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并没有立刻回答答案，他的目光从李长生等人的身上扫过去，数秒之后的停滞之后轻声开口道：“难怪是他们，在他们到了全真之后你才出现。”

        “嗯？”

        “在进来之前我就很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全真道教的内部出现，为什么和这五人牵扯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要求。”

        “哦？这些东西有什么关联么？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只不过是一些根本关联不在一起的……”

        “观星阁。”周青打断了对方的话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对方彻底住口了，周青轻笑了一下轻声道：“果然你知道观星阁是什么东西，这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卜卦自己？”

        周青微笑道：“我知道卜卦自身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全真道教出身的我也不会主动去犯这个禁忌，但在为李长生五人卜卦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卦象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时，我终归还是没有忍住。李长生等人生前，全都是全真道教出身吧？而你……则是比他们还要更加古老的曾经全真道教的前辈，我说的对么？”

        “无稽之谈，我若是全真的人，怎么会让你放弃全真。”

        “真因为你是全真之人，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周青无比坚定的说道，然后目光在李长生等人身上扫过：“全真道教越过了无数次炎黄轮回依旧存在至今，从文献的记载来看，无一例外全都在为炎黄轮回而奋斗，为炎黄抵御一次又一次的万界入侵而努力着，抵抗着，然后无一生还，留下的仅仅是这终南山上的文献，机缘，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之人出现，让全真道教重现人间。”

        “所以呢？”

        “所以还不够么？”周青一下反问道：“我不知道前辈经历了多么惨重的绝望，经历了多么苦痛的经历，希望后人不再踏上你的后尘，但别人我不知道，我周青做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师尊压在我身上的。”

        “不是？你当真如此认为？你的师尊培养你，真的不是为了抵抗这天地大劫？你不要在一厢情愿的……”

        “我不否认师尊当初将我救回来的确有这样的念头，但……他从来没有将这些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周青再次打断对方的话：“师尊教我道法，教我天地法则，教我为人道理，将分辨正邪之能交给我，但从没有将任何东西强加在我身上。一切皆为我选。”

        “哈哈哈！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师尊，能够让你有对全真教有如此强的执念，但不管过程如何，你不是依旧踏上了既定的那条道路上？”

        “真的么？”周青目光从李长生身上转过：“他们也是曾经全真道教出身的吧？”

        “然，正是他们的力量，我才能出现在这里，从他们的记忆力，我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悲剧，甚至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所谓的复生，也没有将所有的记忆解封。”

        “解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人希望将痛苦的记忆抹去了，洛天书让他们活过来，不是去继续承受痛苦的，不知道的那些大概率是他们不应该知道的。”

        “所以你的答案是放不下全真了。”

        “不，我可以放下。”

        “嗯？”老者皱眉看着一脸淡然的说出这句话的周青极为意外，完全没想到周青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放下全真很难吗？今日，我就能将全真解散，将这终南山上所有道观毁于一旦，将所有全真道教的文献，典籍全部焚毁！全真可以不再，但我还会在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

        “全真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宗门的标记，在一场轮回之中这些记载的确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传承作用，但就如前辈所言，如今的全真传承在我的身上。今日全真就算真的不复存在，明天我依然在别的地方建立起一个全新的门派，全真的功法，典籍，历史，所有的一切，他们不存在于这终南山上的这些道观之中，而存在我的脑海，我的心中！我不死，全真就会以不一样的形势，继续传承下去，而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将这一切继续传承下去。前辈当年不是也做过一样的事情么？”

        一势逆转，周青的一句话让老者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许多他封禁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眉头紧锁的他看着周青良久没有说话，开口道：“但若是如此，你这辈子都不会突破鸿蒙的，你又谈何……”

        “突破不了又如何？既然全真传承，祖祖辈辈都无人达到过鸿蒙，我周青一人不到又能如何？我周青，不入鸿蒙，就不能为这天地贡献自身之力了吗？就不能做仅有我周青能够做的事情么？”

        周青突然一掌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灵气直接冲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庞大的力量直接朝着周青内海冲了过去。

        “你这家伙要干什么？”

        “我动摇过，我知道这不是前辈的言语造成的，而是我自己的心魔，在知晓我这辈子不能进入鸿蒙那一刻，作为一个修士我又怎么可能不动摇。但同样，作为一名修士，既以找出自己心魔，要做的自然就是除掉他！”

        庞大的灵气冲入周青的内海，巨大的反噬之力让周青猛的吐出一大口黑色鲜血，瞬间搀在符剑之上，周青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无比坚决的看着老者道：“全真晚辈周青，于此自废入鸿蒙之道！”

        轰！

        天雷滚滚朝着周青所在的位置袭了过来，所谓天雷本就是天地之力对于逆天而为之人的劫难，天道有则，过则满，少则虚，绝大部分天雷的到来都是前者造成的，他们突破了天地对他们的限制而引来天雷，而周青这一次自废自己前程则是后者。

        “你真家伙……现在这个姿态，这天雷你只怕都阻拦不住。罢了，罢了，我全真怎么还会出现你这样的痴儿。”

        一道五行壁障与空中一下挡住了天雷，周青抬头微笑道：“前辈若不是痴儿，若不是希望全真后代不再如同前辈一样落得凄惨下场，又怎么会残念一直藏于终南山地脉之中呢？非我痴儿，而是全真之魂，本就如此巅痴，疯狂罢了。”

        巨大的天雷，在终南山上足足落了三天，巨大的动荡让炎黄各地都好奇这个如今炎黄数一数二的圣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雁门之内千夜雪联系了数次，但都没有周青具体的消息，不得已之下找到闭关的凌霄，凌霄抬头看了看终南山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睛道：“放心吧，我早就发现了大哥那边有异，不过不必过于担心，不会危及到大哥的姓名，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

        “这个愚蠢的家伙，我给他送去的机缘，他竟如此不珍惜！”一路追踪着萧胤辰的洛天书看着终南山上最后的天雷落下一下皱眉开口道。

        知晓大概是什么事情的西王母道：“他拒绝了？”

        “是的，而且不只是拒绝，他彻底废掉了自己再进一步的可能，一生不可能踏入鸿蒙帝境了。”

        洛天书虽然脸上说的平淡，但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知道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他欠下全真的东西又多了一分。

        “还真是像呢，全真道教的家伙，无论那一次的轮回，都是如此迂腐，迂腐的让人觉得可爱。”

        “心有所执，却无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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