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被胡乱拼凑起来的玩偶，就连头发也是血红色与银白色掺杂，乱糟糟的。

　　晴司看了这女孩一会。

　　“把她叫醒之后，她会不会攻击过来？”

　　“应该不会。就算她做出什么，汝也能轻易抵挡。”

　　“因为是个‘孩子’？”

　　“没错。”黄泉说道，“妾身建议把她从上面弄下来，不然这个样子不好说话。”

　　晴司点点头，然后施展进化念动术。

　　金色巨手显现，去握住小女孩，扯断银线把她抓了下来。

　　许多傀儡部件和人类肢体随之落下，散了一地。

　　晴司控制巨手带着小女孩走到比较空旷的位置，把她轻轻放下。

　　“醒来，御明忍。”他在对方身边蹲下，看着她半边傀儡半边人类的小脸，呼唤道。

　　女孩没有反应。

　　“醒过来！”晴司加大音量。

　　还是没有反应。

　　“给她输入一些灵能吧。”女御魂再度建议道。

　　晴司伸手放在小女孩胸前，输出灵能。

　　……

　　冰冷、血腥、黑暗……

　　刚刚诞生的她，还没有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些概念，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些。

　　“回答我，你是谁？”

　　这是她生在世上听到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这是第二句话。

　　然后就是迷迷糊糊的……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做了一些事情，但意识都不怎么清晰。

　　我是谁？

　　我是什么？

　　仅有的两句清晰的话语，两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应该回答，但是回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就会一直这样吗？

　　她想着，努力地想，可是不仅想不到答案，就连思想也渐渐失去，好像正在被什么吞没。

　　不要这样……不想要……死去……

　　死亡。

　　这个概念她也还没有很清楚地认识到，但也已经感觉到了。

　　死了，就不能再想了，不再是自己了。

　　而她连自己是什么都还没想清楚。

　　不要啊……

　　她呼喊、抵抗，但是那把她渐渐吞没的东西没有丝毫停顿。

　　绝望。

　　这个同样她不怎么清楚的感受，已经将她笼罩……

　　这时，突然有不同的感觉出现了。

　　温暖、柔和、光明……

　　她的意识变得清晰了些。

　　不是被吞没，而是被给予了什么，让她得以维持自己的存在。

　　想要这个。

　　体会到这是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她本能地渴望更多。

　　仿佛知道她所想的，给予了她什么的某物，持续地给予着……

　　……

　　小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晴司停止输入灵能，收回了手。

　　小女孩看向他。

　　他与之对视，看到对方的眼神透出茫然……懵懂之色。

　　“御明忍，听得懂我说话吗？”

　　女孩看着他。

　　“御明……忍？”

　　“没错，这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女孩轻声道，“我是……御明忍。”

　　“是的，你是御手晓制造出来的人傀儡，他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御手晓……人傀儡……”

　　看着对方懵懵懂懂的样子，晴司切实意识到，这真的就是个“孩子”！

　　“你是……谁？”女孩……御明忍问道。

　　“我是春田晴司，御手晓的敌人。”

　　“春田……青丝？”

　　“不对，是晴司，春田晴司。”

　　“春田……晴司……”她凝视他的脸，“是你……给了我……吗？”

　　“我刚才是给了你一些灵能。”

　　“灵能……很好……”小女孩的表情慢慢变化，嘴角微微翘起，流露淡淡的微笑，“谢谢。”

　　这个笑容并不美丽，但无比纯粹。

　　晴司看得瞪大了眼睛。

　　然后，他也泛起了微笑。

　　“不用客气。”

　　……

　　交谈了一阵子后，晴司得出结论：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

　　御明忍懵懂纯真得像是一张白纸，只要好好地教导，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不，妖怪。

　　而她现在正在遭受负面气息的影响，或者说侵蚀，正在失去自我意识。

　　当她彻底失去思想的时候，就是她变成恶鬼之时。

　　“看来汝已经做出决定了。”

　　“嗯，我要教育好她，不让她沦落为没有自我的恶鬼。”

　　“即使这样做相当于帮助了敌人？”

　　“帮了那家伙的确很不爽，但比起放任那孩子沦落，这点情绪又算得了什么。”晴司抱起手臂，“我不仅要教育她，还要把她夺过来，让她能够好好地成长。”

　　“呵呵……”黄泉轻笑，“汝竟然在乎起敌人制造的傀儡，真是有趣。”

　　“是你把我引到这一步的！”

　　“做出决定的可是汝自身哦~”

　　“咕……”晴司难以反驳。

　　“我就在乎了又怎么样！小忍是个好孩子。”他干脆坦承道。

　　“竟然连名字都叫上了。”

　　“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有意见吗？”

　　“呵呵……”女御魂笑得愉快。

　　“通过决斗应该可以把小忍抢过来，但要等到下一周，况且她也要参战，御手晓很可能对她做些什么……有没有办法可以保护好她？”

　　“没有哦，不过倒是可以现在就把这孩子带回去。”

　　“现在？在这里？”晴司惊讶，“这样可以的吗！？”

　　“可以，但这样就是让她的魂体脱离身体，会让她承受一些伤害。”

　　“伤害……具体会有多严重？”

　　“她会变得十分虚弱，就此成为一个弱小的妖怪。”黄泉说明道，“不过汝好好地养育的话，她能够变得强大起来。汝夺得她的身体的话，也能设法让她回去。”

　　晴司沉默了。

　　他看向御明忍，后者现在静静仰望着天穹，似乎想要看透天际一般。

　　是把这孩子留在这里，还是带走？

　　晴司倾向于带走，虽然这么做会让她承受伤害，但他会负起责任照顾好她，也会夺得她的身体，再设法让她回去。

　　反之留下的话，就不知道会遭到什么——天知道御手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御明忍……我叫你小忍，可以吗？”考虑过后，他开口说道。

　　小女孩看向他，点了点头。

　　“小忍，要不要跟我走？”晴司微笑问道。

　　女该眨了眨眼。

　　“跟你……走？”

　　“嗯，我觉得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不适合你呆着，想要带你到别处。”

　　“别处……哪里？”

　　“就是我的地盘。”晴司指了指自己，“我保证会照顾好你的，要来吗？”

　　御明忍凝视他的脸。

　　想起他所给予自己的，跟留在这里的感觉对比……

　　“我要……跟你走。”

　　她做出了诞生于世的第一个选择。

　　而她此刻不知道的是，这个选择决定了自身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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