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心结
说完了正事,楚千尘就起身告辞了。
“法师,若是七星草到了,请派人送到济世堂即可。”
楚千尘觉得自己又办成了一件事大事,心情很好:等药到齐了,她就能给王爷做大造丸了。
还是由多摩送客。
亭子里的青衣少年望着楚千尘轻快的背影,低声以昊语道:“大皇子,七星草相传有活死人之效,价值连城,这位姑娘急着要七星草,是不是为了救人?”
他们也曾打听过这位济世堂的神医,听说她医术超凡,治好了一些不治之症,救回了几个必死之人。她这么急着要七星草,那么她要救的人所患之症怕是非同小可。
不仅是非同小可,而且……
“大皇子,这个病人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拿这么珍贵的方子来换。”青衣少年推测道。
楚千尘给的这个方子太重要了,在大昊,南方多瘴气,不仅是江东岭南有瘴气,交州、益州等地的不少地区也有瘴气为患。
自古以来,瘴毒都是个千古难题,无法预防,人们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蒙住口鼻,做好周身的防护,一旦中了瘴毒,后患无穷。
轻则瘴毒反复发作,重则丧命。
这张方子如果真的有效,对他们昊国而言,太重要了。
而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轻轻巧巧地就把方子给交了出来。
她不要金银,不要权势,要的只是七星草。
所以,她要救的那个病人是她的亲人,亦或是位高权重者呢?
迦楼抬眸也望向了楚千尘的背影,只说了三个字:“应该吧。”
又是一阵微风拂来,夹着几片零落的竹叶,一片落在了佛经上,几片轻轻地飘到了池塘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青衣少年总觉得迦楼的话意味深长。
迦楼收回了目光,又俯首看向了手边的佛经,而楚千尘已经从院子里出去了。
楚千尘离开驿馆后,顺路又去买了些蜜饯、糖画,才回了侯府。
其实,她更想去的是宸王府。
可是今天还没到复诊的日子,无论是秦曜的,还是王爷的。
楚千尘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只能讪讪地回了侯府。
哎。她真是笨极了,她就不该因为秦曜的伤势稳定了,就顺口改了复诊的时间,她就应该一天一次地去给他复诊才是!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楚千尘蔫蔫地回了趟屋后,就去了正院探望楚云沐。
楚云沐的脸伤本来也没什么大碍,从今天开始,他就又去族学上课了。
当楚千尘到的时候,楚云沐正在苦大愁深地做他的功课,楚千尘只能哄着他:“等你做完了功课,这糖画就是你的!”
这是一个马形的糖画,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了一匹矫健活泼的骏马。
“真的?!”楚云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糖画从楚千尘手里抢过来,但是在沈氏的淫威下,他只能灰溜溜地执笔继续做功课。
楚千尘好笑地勾了勾唇,眸光柔和。
看着这对姐弟,沈氏也是笑意盈盈,顺手拿起一旁的绣活,但下一瞬又放下了,“尘姐儿,刚刚我三妹带着七娘来过。”
沈氏也仔细地看了外甥女的脸,小丫头脸上原本触目惊心的伤疤已经好了九成九,如今小脸上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不仅如此,七娘的神智似乎也比以前清明了一些。
方才她牵着七娘的手与她说话,小丫头偶尔会给出一些回应了,眨下眼,点个头。
沈菀与沈氏说了不少,说了小神医的话,也说了她觉得是玄净道长给女儿做法起效了,只不过,沈氏并不赞同。
她知道得比沈菀多,猜到了多半是楚千尘上个月送给七娘的那个香囊渐渐起了效果,七娘才开始好转了。
偏偏,沈氏不能说破楚千尘的身份,也就不便对着妹妹多说。
她一直忍到了现在来问楚千尘:“她说,你告诉她七娘的失神症可以治。”
“能治。”楚千尘还是这两个字,神情笃定,“但需要知道症结之所在。心病还须心药医。”
沈氏迟疑了一下。
这件事显然也不适合当着楚云沐的面来说,她干脆带着楚千尘去了外间,让楚云沐继续做他的功课。
沈氏拉着楚千尘在窗边坐下,理了理思绪后,才道:“去年,七娘曾经被人拐走过。为了七娘的声誉,这件事没有声张,知道的人也不多。”
“拐走七娘的人是靖郡王的外室……”
楚千尘一边听,一边喝着茶,神情平静无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她一个闺阁女子也难免不小心听说过一些靖郡王年轻时的风流事迹,不过,靖郡王与沈菀成婚后,这些年已经是安分多了。
沈氏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那外室是他成婚前的风流债了。”
“婚后他与我三妹感情不错,也把婚前的那些风流债都给了断了,给了那外室一笔安身立命的银子。可是对方还是纠缠不休……”
“去年中秋灯会的时候,那个外室让她的丫鬟调开了靖郡王,趁着人多时,把七娘拐走了。”
“郡王府花了不少心力,把七娘找了回来,可是她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也没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菀也因为女儿的遭遇因此与靖郡王生了嫌隙,这大半年来,夫妻俩之间渐行渐远。
那日,沈菀劝她和离。
沈氏其实知道,那是沈菀自己的心声。
恐怕沈菀也曾考虑过与靖郡王和离吧。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非黑即白那么简单,沈菀不为她自己,也考虑七娘……
幸而,七娘遇上了楚千尘,脸恢复了,这失神症也一定能治好。
七娘的病是沈菀的心结,也许他们夫妻还有机会化解心结。
沈氏心如明镜:楚令霄这个人没心没肺,不分是非,靖郡王与楚令霄不同,自己的妹妹也与她不同,他们夫妻俩还有机会重归于好。
沈氏攥了攥手里帕子,还想再说什么,门帘外传来了丫鬟的行礼声:“大姑娘。”
一身嫣红衣裙的楚千凰款款地走了进来。
沈氏才微启的嘴唇,又闭上了。
她不再继续说,是因为这件事涉及楚千尘的秘密,也关系到靖郡王府的阴私。
刚刚进来的楚千凰也注意到了沈氏的欲言又止。
楚千凰眸色一暗,忍不住想道:母亲方才与楚千尘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一看到她就不说了。
楚千凰用力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当她走到沈氏跟前时,已经恢复如常。
“娘,”楚千凰从大丫鬟抱琴手里接过了一册账册,“这两个月采买米粮的账册我已经对了,我还让婆子去问了外面米面的市价,与这账册上的价格相差无几。”
对于女儿还知道去外面查现在的米价,沈氏微微颔首,笑道:“这账是没错。”
楚千凰觉得自己得了夸奖,嘴角一翘,道:“管厨房采买的汪嬷嬷倒是个老实能干的。”
楚千凰以前也曾听过宫里的鸡蛋要一两一只的轶事,还以为这侯府的米粮价格怕也会多报上一两成,没想到汪嬷嬷的账册做得漂漂亮亮。
沈氏接着道:“不过,汪嬷嬷也未必有多老实。她背地里怕是和米店打了不少夹账。”
负责采买的管事又有几个是纯粹干净的,再说得难听点,真的性情耿直的人也坐不到采买这个位置上。
停顿了一下后,沈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
楚千凰恍然大悟地微微张大眼,乖巧恳切地说道:“娘说得是,女儿明白了。”
楚千尘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听了几耳朵,她虽然不会管家,不过夹账的事还是听说过的。
所谓夹账,说白了,就是采买的回扣。
凡经手的银钱,环环下去,必有贪腐。
官场是如此,小家是如此,军中也是如此。
楚千尘一听管家的事,就想打哈欠,琢磨着干脆还是进去陪楚云沐写功课好了,然而,话还未出口,就见沈氏看向了她,道:“尘姐儿,你的算学怎么样?”
“还行吧。”楚千尘顺口答。
前世,王爷也是让人教过她《九章算术》、珠算与心算的,她虽然比不上王爷,但也还成吧。
“那你就来看看针线房这两个月的账册吧。”沈氏笑眯眯地也给楚千尘安排了一个活。
大丫鬟立刻就捧来了两本厚厚的账册。
楚千尘:“……”
她霎时就懵了,瞌睡虫也被吓跑了。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沈氏忍俊不禁地笑了,觉得有趣极了,突然就很想揉揉她的头。
沈氏清清嗓子,诱之以利:“你做得好,我就给你奖赏,你不是想在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吗?”
小厨房?!楚千尘原本灰蒙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也顾不上沈氏是怎么知道的,忙不迭地直点头:“想!”
她的荷花酱已经做好了,有了小厨房,就可以给王爷做胭脂鹅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氏笑着拍板,又笑着吩咐陈嬷嬷,“这事你先准备起来。”
楚千尘高兴了,声音也变得柔软娇脆起来,“母亲,等小厨房弄好了,我也给您做胭脂鹅脯。”
楚千尘抿唇笑了,娇娇软软。
楚千凰看着楚千尘,眸色阴沉了三分。
沈氏没注意楚千尘,正琢磨着楚千尘这个“也”字是何意,下一瞬,就听楚云沐的声音高亢地响起:“胭脂鹅脯?不是说好了给我做的吗?!”
楚云沐风风火火地打帘进来了,恰好看到楚千凰那阴沉的眼神,他想也不想地脱口道:“大姐,你为什么瞪着楚千尘?”
“……”
“……”
“……”
沈氏、楚千尘以及陈嬷嬷等人全都朝楚千凰望了过来。
楚千凰腼腆地一笑,落落大方地说道:“我看娘对二妹妹这么好,都吃醋了。”
“二妹妹,这胭脂鹅脯也必须有我一份才行!”
楚千凰轻轻巧巧地把话圆了过去。
陈嬷嬷凑趣地也说了几句,场面又热闹了起来。
唯有楚云沐瞪大眼睛还在盯着楚千凰,小嘴抿得紧紧的。
他心里有种直觉,总觉得大姐似乎不喜欢二姐。
为什么呢?
他这个念头也没纠结多久,就被楚千尘塞到他手里的糖画转移了注意力。
“吃吧。”楚千尘笑眯眯地说道。
楚云沐第一反应是,这么好看的糖画怎么能拿来吃呢,可是当糖画那香甜的气味钻进鼻尖,他的立场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坚定了,忍不住就舔了一下。
唔,果然就跟它闻起来的一样香甜。
楚千尘去检查了楚云沐的功课后,就带着那两本账册回了琬琰院。
陈嬷嬷则忙起了小厨房的事,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沈氏是当家主母,一向公平,她既然给楚千尘和楚千凰开了,也顺便给楚千菱开了,至于其他姑娘因为年纪小,就暂时先搁着,沈氏放了话,府中的姑娘们全都一视同仁。
楚千尘同样很忙碌,不仅要看账,还要为了小厨房的事出主意,她想把后罩房的一间空屋改成小厨房。
足足花了三天才搭了灶台、添了烟囱,又隔了间简单的小柴房。此外,沈氏也在三个姑娘的份例里又加了米粮、蔬菜、鸡鸭鱼肉等,让她们可以随时问厨房讨,还添了掌勺的媳妇子。
小厨房修好后的当天,楚千尘特意起了大早做了胭脂鹅脯。
胭脂鹅脯之所以得了这个美名是因为鹅肉用盐腌烹制后,红如胭脂,楚千尘这道胭脂鹅脯要说有什么不同于别家的地方,就是她的浇汁里加了她特质的荷花酱,清香怡人。
楚千尘让人给沈氏、楚云沐也送了一份,然后就拎着食盒高高兴兴地打算出门。
可是,她还没出口,薛风演就如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窗外,把琥珀又差点吓出了心疾来。
薛风演对着窗内楚千尘拱了拱手,“请姑娘先去一趟济世堂。”
顿了一下后,他补充了一句:“这是王爷的意思。”
薛风演以为楚千尘会问为何,偏偏楚千尘完全不按理出牌,二话不说地应了。
薛风演:“……”
他只好讪讪地把原来准备好的一些说辞咽了回去,正要告辞,就见楚千尘理所当然地把手里的食盒往他的方向一递,“你替我拿着。”
楚千尘想的是去济世堂,带着食盒就不方便了。
薛风演:“……”
薛风演下意识地就接过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楚千尘为什么要递一个食盒给他。
楚千尘招呼上琥珀,赶紧出门了。
主仆俩步行去了济世堂。
济世堂近得很,这一盏茶的功夫也足够楚千尘摸到点头绪了,她约莫猜到了一些王爷为什么让她来济世堂了。
“小神医,快请。”伙计没想到楚千尘今天会来,喜出望外,“方才正好来了一个患了头痛症的病人,指名想请您给他看看。”
伙计生怕楚千尘不高兴,又道:“那人是刘老大夫的旧识,脾气有些大,万一得罪了您,您可别生气。”
楚千尘微微一笑,“不妨事。”
伙计伸手做请状,“小神医,人在后堂,刘老大夫正招呼着。”
楚千尘进了后堂不过一炷香功夫,就从里面出来了。
一个发须花白的锦袍老者对她连连道谢,笑得十分殷勤。
这个病人不难治,不过是因为精神紧张,暴躁易怒,导致气郁化火,肝阳失敛而上亢,入于脑中,导致头痛,越头痛就越暴躁,恶性循环。
楚千尘给他扎了三针,又让刘小大夫给他艾灸,老者就觉得一下子大好,头不痛了,胸也不闷了,可非缠着楚千尘又开了张方子才安心。
楚千尘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人了,明明不用吃药就能好,却硬要吃几剂药。
这刚给他开了些安身静气的方子,他又不放心地问道:“小神医,我这病要复诊吗?”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个年轻焦急的男音打断了:“神医在不在?”伴着凌乱的马蹄声以及车轱辘声。
一个着青色短打的小厮从急匆匆地马车上下来了,大步流星地进了医馆。
伙计认得这是云展的小厮,忙道:“在在在,就在里面。”
楚千尘心里暗道总算来了,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青衣小厮客客气气地对着楚千尘抱拳道:“神医,烦扰您跟我走一趟,我家公子右手的麻痹症又犯了……”
老者一听,脸色霎是不太好,火气又上来了,正要斥,伙计忙凑在他耳边把青衣小厮的身份说了。
仿佛当头浇了一桶冷水,老者的心火又熄了。他一个平头百姓,可没本事跟宸王府抢人。
楚千尘提上药箱,就上了马车。
那青衣小厮身手敏捷地跳上了车夫位,手上的鞭子啪地往马上抽,这辆马车在医馆门口没停一会儿,就匆匆地又离开了。
马车载着楚千尘去了宸王府。
今天顾玦也在,正在和秦曜下棋,秦曜已经从床榻生活中解放,改坐轮椅了。
楚千尘随意地扫了那星罗棋布的棋盘一眼,就算不细看,她也能猜到秦曜输定了。
苗军医习惯地给楚千尘打下手,楚千尘如往常一般给秦曜复诊,给他诊脉,让人给他换药,给他开新方子。
她的神色、举止都与平常一般无二,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带着她这个年纪罕见的沉稳。
顾玦落了一子后,朝楚千尘望去,一手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把折扇。
虽然楚千尘一个字也没问,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机灵的丫头什么都知道。
顾玦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微翘了一下。
楚千尘很快就和苗军医说好了新方子,转头朝顾玦看来,对上了他的眼眸,乖巧地笑了,就像一只单纯无害的白兔。
对了。她又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秦曜,一本正经地说道:“秦世子,以后复诊改成两天一次。”
楚千尘心里的小主意打得美美的:这样,她隔一天就可以来看王爷了!
秦曜:“??”
上次楚千尘把复诊改成了三天一次,突然又缩短成两天一次,让他的心不由跳了一跳,一刹那就有种自己该不会是病入膏肓的想法,连指间的黑子都滑落,掉回到棋盒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秦曜下意识地朝顾玦望去,不得不猜测楚千尘是不是猜到了顾玦今天大张旗鼓把她叫来的用意。
楚千尘没注意秦曜古怪的神色。
她仰首往门口望了望,心道:薛风演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他这人也太不靠谱了,把她的食盒带去哪儿了。她做的胭脂鹅脯都要冷了!
听到棋子落进棋盒的声音,楚千尘望着门口的目光又收了回来,认真地对着秦曜建议道:“你输了。”
秦曜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霎时就炸毛了,“本世子还没输呢!”
楚千尘不置可否。秦曜就是个臭棋篓子,前世和王爷下棋也是这样,动不动悔棋,要么缠着王爷让子,不到最后就不肯认输。
秦曜很不服气,觉得自己被楚千尘轻视了,又拈起一枚黑子,想了又想,郑重地落在棋盘一角。
他这局虽然走势不太好,但明明还有可为,有机会翻盘的!
又走错了一步。楚千尘眼睁睁地看着他加快输的进程,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顾玦看着楚千尘剑眉微挑,感觉她似乎想下棋,就提议道:“要下棋吗?”
想!楚千尘忙不迭直点头。
秦曜正想强调他还没输呢,却见顾玦起身让出了他的位子,对着楚千尘道:“你来。”
秦曜:“……”
楚千尘:“……”
楚千尘先是有些蔫,很快又精神一振,凤眸晶亮。
她赶紧帮王爷把秦曜这臭棋篓子给打发了,接下来,她就可以和王爷下棋了。
楚千尘一边在窗边的那把圈椅上坐下,一边对着顾玦表功道:“王爷,我找到七星草了,不过路上一来一回怕是还要等上半个月。”
顾玦听薛风演禀过,楚千尘以一张方子从乌诃迦楼那里换得了七星草。
他虽然有把握他的人可以从昊州弄到七星草,但是昊州距离京城足足五千里之远,又不是大齐的地盘,行事肯定会更周折。
“等七星草到了,我就可以开始做大造丸了。”楚千尘已经跃跃欲试了,这种心态也表现在了她的棋风下,白子的攻势直接而凌厉。
这一步棋下得好。顾玦微微颔首,饶有兴味地看着棋局。她的棋风不似普通闺阁家的女儿那般迂回婉约,倒是有几分将士冲锋陷阵的凌厉。
楚千尘一眼就看出王爷又在夸奖自己了,美滋滋的。
紧接着,秦曜又落下一枚黑子。
黑白棋子此起彼伏地落下,只是黑子的落子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秦曜的俊脸有些黑,暗道:这丫头片子原来不止医术好,连棋下得也不错。
楚千尘也不催促他,由着他慢慢磨。
她又兴致勃勃地拿出了一份图纸,递给顾玦看。
这份图纸已经是她修改过至少一百遍后的成果了。
“王爷,我想打一把专门做外科治疗的刀,现有的一些刀具单把刀的功用太过单一,而且形成的创口也太大……”
楚千尘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把那些平刃刀、月刃刀、开疮刀等等的刀具都拿出来给顾玦看。
秦曜盯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还在苦思冥想着,心道:这丫头的棋力肯定是不如九哥的,他连她都赢不了,岂不是代表这丫头片子之前说对了,他早就输了?
秦曜认清这个事实后,就爽快地投子认负了,笑眯眯地说道:“小丫头,再陪我下一……”局。
他最后的“局”字没出口,惊愕地发现棋盘对面的位子空了,楚千尘屁颠屁颠地跟着顾玦去了靠南墙的书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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