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正是妖帝最巅峰的时候。

  万人朝拜，仙雀来朝，各路强者，俯首称臣……

  林奇心中不免有些佩服，妖帝的传奇一生，当真是可歌可叹，他所创立的阵法之术，更是被后人奉为神术，广为流传。

  震撼了片刻，林奇道：“但后来，你的时代还是结束了！没有真正的赢，犹如你现在，也没有真正输！”

  妖帝哑口无言。

  无论怎么说，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难道，你还没有接受吗？”林奇道。

  妖帝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最终，他叹道：“你说的不错，我的时代，还是结束了，但我这一生，纵横四海，无所遗憾。”

  “可你还是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由自在，也不是完全的邪恶。”

  “每个人都是一样，在黑白交替中走过这一生。”

  “在你刚刚进入妖族的时候，那个少女，深爱着你，为了你挡箭，那么，你拥有过爱。”

  “你为了妖族报仇，屠杀了整个兽族部落，那个时候，你所谓的满足感，其实还带着一种自我安慰，你让那个少女，能够死而瞑目。”

  “后来，你继续屠杀抢夺，潜意识里，你也不希望在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说到底，你心里还拥有那个少女的影子，他已经成为了改变你，成就你的一部分。”

  “黑与白，并不是你认为的事情！”

  说道这里。

  妖帝愣住了：“不是我所认为的事情，还有那个少女的影子，成就我的一部分，我为了他们报仇，感激，憎恨，爱，解脱，欣慰……”

  喃喃自语着。

  妖帝似乎直到此刻，才正式面对他的一生。

  在经过林奇提醒之后，他才开始，真正的回味那些细节。

  一些人和一些事，似乎并不是之前想的那样，他杀人不眨眼，并不是因为本性如此，他一怒之下的凶残，好像是因为某些潜意识觉得很看重的东西。

  他并不是单方面的邪恶，他所让世人闻风丧胆的一面，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所以，你的人生，其实是黑白交替的，也可以说任何一个人是，没有真正的黑，也没有真正的白。”

  “真正的自在，也不是你所谓的自在，只有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自然的一部分，你才能真正的自在。”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既没有白，也没有黑，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颠乱之中，遥看黑白。”

  说道这里。

  妖帝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波动，连带，整个自在极意阵，都开始混乱起来。

  林奇身体微微一怔。

  自在极意阵的动荡，让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但，这个时候，林奇心中没有半点慌张，他在领悟了属于他的天地之道后，融入了这个世界，道法自然，这个世界中的自然之力，不断向他涌来。

  他的混沌之力恢复了半数之多，身上的伤痕，不断的修复愈合，直到最后，剩下右眼的一处伤痕，有些缓慢困难，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林奇并没有运转抵抗。

  他知道，妖帝陷入了混乱的思考之中，这样，只会影响他。

  终于，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平静了下来。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妖帝的声音中，带着叹息，恍然。

  “你懂了什么？”林奇道。

  “我是妖帝，但我也是一介凡人，我邪恶嗜血，但我也有血有肉，或许，这才是完整的一个人，一生之中，既走过黑暗，也经历过光明，跌宕起伏，有着快意，也有失落。”

  “这个世界，真的是一道精致的灰，在颠乱中，遥看黑白。”

  “年轻人，谢谢你！”

  “谢我什么？”林奇道。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才是人生，这才是真正的自在，这才是天地之道。”妖帝声音变得无比自然，归于真正的平静。

  他心中，再也没有因为自己的陨落，时代的结束，而留下来的遗憾落寞。

  他真正的接受了这些事情，接受了他之前没有承认过的愤怒、憎恨、爱、安慰……

  这一刻。

  妖帝融入了天地之间，他的内心，充实无比，得到了真正的自由和自在。

  “原来，这种感觉如此的舒服，接受人生，自然自在。”妖帝道：“我还不算太迟了，在我死后，我所遗留的一抹信念，还能领悟。”

  “那么恭喜了，你现在已经达到了你设想的那一步。”林奇道。

  “后生可畏，年轻人，你比我真的年轻太多了，可是，我竟然还要从你身上来领悟天地之道。”妖帝道。

  “这些东西，没有年纪之分！”林奇道：“或许，我所经历的事情，要比你的更多。”

  “好好好，不过，天地大道，并不只是如此，你我都只是领悟了其中的一部分。”

  “但，能够遇到你，未尝不是我的机缘，所以，我想让你将我的所有，延续下去，让你见识道，所有的天地之道。”

  “真正的自在极意！”

  话说道这里，妖帝声音里透着一种期待。

  林奇微微一愣。

  他感觉到了自在极意阵，正在发生剧大的波动，好似在不断的压缩，再压缩。

  如同缩地成寸一般，肉眼可见，这些阵法不断的回缩，成了巴掌大小，直到最后，压缩成了一颗珍珠的样子。

  林奇惊叹不已，九九八十一个阵法，竟然能够缩减到如此地步，真是骇人听闻，且，每一个阵法都是独立，强大的存在。

  只是。

  感觉到这一点点珍珠般的自在极意阵，在不断向着他靠拢。

  林奇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

  “妖帝，你想干什么？”林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带我见识一下，属于你的道，属于你，而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世界！”妖帝说完。

  这一个压缩成珍珠大小的自在极意阵，突然钻入了林奇的右眼。

  “啊，我的眼……”

  林奇捂着右眼，痛呼起来，嵌入灵魂的疼痛，饶是林奇也无法抑制。

  而他的右眼，本来就已经受伤，现在缓慢恢复，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可现在，自在极意阵，毫无讲理的直接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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