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红包拿下，递给刘大进道：“这单生意我接了！”

        刘大进将卡拿了出来，一本正经道：“有卡可，那密码！？”

        小敏狡黠一笑道：“密码嘛……若是我还能醒来，我亲自给你们取钱。若是我醒不来了，那找敛容师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她会告诉你们的！”

        我和刘大进相视一笑，合着这小丫头是把卡的密码藏身上了！

        “你说你，聪明的跟机灵豆是的，没事找什么死啊！”刘大进一边嘟囔着，将卡拿进屋里去了。

        巩俊岩低声询问道：“师父……罗大夫真能让人起死回生？你们不会是骗人钱吧。再说了，道者仁心，你们一下子收人家这么多钱不合适吧，就不能本着慈悲为怀之心，免费帮一帮她……”

        “我说你小子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要不我跪下给你磕三头，你来教我做人？”刘大进边走边哼声道：“你哪知道卜爷的心思啊。这是收她钱吗？这是给她一个信念。拿了她的钱，她才放心我们为她办事，也就是告诉她，卜爷能让她活。这是心理暗示，比苦口婆心的讲上三天真善美都管用，懂？”

        巩俊岩挠了挠头，低声道：“不太懂。”

        “唉，我后悔了，怎么收了个榆木脑袋徒弟？”刘大进长叹一声道：“你瞧瞧人家罗卜当初收的徒弟崔旗？那叫一个天赋惊人，但凡医术、道术，一遍就会，要不在姑苏一代，她的鬼医名声能比卜爷还高？你小子给我长进着点，不能让老罗看笑话，不能做到五术冠绝，至少也得做到才貌双绝！”

        巩俊岩眨了眨眼，嗫嚅道：“师父，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你自己都没做到才貌双绝，让我做……这长相可是注定的，除非去棒.国整容……”

        “好小子，你是骂为师长的丑啦？”刘大进横眉立目，大声道：“才貌双绝的貌是让你有德貌和礼貌，谁让你去棒.子国整容了？再说了，不是师父我吹，这幅皮囊太拖后腿，原本咱老刘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来提亲的都快把我们庙的大门槛给踏平了……”

        巩俊岩低头咂摸着，师父这词儿怎么有点熟悉？

        小敏神情肃穆，朝我正色道：“罗大夫，你收了卡，是不是意味着，咱们可以商量具体的问题了吗？比如，什么时间让我死？怎么个死法？还有，找死有什么具体的注意事项？”

        她这种人，最大的魅力就是，做什么事也都要严肃而且认真。尽管不热爱生活，但却不能糟蹋自己的精力，就比如找死这件事，在她看来，就和参加自己的婚礼、葬礼一样庄重。

        “找死的时间，最好是晚上，而且，是你有了想死的念头之后。至于死法，我暂时不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你这张脸蛋不会有任何问题，你的每个配件也不会出现大的损耗。找死的注意事项嘛，鉴于我也是第一次接这样的业务，还没足够的经验，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给你提供的这服务属于增值服务，你除了付钱之外，还得有点增值付出才行。”

        “什么付出？磕头感谢？”小敏看着我问道。

        我一笑道：“精神付出我不稀罕，所以……”

        “你……你要干什么？我虽然是想死的人，可我的清白谁也别想糟蹋。”小敏下意识一个护胸动作，横眉立目道：“你别想着在我这里讨便宜，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一头撞死？那还找我进行这项业务干嘛？”我白了她一眼道：“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要精神付出，只要肉体付出，看不见我这店被人砸了乱七八糟？你，去，和他们俩一起，收拾干净，不许偷懒！”

        小敏瘪瘪嘴，无语道：“这么个肉体付出啊……”

        “怎么？你以为是什么呢？”我狡黠一笑反问道。

        几个人收拾了大半天，才算是将屋子清理干净。可到底这房子是司聪的，所以我只能将情况如实告诉他。司聪听完之后，马上表示找人维修，不用我们花钱，还特意定了一套高档家具填充进来。

        等司聪带人过来的时候，其实我的八卦心有点作祟，想问一问他老父亲的风流债怎么处理了。不过一想到人家免费给我装房子来了，我要是没事找事多少有点缺德。

        不过，我发现司聪今天的的情绪确实还不错。

        一脸笑意不说，还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

        可等司聪走后，小敏却一脸淡笑地问我，刚才那个开跑车的兄弟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死啊？

        我很诧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敏苦笑道：“除了他精神不佳、眼窝黑深不说，因为他表现的有些过于热情，而且这热情充满了做作。就和我一样，只有当我想死的时候，我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生活的热爱，其实我并不觉得活着有意思，可我怕被人看出我的不同，我下意识中就想表现出我很热爱活着，以此证明我和大家没什么区别，可偏偏就是这时候，我正处在崩溃边缘。”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司聪的病情其实是加重了，他到了承受不住的边缘了。

        我突然发现，这个小敏在我身边完全可以充当一个心理学帮手，没有人比掉进深渊里的人更懂的这深渊的痛苦，这对我和祸斗的战斗十分重要。

        “那司聪会不会死？”我问道。

        小敏道：“以我的经验，今晚还不至于，但是，最近他应该会有所动作了……比如，尝试一下。”

        小敏说着，一伸手手腕上露出了几道疤痕。显然，这就是她所谓的尝试。

        如此说来，我得出手干预了。我绝不能坐视司聪去死。

        等工人们安装完了家具、床铺，天已经不早了，我和刘大进倒是无所谓，可巩俊岩却已经饥肠辘辘，凡人，终究得吃喝拉撒。于是我们三个带上小敏，到不远处的一个烧烤摊吃夜宵。

        一开始，这个小敏基本没吃什么东西。

        女孩子的自律总是矜持着的，着我们很理解。

        可夜深了之后，吃着吃着，我发现这姑娘开始话多起来，而且，肉串、蔬菜来者不拒，甚至还热情洋溢的和刘大进分享了一串腰子。最后，更是来了一大杯扎啤，差点一饮而尽……

        就在这氛融洽的时候，我在一旁却忍不住冷眼问道：“姑娘，你现在的状态是不是到了你所说的那种欲死还生的境遇？你开始想死了？”

        小敏举在半空中的啤酒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我，神色里的飞扬一下子消失了，取代的全是无尽的灰色。接着，眼角开始有泪水倾斜下来，像是决堤一样……

        “它来了……那种感觉来了，我真的觉得挺无趣的，不知道在坚持给谁看……”

        “想死？”我放心手里的肉钎子，一努嘴，看着远处轰鸣而来的一辆汽车道：“去吧！”

        小敏双手有些哆嗦，看来，即便是相死的人，到了最后的关头，还是需要无尽的心里挣扎和折磨。

        “撞车？可你说过要保证我的脸……”

        “我说过的我都能做到，放心，既然无欲而生，又何必强己所难？你有胆量就去，别演给谁看！呵呵……”

        可能是我的话很冷漠，小敏听了冷吟吟笑了一声，手里的杯子脱手落地，忽然一起身，决绝地朝那汽车撞了过去……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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