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洌的唇型很漂亮,唇珠圆润,唇瓣肉感,轻轻抿着向下,唇角又捉摸不定的向上勾着,仿佛里面含着什么好吃的东西,让人看了心痒。

  贺彰明想,这真是一个亲起来很舒服的嘴巴。

  他阖上眼睛,俯身吻了下去,感到一根冰凉的手指抵住了他的上唇。

  松开方向盘,腾出手抓住那根手指后,他才慢慢睁眼,对上荀洌似笑非笑的眸子。

  贺彰明张嘴把那根手指涵进唇间,棒棒糖似的忝着,眼睛却一直紧盯着荀洌不放。

  仿佛想在他脸上看到一些别样的表情。

  荀洌勾着唇,不仅没有任何动摇,还刻意把手指往贺彰明喉咙里捅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咽喉异物感让贺彰明本能的有些反胃。

  “不行啊弟弟。”

  荀洌摇头,懒洋洋的笑了笑,揶揄多于嘲笑:“同样的把戏,我会上两次当吗?”

  他抽.出手指,在贺彰明脸上擦了擦。

  “算了吧,你也是,贺彰明也是,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调.叫直男。”

  贺彰明感到自己的皮肤和抹布似的被蹭来蹭去,扬了扬眉毛。

  “荀洌,贺彰明……是谁?”

  他留意到,同样指代他,荀洌却对“我”和“贺彰明”的反应有些区别。

  仿佛剥离“贺彰明”三个字和他本身,另有一个固定的形象。

  荀洌仔细的把手指上的唾液擦掉,放在鼻尖嗅了嗅。

  闻言拧了下眉,思索很久,慢慢道:“贺彰明,一个爱而不得,注定BE的男人。”

  贺彰明眨了下眼睛。

  爱而不得,注定BE?

  他把这两句话记在心中,又问:“那你呢?”

  这一次,荀洌反应很快,几乎没有思考,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当然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养鱼、挑鱼、吃鱼的大海王咯。”

  笑的憧憬,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

  被他的欢喜感染,贺彰明跟着翘了一下唇,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哑声发问:“贺彰明,也是其中的一条鱼吗?”

  荀洌睨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你说呢?”。

  贺彰明心下微沉,一股又酸又怒的郁火蔓延开。

  忽的感到荀洌靠了过来。

  他把嘴唇附在贺彰明耳边,带出一股潮湿的热气:“绝对不能把贺彰明放进鱼塘。”

  压着嗓子,几乎是用气音悄悄的说:“不然,我会吃醋哦。”

  贺彰明:“……?”

  这么说,他连鱼都算不上咯?

  贺彰明敛睫,克制着戾意:“他想进鱼塘,怎么办?”

  本以为荀洌需要琢磨一下这个问题,哪想他立刻冷冷一笑。

  “谁的?我的?还是别人的?”荀洌冷笑着,推开了贺彰明的脸,语气淡漠,含着股怨气:“我才不要以后会喜欢上别人的鱼。”

  被推回原位的贺彰明一怔。

  再抬眼看去,荀洌已闭着眼靠向了椅背。

  唇瓣稍张,呼吸平稳,不知是困了,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贺彰明眉头紧皱,盯着他立体的侧脸,思忖了许久,却找不到头绪。

  只能先记下,日后再说。

  他俯身给荀洌系好安全带,看荀洌安静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又贴着他额头试了试温度,感觉没问题后,才启动了轿车,一路平稳的驶向棠洲公馆。

  路上,荀洌一直没有睁眼,贺彰明才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被保安拦下时,交涉的声音就很轻。

  “送朋友回家。”贺彰明开了一侧车窗,耐着性子解释。

  保安看这是辆豪车,车主又是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英俊男人,态度就很恭敬:“请问您朋友是……?”

  “9号的荀先生。”贺彰明看一眼荀洌,怕他被吵醒。

  保安笑了笑,想越过贺彰明看看副驾上的人,却被挡了个严实,就有些为难的问:“请问您是荀先生的……?”

  荀洌紧闭的眼睫颤了颤,不舒服的换了个坐姿。

  贺彰明就有点不耐烦。

  他打开手机翻了翻文件相册,放大了一张房产证扫描件递给保安看:“我是1号业主贺彰明,可以放行吧?”

  保安愕然,眼睛在屏幕上凝了一会儿后慌张道歉:“不好意思,贺先生,耽误您时间了!”

  同时立刻指挥岗亭抬起道闸。

  道闸一抬起,迈巴赫就贴地驶去,保安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直到车屁股消失不见才回过神,吸着气走进岗亭。

  同僚看他不对劲,问:“怎么了?”

  保安压低了声音:“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贺家的大公子过来了!”

  同僚吃惊,指着屏幕监控:“刚刚那辆S450是他的?”

  保安点头,叹了口气:“把车型车牌抄下来,每个人都要记牢了,再发生今天这种事,小心工作不保咯。”

  -

  把车停在了路面,贺彰明扫一眼北欧风格的9号独栋别墅,伸手碰了碰荀洌肩膀。

  荀洌一动不动,睡的很沉。

  贺彰明想了想,先帮他把安全带解开,然后自己下车打开副驾车门,弯腰搂住他的背脊和腿窝,一把将荀洌公主抱了起来。

  荀洌一米八几的大骨架,体脂虽低,体重可不轻。

  贺彰明抱着他,虽然不至于像抱女人那样轻松,走起路来却依然稳健。

  里外三道门都是指纹锁,倒方便了贺彰明这个不速之客登堂入室。

  一直抱着荀洌走进客厅,才把他轻轻放在沙发上。

  把靠垫当枕头塞他脑后,贺彰明走到主人房,一开灯,就忍不住皱眉。

  荀洌的卧室不乱,相反,各种家具、摆件、被褥都非常整齐。

  像随时等待客人观赏的样板房,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想起他们第一夜后的早上,荀洌把整个客房都收拾了一遍才离开。

  那时,他以为荀洌是个爱干净的人,可现在看到这间卧室,心底不觉升起了一点怪异。

  整洁的……仿佛主人随时在为离开做准备。

  从床上拿起一叠毛毯,快步走向沙发。

  看到沙发上男人安谧的睡颜,才稍稍安定了些。

  轻柔的把毛毯盖在荀洌身上,压了压边缘阻隔凉气后,贺彰明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架在膝上的手交叠在一起,十指交合抵着下巴,看着沉睡的男人微微出神。

  照料一个醉酒的人,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对方只是呼吸平稳的睡着,却不断散发致命的吸引力,攫取了自己全部的视线和心神。

  观察了半响,腹中率先传来饥意。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贺彰明起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看里面的食材。

  双开门的大冰箱很空,寥寥的放了些牛奶、鸡蛋、牛排、鲜切蔬菜、冷冻海鲜和肉汤。

  随便拿了两块原切牛排和鸡蛋,贺彰明的目光不经意的一扫,落到内侧的保鲜格里。

  他神色微顿,伸手去拿那瓶开了封,却没用过多少的小玻璃瓶。

  摇了摇瓶内透明的粘稠液体,贺彰明垂眼去读商标和说明。

  一款产地星条国的全英文产品,带着各种生涩的专业名词,但产品描述一栏的词汇却简单粗暴,挑逗着人联想翩翩。

  “是润.滑油。”

  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贺彰明扫过去,发现荀洌正抱着双臂,倚着厨房的半截隔断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醒了?”贺彰明平静的招呼一句,顺手把润.滑油塞进西裤口袋。

  荀洌瞅着他鼓囊囊的口袋,挑了挑眉。

  “当着我的面偷东西?”

  贺彰明勾了勾唇。

  “嗯,学习一下。”他转身去拿餐盘和佐料碗:“你酒也醒了?”

  荀洌按了按还有些发昏的脑袋,含糊的应了声“嗯”。

  他没想到这具身体这么不经喝,不过三杯度数不高红酒,就能酩酊失态。

  好在不至于断片,还记得醺醉时说过的那些话。

  甚至其他的人的反应也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贺彰明的。

  荀洌倚着墙面,眼睑低垂着看着贺彰明煎牛排的背影。

  为了方便动作,他脱下了外套,只穿着条纹衬衣和深灰的收腰马甲,肩、腰、臀三处连成饱含力量的雄性线条,挽起的长袖堆在手肘,露出一截肌肉鼓胀的小臂和骨节分明的手腕。

  一个除了技术稍逊,其他任何一处都非常对他胃口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对他……有性.趣。

  荀洌回想起车上贺彰明的话,嗤了一声。

  声音很轻,被轰隆隆的抽油烟机彻底掩盖了。

  很快,贺彰明关了火,把平底锅里的牛排倒到餐盘上,又换了个锅煎了两颗蛋,再把一旁焯好的西兰花胡萝卜一起堆了上去,拿着两盘做好了的简餐走向荀洌。

  荀洌看看火候、摆盘都不错的牛排,再看看锅盆狼藉的厨房台面,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的接过来走到餐厅坐下。

  “不夸我一下?”贺彰明在他对面落座,扬了扬眉梢。

  荀洌拿起餐刀在煎蛋上划了一下,橙橘的蛋黄顺着切口缓缓的流出,溢到牛排上。

  他切了块牛排,叉起来在蛋液上抹了一下,放进中咀嚼,片刻吞下。

  感到贺彰明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荀洌掀起眼皮和他目光相触。

  贺彰明长了双凌厉的凤眸,睫毛浓密,眼线深邃,看人时,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蕴含在其中。

  此时却微微睁大,柔和了冷峻的气质,黑亮的眸子映着暖黄的灯光,眉宇间除了专注,还有一点期待。

  像一个被驯养的猛虎。

  明明一跃而起就能把主人的脖子咬断,却乖巧的俯首,趴在地上期盼夸奖。

  让荀洌觉得……他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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