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非常准时，刚好过十一点，他便抵达了破料场。

  “突突突！”

  大卡车喷着黑烟，从破料场后身的小路长驱直入，很快就来到中心地带。

  此时杜三已经领着二三十汉子在冰库边上等候。

  “快快快，动作麻利点！”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后，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帮壮汉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就立即蜂拥而上，从车上卸下一块块冻得结结实实的牛羊肉往冰库里跑，卸货速度飞快。

  楚恒见状也就没下车，坐在车里点了根烟，跟杜三侃了会儿大山，等他才抽完半根烟，一车的货就被卸下去了。

  “卸完了，楚爷！”

  “你们先歇会儿，半个钟头后我再拉一车过来。”楚恒跟杜三叮嘱了一声后，就开车出了破料场。

  随即为了掩人耳目的他又将车开去了距离破料场约莫十分钟路程的一个小树林里躲了会儿，等时候差不多了才装上一车货返回，等卸完货后又继续如此往复。

  就这样接连拉到鸽子市散市儿，也就是三点钟，他才善罢甘休。

  这几个小时下来，他拢共拉了足足九车的货，其中五车是牛羊肉，另外四车则是米面粮油跟红糖、白糖、手表等杂货。

  一下子就让杜三跟万小田的仓库充裕了起来，最少都能坚持到年底，也让这段时间一直望着空荡荡的仓库愁眉苦脸的俩人松了口气。

  不过也把楚恒给累得够呛，他这卡车方向盘没助力，开起来那是真累人，几车跑下来，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力道成不？楚爷。”

  文物商店里，杜三跟万小田俩人此刻正一左一右的给楚恒捏肩膀、揉胳膊。

  他的面前，煤球炉子里炉火烧的正旺，其上坐着一口大锅，里头是一锅牛肉炖土豆。

  “挺好！”

  楚恒眯着眼享受着这俩在四九城顽主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的服务，随口跟坐在一旁的张一眼与颜沐泽俩人问道：“张爷，颜爷，我不在这段儿，收成怎么样？”

  “相当的不错。”张一眼抿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嘴，如数家珍一般的汇报道：“这三个月来，店里拢共收了四千六百一十二件古董，其中称得上精品的有五百三十六件，大小金条共四百三十四两，各类首饰有二百多件，具体我都记在账本上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拿给您。”

  “这么多？不错不错。”楚恒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笑意。

  颜沐泽笑眯眯的捋着胡子，道：“这批东西里面好东西可不少呢，单单书画就有一副黄庭坚的字帖跟赵孟頫的一副山水画，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永乐甜白釉的梅瓶，唐朝贞观年的纯金……”

  “停停停，您快别说了，再说我都没心思吃东西了。”楚恒双眼放光的坐起身，只觉得抓心挠肝的，于是瞅瞅冒着香味的大铁锅，对一旁掌勺的邹国问道：“你这菜什么时候好？”

  “一刻钟吧。”邹国笑道。

  “一刻钟……”楚恒当即站起身，拉着张一眼跟颜沐泽俩人就往出走：“走走走，先让我瞜一眼去。”

  “不是，您急个什么劲儿啊，东西在那又跑不了，这菜马上就好，咱吃完饭在看呗。”张一眼哭笑不得。

  “不行了，等不了了，要怪您就怪颜爷，谁让他跟我念叨的。”

  “好嘛，合着我不该说呗？”

  “您真就不该说，我什么性子您不知道吗？跟我念叨完了我还哪有心思吃饭？”

  “哈哈。”

  说笑间，三人来到存放古董的那间仓库外，搬掉几块遮挡大门的烂木头后，张一眼拿出钥匙打开锁，随即当先走进去，打开了仓库里的电灯。

  就见那昏黄的灯光下，一排排木头架子上，几乎摆满了来自于不同朝代的格式古董，置身于其中，一股浓浓的岁月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荡漾在历史长河中一般。

  “好，好啊！”

  楚恒痴迷的打量着仓库里的那些物件，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楚爷，您瞧瞧这个。”颜沐泽这时将一个甜白瓷瓶递过来。

  “慢点，慢点。”

  楚恒连忙小心接过，走到灯光下仔细端详，口中惊叹连连：“漂亮，真特娘的漂亮啊！这釉质，这开片儿，最难得的是这器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这么大的呢，啧啧！”

  他这一看就没挪开眼，站在那里看了足足小十分钟，直到杜三过来叫他们去吃饭，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东西，从仓库里出来。

  返回回收商店的路上，张一眼对他说道：“楚爷，刚才仓库里的情况您也瞧见了，已经基本没什么空地儿，您得赶紧想想辙，要不然过一段再收上来东西，咱可就没地儿放了。”

  “成，我知道了，回头我想想办法。”楚恒听后皱着眉点点头，有些发愁的思忖着这些东西的去处。

  “我倒是有个办法。”颜沐泽见状出声道。

  “嗯？”楚恒立即望过来：“什么办法？”

  颜沐泽嘬着烟，笑呵呵道：“您走没多久上头就来了命令，全城开始挖防空洞备战，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停。我看不如咱就借着这个机会，到郊区弄几间房，打着挖防空洞的名义建一个地下储藏室，您觉得如何？”

  “这主意不错啊。”楚恒听后眼睛一亮，随即就开始细细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便对杜三吩咐道：“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杜三当即应下。

  “记得多建几个，机会难得。”张一眼提醒道。

  “那建几个啊，楚爷？”杜三看向楚恒。

  楚恒沉吟了下，道：“你先找地儿，完了在找人规划下大小，然后研究建几个。”

  “成。”杜三点点头。

  说话间几人就来到了回收商店外，霎时间一股浓浓肉香扑鼻而来，折腾了大半宿早就饿得慌的楚恒连忙抢先进屋，嚷嚷道：“赶紧的，给我来双筷子，闻着可真香啊。”

  “给您，楚爷。”万小田屁颠颠递上来一双筷子。

  他也没客气，接过筷子来到煤球炉子边上，又要了个馒头拿在手上，抡起筷子就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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