软弱,反而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教头不会再撵我走了吧?除了你这里,我可是无处投奔,只能一个人回香积之国了。”
“当然不会,鲲社是你的家。”上官如也有一肚子话,同样碍于哥哥在场而说不出来。
上官飞偏偏不觉得自己多余,长叹一声,哀怨地说:“大雪山的人也真是,给龙王送点剑客就行了呗,非要拖家带口,连妻儿都跟着来了。不用问,这是看龙军成功在即,跑来分好处了。唉,翻云大哥……我知道他有苦说不出,他跟大雪山的妻子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听说当初是老族长指定的婚姻,翻云大哥根本没得选择……”
红蝠没忍住,还是哭了,她付出了一切,却得不到半点回报,反而要主动让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不怨龙翻云,因为龙翻云从来没骗过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仍然以礼相待,是她见过的最坦诚最认真的男人,她主动离开护军府,不想让龙翻云为难,可心里仍然说不出的难受,上官飞的抱怨更是雪上加霜。
上官如起身,让红蝠靠在自己身上哭泣,然后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哥哥。
上官飞也站起来,身上那点令红蝠刮目相看的素质已然用光,他现在觉得自己才更需要安慰,“唉,红蝠,我真羡慕你,跟翻云大哥朝夕相处那么久,今后起码还有回忆,我呢,就那么几天值得回忆:我们两个坐在小船上,横渡逍遥海,他不爱说话……”
“行了。”上官如厉声喝道,“少说几句,没人在乎你的回忆。”
上官飞一怔,悻悻地闭嘴,心想这就是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妹妹的原因,她的胳膊肘总向外拐,从来不把亲情当回事,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口极快地说:“我希望有人能在半路上截杀这批大雪山的人,问题就都解决了,红蝠,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红蝠愕然抬头,擦去眼泪,“没有,我可没有这么残忍的想法。”
上官如盯着哥哥,“要是让我知道你在使什么花招……”
“我能使什么花招?”上官飞两手一摊,“随便说说而已,你俩还真当回事啦?实话实说,我也没那个本事。唉,我就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的是红蝠,天造地设的一双,什么都准备好了,却……翻云大哥又死板得很,偏偏不肯多娶一个……”
红蝠又哭了,上官如恨声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退出比武吗?你可以回去告诉任何想知道的人:我要专心抓捕木老头,我放他出来,就由我把他收回。至于龙王和独步王——我不会让杀戮在比武中发生。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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