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光可以被动，但分时间，分场合，你要是几个小时前在屋里，被动就被动呗，是不是？

        或者你有理有据，合情合意的，就是听你的也没什么问题。

        你别上来就一副要占据主导权、控制谈话节奏的样子，那能不和你抬杠嘛。

        孙茂继也感觉到了，他也不是憨憨，从刚刚到现在自己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被正面回答过，碰上熊孩子了。

        他举起杯子又放下，说：“你不必防范我，即使我有想法，对你、对优客也是个最优选择。”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我相信孙董，那要不我听听？”

        年轻人就是老头子不一样，年轻人劲头起来喜欢来硬的，老头自己跟你太极，绕啊绕的，其实这是违反规律的，按道理说他们没几年好活了，应该更没耐心才对。

        孙茂继眯着微笑，“这样好了，温总，我这个人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我没有您的身价，但时间也很珍贵，你的时间更珍贵，咱们就开门见山，德胜集团的整体情况，科阳应该和你讲过。”

        “我了解了。”温晓光点头。

        “好。德胜在国外的布局不少，大多数收购借助于国内市场都是比较成功的。”

        温晓光其实能理解，而且他也不是短视的人，实际上，一个良好的渠道会是一个支点，支撑在国外更大胆的收购。

        只要能卖的出去，濒死的品牌也会救活。只要能卖出去，代价稍微大一点也能赚回来。

        如果总是能这样化腐朽为神奇。

        那么以后将无往而不胜。

        孙茂继说：“德胜的发展势头也一天好过一天，所以……德胜需要优客这样的B2C直销平台。”

        “双方合作？”

        “不是合作，是需要。”他说话掷地有声，“而且我还需要你。”

        温晓光：？？？

        “德胜集中了很多传统行业的人才，他们并不十分懂得如何将时装和电商结合起来。”

        温晓光才不干。

        我卖了自己公司，老板不当当打工仔，是不是脑子有坑？就算是高级打工仔也是打工仔。

        “没人才可以招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孙茂继微微一笑，“我这不是在招吗？”

        ……好吧。

        温晓光想了想说：“您跟我不绕弯子，我也跟您不绕弯子，从情感上来说，如果德胜的目标在于打造一个中国人自己的百年品牌，而优客恰好可以在其中起到作用，我自己是很乐意的。”

        孙茂继不动声色，心里则在想，你真的假的，还从情感上。

        “这是真的，是我朴素的爱国主义，”温晓光强调，“从公司发展利益角度来说，渠道仅仅是渠道，通上水和通上石油的价格不同，所以和德胜对接，自然是好事，我个人也相信孙董的运作能力。”

        “所以……”孙茂继有些意外，一般来说，直接购买别人的公司，会被当场拒绝。

        “所以我也不矜持，只要价格合适就行。”

        “那你呢？”他指了指温晓光。

        “我本人不在协商内容之中。”

        “不，我虽然不是温总这样伟大的创业者，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创业者是新公司灵魂，没有灵魂，我买来一个躯壳有何用？”

        温晓光沉吟了一下，他当然可以和他辩论下去，但这其实是死结。

        因为这不是说服不说服的问题。

        “孙董，你讲的是有道理，我也可以承认你说的更有道理。”

        “但是你不愿意。”孙茂继没有做到老头子的喜怒不形于色，他刚刚其实有些充满希望，此刻也有些失望。

        “对，我不愿意。”

        气氛一度显得很凝固。

        “那真是可惜了。”孙茂继有些叹气。

        温晓光也没想到他如此坚持，那也真是没办法了。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可以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为现代化建设做贡献，

        “是可惜。”

        他的坚持孙茂继也没想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对优客的兴趣一半是来自于你，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人，能在这样一个年级、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成功的公司。”

        温晓光不像他这么悲观，“我还是乐意作为合作伙伴为德胜贡献力量的，至少我们两家还可以合作。”

        孙茂继看起来兴趣不大。特卖是有价值，但不符合他大开大合的性子。

        他问道：“你刚刚说的价格合适，多少叫合适？”

        “那得看孙董收购多少。”

        “51%，控股。”

        “15亿，美元。”

        孙茂继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不可思议的张开双手问道：“你要我花15亿美元，为了一个渠道？”

        笑你妈卖批，这笑就让温晓光知道他很无知，至少对互联网无知。

        “这是互联网，孙董。”温晓光端起杯子‘善意’的提醒，“你得习惯这个行业的增长速度，3个月就是大不一样，3个月前，你会邀请我坐在你对面和你用餐吗？”

        “而且你能花13亿英镑收购一个风衣品牌，为什么不能花15亿美元获得一个你自己也认为更为重要的B2C平台？”

        孙茂继一时竟有些语塞。

        温晓光微笑着说：“也许再过3个月，情况又会大不一样，也许我们会消失，也许……凡客会消失，你觉得呢？孙董。”

        从目前来看，谁更有可能消失其实不难猜想。

        看陈年和温晓光的舆论风向就知道了。

        至于一家消失，赢家通吃的基本经济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说三个月大不一样，并非虚言。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能带领出优客了。”孙茂继不禁唏嘘，最开始他还真有些因为对方年纪轻而想要施压占便宜的心思。

        但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后，事实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温晓光，不是个靠脸吃饭的人。

        优秀的人总归是有优秀的道理。

        但这其实是个逻辑悖论，因为温晓光越是这样，他就越难以放弃。

        “谢谢你的赞美，”温晓光很诚心的说：“也谢谢孙董对我真诚的邀请，对于我来说，是备受鼓舞的，但还真是对不起，这顿饭可能得白吃你的了。”

        “哈哈，”孙茂继笑起来，“我还不至于一顿饭都计较，如果你乐意，我多请你吃几顿都不是问题，或者就到我的公司来，想吃什么都行。”

        然而温晓光对于暗示的不为所动，还真是叫他有些难办。

        这是两个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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