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得到情报，神鹿子的声音里有了些许仓皇。

“军师，探骑来报……多是西蜀的旧甲士卒，旗号鲜明，此时已经分为了三轮，每一轮有数千人，入了右寨之中。”

“知了知了，你莫讲了。”神鹿子恼怒地摆手。原先的犄角二寨，无疑是最完美的，但现在，已经被蜀人破了。

咬了咬牙，神鹿子转过身，看着面前跪地的人。

“主子，是我误中敌计——”

锵。

神鹿子抽出佩剑，高举起来。

跪地的轲鸠痛苦闭目，但久久，却发现颈背上没有痛感。待再睁眼，看见面前的主子已经垂下了剑，目光发冷至极。

“主子……”

“住口。你当知道，若这一次狼王不能入主中原，我柔然人一样分不得寸土的栖息之地。”

轲鸠大悲痛哭。

神鹿子闭了闭目。当年的六夷灭纪失败，柔然王族太叔望死在了蜀人手中。再然后，便是北渝王常小棠，带着人马直接打穿了柔然草原，连着王庭都被打烂了，使得满天下的柔然人开始流亡。

辅佐狼王，是最后的机会了。

“主子，蜀人来援的事情，要不要回报狼王……若是回报，我担心狼王不喜。”旁边有人开口。

神鹿子一声叹息。

“我现在已经没有把握，能左右整个骆峰山的局势，这般隐瞒军情，有害无益。立即派出快马，将骆峰山的局势，再知会给狼王。”

顿了顿，神鹿子面色越发凝重。

“只剩一个左寨，若敌军势大，恐要挡不住。赵青云那狗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中原有句老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青云昂着头，冷静地开口。在他的面前，两万余的北狄军，似是战损不大。毕竟先前的几场厮杀，他们几乎一触即退。

“大当户，是否往左寨走？”

“不可去。”赵青云面庞堆上认真，“各位别忘了，先前军师神鹿子战事失利，我等若去，便会被迁怒降罪。这些个柔然蛮子，本事不济，却又最喜欢搬弄是非。先前的时候，还向我北狄称臣的。”

赵青云的一番话，让身边好几个的北狄酋长，都一时脸色愤怒，纷纷点头称是。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仿佛沙戎与柔然人，不再是友军同僚。

“大当户你说，我们现在去哪里？”

“不如先寻个地方暂做休整，若是老关那边，狼王打赢了，我们便杀出骆峰山一带，帮其攻打中原军。”

“若是狼王输了……”卫山语气微惊。

赵青云的神色，一下子又变得悲呛，“沙戎不喜北狄，若是狼王输了的话，我们只能另想办法脱围。各位都是北狄的勇士，我实不忍让你们白白送死啊。”

“大当户，狼王恐怕要怪罪。”

赵青云的眼色里，露出一副赌徒的疯狂。

“无事，真出了事情，我赵青云一力承当。对了卫山，联系北狄大部落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尚未回信呢。”

赵青云半眯眼睛，点了点头。

……

“攻下老关！”

几日的时间，站在楼台上的郝连战，已经掩不住焦急之色。便在刚才不久，神鹿子又来了情报，说什么战事再度失利，右寨被夺，西蜀有大军不断赶到骆峰山。

“该死的，怎会这般死守。”郝连战怒声抬头。面前的老关，不动用云梯车，直至现在，没有任何要先登的迹象。

“狼王，攻城战损惨重……”旁边有酋长开口。

“莫管，继续攻城。那些中原人也要守不住了。”

“狼王，我担心的是如今我军的士气，久攻不利，恐怕要慢慢燥乱。若此时有中原人杀来，或是从骆峰山方向夹攻——”

“我明白你的意思。”郝连战有些恼怒地打断，“但你瞧着老关的战损，若真有中原援军，早该出现了。至于骆峰山那边，蜀人在增援，若无法子，只能再增兵了。”

“狼王有无发现，似是西蜀与北渝，好像有些奇怪了。”

郝连战皱了皱眉。他何尝不知道，但现在的光景之下，他如何退得。若是退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狄戎联军，将彻底士气崩溃，再无入主中原之力。

骆峰山再现西蜀大军，已经无疑，是真要夹攻而来。要知道，攻城如火如荼，若此时有敌势夹攻而来，必然损失惨重。

“以攻城为先，只要破了老关，我狄戎联军便能占尽先机。敖图，你是我沙戎的狮卫大将，骆峰山那边，你亲自带五千狮卫，三万沙戎本部，去支援神鹿子。切记，万不可让蜀人占去了骆峰山的要地，若是如此，我等便要遭夹攻之势。”

“狼王，军师的意思是不作分兵。”

“神鹿子这家伙，终归是太谨慎，劝我不要分兵，又说能守住要地。本狼王若任由他守在左寨，若是被一朝攻破，中原兵势大胜夹攻，到时候才是万劫不复。”郝连战喘着粗气。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被处处阻挠。无法子，本王——”

郝连战咬着牙，昂起了头。

“等不得了，本王三日之内，便要破关。”

“狼王的意思是？”

“本王要入阵，鼓舞士气攻破老关！”

久攻不下，狄戎联军的士气，已经有了些不对。再者说，如今老关守军的士气，也同样变得疲累不堪。

约莫是时候了。

“传令，将五架云梯车都推上前线。增派的冲城车，井阑车，轒辒车，弩床，投石，马弓，也一并开始准备。”

“另外，告诉兰峰部落，以五千人为死士，器械掩护之后，待近了城关，立即作先登之势。”

郝连战昂头。

“长吹角号，传令我狄戎二十万大军，便说他们的王，将亲自入阵，亲率大军破城——”

“吼！”

只待郝连战的军令传下，四面八方的狄戎大军，都纷纷激动狂吼起来，再不服久攻不下的衰气。

……

“常将军，即便有换防，士卒都疲乏不堪了。”

城头上，听着一员裨将的话，常霄陷入了沉默中。城内数万大军，认真来说，若是固守的话，当能守住很长一段时间。

奈何的是，城中新军诸多，且狄戎人攻势疯狂，器械充足，虽几日的时间，城壑下已经填满了同僚的尸体。

硝烟，笼住了整座老关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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