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核算少府的支出，这一方面貌似挺多的，回头说不定还得开个小会和殿下商议一下，是否从内帑定向拨款，不过内帑拨款的话，价格方面也会进行审定，应该会便宜一些。”陈曦只是瞥了一眼丝娘，就知道丝娘在想什么，本着没事给丝娘上强度的思路，陈曦呵呵一笑。

    刘备听到这话斜视着陈曦，他不懂这些，但他和陈曦很熟，光听这话就知道陈曦没事又在逗娴妃玩。

    “给，这些给你吃。”丝娘直接拉开其他食盒抽屉，各种吃的，一副堵陈曦嘴的样子，怎么说呢，在某些时候，丝娘还是很聪明的。

    “好了，别逗后妃了。”刘备没好气的对着陈曦说道，按说朝臣要远离后妃，但这年头，这一方面并不是很严谨，外加刘桐的后宫也就丝娘一样，很多拘束对于丝娘而言也就不再是拘束了。

    “开个玩笑而已，当年都说了，少府会养着的，至于贵不贵什么的，这不是什么问题。”陈曦笑着对丝娘说道，“还有尽量不要出去采买，有什么需要就找少府丞，他会给解决的。”

    “少府丞认为人类这种生物是不能连续十天吃三十顿羊肉的，我觉得我可以。”丝娘很是认真的说道。

    这话直接把陈曦干沉默了，隔了好久之后，陈曦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少府丞说的是正确的，人类确实不能这样。”

    刘备这个时候已经不想接话了，正常人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吧，怪不得丝娘出宫自己采买，少府也怕将后妃吃出问题的，丝娘压根就不是仙人，陈曦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让华佗和姬湘专门来诊断过，最后确定丝娘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运作，换句话说，这是个活人。

    至于说身为活人的丝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吊诡的技能，怎么说呢，这可能就是丝娘自己的问题的，但不管怎么说，丝娘是活人，所以宫廷膳房给丝娘也得定时定量。

    像淮阴侯、武安君那两位，因为是正统的仙人，不存在吃坏身体这种事情，所以可以随便给他们整，但丝娘是活人，还是后妃，那就拿后妃那一套来进行管理，天天羊肉，吃出了痱子，难不成拿厨师顶罪？

    那不搞笑，所以在确定了丝娘的状态之后，丝娘吃的玩意儿也就朝着刘桐的方向靠拢，虽说有所放宽，但再怎么放宽，也不可能让丝娘连着吃十天羊肉，再怎么说也是汉室的后妃，又不是匈奴的阏氏。

    就算是匈奴的阏氏也不应该连续十天吃羊肉，这是那个环节不对，上头了是吗？

    “算了，这不是少府丞的问题。”陈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就算喜欢某种食物，也不能这么吃，因为出问题了，少府和膳房都头大。”

    哪怕有陈曦担责任，丝娘吃出问题，少府和膳房这边负责的人也会非常头大的，搞不好还会被外朝攻击。

    “丝娘！”就在这个时候刘桐带着一队护卫和宫女从影墙后面出现，然后对着丝娘招呼道。

    之前丝娘祸害完零食跑路，刘桐就知道丝娘跑什么地方去了，只是丝娘带回来的吃的也会给自己吃，所以刘桐也就没管，结果丝娘跑出去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刘桐以为丝娘又跑丢了。

    听起来很离谱，但在上林苑真的发生过好几次这种情况，被的卢打了，被斯蒂娜送的成年金渐层叼走了，被吴家送的象鸟给啄了等等，总之丝娘丢人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所以当丝娘一个传送走了，半个时辰都没传送回来之后，刘桐就带着宫女来找了。

    没办法，汉帝国唯一的后妃，出门不靠走，全靠传送，所以一般身边既没有宫女，也没有护卫。

    “见过公主殿下。”陈曦和刘备都欠身施礼，刘桐也跟着回了一礼。

    “丝娘，我还说你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走丢了。”刘桐走过来拽着丝娘的环髻笑眯眯的说道。

    “我只是在和陈侯学习新的知识。”丝娘被刘桐拽住要害之后赶紧开口解释道，“我今天可是知道了一些新的东西。”

    “什么东西？”刘桐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丝娘赶紧开口将自己今天了解到的东西讲给刘桐，而刘桐听得眉头皱成一团，听完之后，看向陈曦，眨了眨眼，就差直说，“陈子川，你骗傻子有没有意思？”

    陈曦干笑，有些东西他能蒙过大多数人，但很难蒙过刘备和刘桐，刘备是因为和陈曦共事了多年，而刘桐纯粹是完全不信陈曦的鬼扯，一只羊八千文？别人说这话，谈风味，口感什么的，刘桐还是相信的，但陈曦谈这个，那就完全是鬼扯了。

    对于这种话，刘桐一般都是对于价格来一个脚底板斩，八千文直接砍成八百文，甚至刘桐有些时候都怀疑，这玩意儿到底值不值八百文，只不过没有证据，不能说的太直接，但这个并不妨碍刘桐在这一方面对于陈曦发表自己的怀疑。

    陈曦见此也是干笑，刘桐虽说不具备某些认知，但直觉很强，又能调用陈曦的思维逻辑，再加上陈曦的少府特贡、皇室精选这套玩法很多人其实也有所怀疑，但风味和口感上相较于其他的羊肉确实是有极大的差距，以至于吃的人都觉得这玩意儿肯定有溢价，但不至于太夸张。

    没办法，都花了八千文购入这种玩意儿了，当然得找顶尖的厨子来处理，甚至就算是家养的厨子，在拿到这种号称顶级食材的食材的时候，也会拿出所有的功力来处理。

    东西质量本身就有10%上下的优势，处理的时候又处理的更好，烹饪的人水平还更高，还更愿意下功夫，最后整出来的玩意儿，入口的口感比曾经吃的好很多，那实属是正常情况。

    如果再算上少府特贡、皇室精选的格调，再换个吃“高端食材”的环境，这个价格愿意接受的人确实不少，毕竟这东西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奢侈一把，大多数人都是愿意接受的，毕竟搞到这个水平，确实比寻常地方，比大多数吃的好吃太多。

    这也是这套玩法不仅能玩，还能持续玩下去的关键，因为这么折腾一波之后，出来的东西确实比好吃，虽说食材上带来的优势，也真就只有10%，其他的全靠后期，真要愿意下功夫，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到这个水平90%以上的风味，但有几个人会在寻常食材上下这种功夫。

    有句话叫做，家常菜做到招牌菜的饭店才是真本事，靠堆料堆出来的顶级菜色，也就那么一回事，因为前者那是真功夫，后者那是练一练就能练出来的玩意儿。

    毕竟食材的质量还是非常影响最终产出的，大部分的高端食材，稍微烹饪一下，保留原滋原味，就能得到相当不错的评价，而寻常的食材，要做到和高端食材一个水平，那对于厨师的要求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总体来说，少府出的那些食材，就质量上确实比其他的质量更好一些。”刘备相对公允的开口说道，这事没啥黑的，质量确实好，但这个质量要说值十倍价格的话，那就过分了。

    “对吧，你就说好吃不？”陈曦笑嘻嘻的说道。

    刘桐闻言瞥了一眼陈曦，没说话，拽了拽丝娘，示意跟着自己回去，刘桐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意识到，在经济方面，他们这些人加起来距离陈曦都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所以没必要在这方面进行纠缠。

    临走的时候，丝娘顺手收走了曲奇几个瓜，这也是为什么曲奇认为上林苑的害虫多，还没有办法清理的原因。

    就今天这几个害虫，你看该打什么药？

    “子川在经济一道上，确实是令人震惊。”刘备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他不懂这个，但治下万民生活的是好是坏，这种事情，顶层真的愿意关注，其实心里很清楚的，很明显，汉室的情况一年好过一年。

    “也没什么，只是脱离了土地产出，将一部分的人民从繁重的农业生产之中解放出来，加入到能提供更高产出的手工业罢了，实际上现在的这等玩意儿，其大多数也仅仅只是勉强脱离了手工作坊。”陈曦带着几分感慨说道，然而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仅仅是勉强脱离了手工作坊，其所创造出来的利润都对于农业产出造成了碾压。

    甚至若非陈曦尽可能的回购粮食，制造其他产品，维持粮食价格，普通百姓，也就是占据了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民，大概都该因为过低的粮价被迫离开老家，进入手工作坊了。

    这实际上也就是陈曦之前所说的两难之地，不回购粮食，维稳粮价，让粮食往斗米四文继续跌下去的话，种田的利益就没办法保障了，必然会逼迫农业人口往手工业发展，然后加速汉室的工业体系的发展，创造出更多的利润，然后再进一步的挤压农业人口的生存空间。

    到最后就是占据了最大数量的农业人口，吃了最大的亏，饭能吃饱，但其他的啥都别想，说盛世，也确实是盛世，但对比手工业，毫无前途，只能死守着那点地，拿着微薄的土地产出。

    理论上走这条路，陈曦可以短时间聚集出来汉室四百年间都没有聚集到的财富，甚至短短十几年的发展，就能让汉室直接超越封建时代千年的积累，但这个格局如果形成了，那后面的路就定死了，连工业滚滚车轮之下的枕木都可以说是提前准备好了。

    至于说回购，也就是现在陈曦干的事情，回购土地产出，以基础工业体系持续性的反补农业，最后的结果就是地方百姓种田就能活的很好，并不会有大量的人手来补充壮大工业体系。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有志之士，有识之士还是会不断地投入到这个基础工业体系之中，让这玩意儿不断地发展，但想要如前者那样，急速的超越封建千年的积累，基本无法实现。

    所谓的工业革命一年，超越了封建两千年的基础逻辑只在于，工业化在爆发之前染上的血色，并不比封建两千年少多少，有些东西，有些未来，还真就只有靠牺牲才能达成。

    陈曦当前的情况，真就是靠汉室作为先发帝国，又有足够的资源和版图，还有自身进行约束，否则，工业吃人的事情早就发生了。

    说句过分的话，汉世家是看不到羊毛的价格比羊肉的价格更高吗？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最简单的方案就是将北方百姓弄到家破人亡，然后让牧场接收这些流亡的百姓进行改造，然后大规模的推进毛纺吗？

    别的不说，一个批次一个批次的，一个县又一个县的往过推进，几年下来，从北方榨出来上百万的流亡百姓，不造成动乱绝对不是问题，但为什么没有发生，是汉世家善良？是汉世家想不到？都不是，是不敢！

    在毛纺刚出来的时候，意识到这玩意儿潜力的北方世家，连元凤年都没到，就被李优铲了。

    陈曦画好了线，明确的告诉了所有的世家，我在往某个方向前进的时候，你们可以往其他方向发力，但你们不能逆着我这个方向，我说往东，你们往东北，东南，甚至直接往南，往北都行，但往西，会死！

    陈曦时至今日还是把持着整个工业体系和经济框架，就是因为目前这个程度交给诸葛亮，诸葛亮未必能承受得住各大世家的冲击，只能一点点的交给诸葛亮，让他去验证，去认识，去理解。

    因为这东西并非像儒家所言的如三王时代那般仁善，也并非法家所讲的那样律令明确，也并非是给人间带来太平和盛世的法宝，这个东西从本质上来讲，降临在人间更多是为了让某些人以更为有效率的方式吃人！

    换句话讲，这东西从根子上讲就是有着大问题的，只是用之正则正罢了，陈曦谨慎的操作，也只是为了避免某一天出现反噬。

    “走，带你去个地方。”出了未央宫，刘备一把拉住陈曦，准备带陈曦前往城外的某处。

    “去啥地方，不如去关将军那边，我记得这几日关将军不是在长安养伤，天天烤肉吗？”陈曦随口说道，话虽如此，陈曦还是顺着刘备发力的方向前往和关羽宅院相反的方向。

    “云长晚上搞烧烤宴会，现在去还在筹备呢，去了也不能吃。”刘备随口说道，“先跟我去个地方瞧一瞧，晚上回来吃烧烤。”

    “是吗？”陈曦闻言颇为吃惊，他还没收到邀请函，刘备咋知道的。

    “云长已经派人去通知各家了，再说你还需要邀请函吗？”刘备没好气的说道，就这距离，这关系，要个毛的邀请函，没事找事是吧，到时候关羽过来通知，你又没啥事，将崽带过去，就可以了。

    “这边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吗？”跟着刘备上了一辆五对轮的长车厢，然后一路超高速杀向蓝田县，按这个速度，陈曦估摸着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蓝田县了。

    至于说为什么是五对轮的长车厢，因为随着标准驰道的建立，长车厢四轮马车在负载和舒适程度方面优势太过明显，迅速的吊打了曾经的两轮马车，然后随着马匹在天地精气的刺激下，发育的更为明显，更多轮，更大车厢，更重负载的马车就出现了。

    如刘备当前使用的这种，已经快赶上后世厢式载货车的后厢了，自然这玩意儿的舒适度，安全性各方面暴杀曾经的二轮马车，说句过分的话，当年秦始皇如果乘的是这个玩意儿，张良的大铁锤就算是打中了也不会有啥事，这玩意儿内衬的材质和盾卫用的玩意儿是一样的。

    虽说刘备觉得没啥必要，但李优还是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劝说刘备少作死，万一真倒霉遇到了贵霜帝国潜伏在汉室的间谍，然后不带任何的计划的直接突过来，那真就出大事了。

    刘备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儿，他这人多少有些游侠的习惯，许褚虽说是他护卫，但他一时兴起，有时候就自个跑路了，根本不带许褚，考虑到周瑜那个倒霉孩子都因为贵霜老兵毫无计划的意外刺杀被当场干废，刘备这段时间出行可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东西了。

    “带你去蓝田，让你见识一下。”刘备乐呵呵的说道。

    “蓝田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陈曦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刘备嘿嘿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让车夫加快速度，一路风驰电掣前往蓝田。

    一路疾驰到蓝田县，然后还没进入城区，陈曦就看到袁家八十岁的新任大长老袁随带着七十几岁的二长老袁陶以及一群袁家的老家伙在围堵孔融，陈曦目瞪口呆，扭头看向刘备，刘备也目瞪口呆。

    “玄德公，你没这么无聊吧，跑了快一个时辰，就是为了让看老袁家和老杨家围堵孔长史？”陈曦很是无奈的对着刘备说道，这个虽说也算得上有趣，但跑了快上百里，来看这个，实在是有些过了。

    “呃，我还没有这么无聊，我本来是想带你来看蓝田县这边新式的普及教育的手段，从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是达成了你当年所思所想的程度，结果还没带你过去，就遇到了这个。”刘备多少也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不是这种无聊的人，怎么可能跑上百里看大家族的族老打群架，他这种人为了这种事情，最多跑几里路，不至于跑上百里。

    “孔文举，将你带走的那些人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们袁氏下手太狠！”杨畅拽着孔融的袖子大声的吼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当然得袁家背锅了，再说在场的袁家人多，只要小心一点，杨家大概率不会暴露自己殴打过孔融这个大学校长的行为。

    “人早都送到海外了！”孔融哪怕被袁杨拽住了，也非常硬气，要不是年底还要参与大朝会，孔融自己都跑新西兰搞幻想之中的田园牧歌去了，现在找他要人？要人没有！要命？我就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杀了不！

    “海外？东南亚那边片板不得入海！你送个屁的海外！”袁随震怒道，他们老袁家一早就盯着畜牧业的技术人员，结果一个眨眼，人全没了，校长也没了，卧槽，我老袁家手眼通天，还能让你出了海！

    “江东是吧？你们关系硬是吧，我们关系不硬是吧！”孔融很是硬气的说道，不过这话并不是空话，袁家在江东关系确实很硬，毕竟孙策算半个袁术的儿子，关系硬的可怕，但那又如何，我孔家没有关系？找不到孙策，还找不到江东世家了，一个机要位置的底层官僚能干出来的事情，不比你大人物的能干的事情小。

    “这天下，还是儒家的天下！”孔融很是不服的说道。

    “少废话，押回去，我们新推举的孔家家主呢？”杨畅对着袁随招呼道，“校长是吧，不能下狠手是吧，没关系，我们有孔家的家主呢！”

    陈曦探头看着这群人推让着，怒骂着，看了一场好戏，不过杨家阴间到这个程度确实有些离谱，居然连新任孔家家主都找好了，这也确实畜生，不过想想孔家不服孔融的也确实多，儒家分的派系在孔家本身就有体现，搞翻孔融，推举新的孔家家主，貌似还真是一个解题思路。

    “你不管管？”刘备看着退回来的陈曦询问道。

    “我管啥？”陈曦随口回答道。

    看着呼啦啦一大群走路嚣张的家伙上了一旁的大车，专心程度极高，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其中袁杨的族老将孔融死死的架在中间，目不斜视，不由的调侃道，“世家大族混战，不扰民就行啦。”

    月初投点月票吧，下午我看更点什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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