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麟也摇摇头，好玩难劝该死的鬼！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牧野拉着雪冥跑出去好远，几乎到了另一个山头才停下来。

一高一矮的两人站在山顶，迎风而立，淡淡的月光照耀而下，凭添一分落寞。

“大雪球。”牧野小心翼翼地开口，观察着雪冥的脸色，“你是不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在难过啊？

你别难过啊，刚刚南陨城不是让你帮他杀了青绍宁吗？

他那是把你当成了自己家人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别想以前了，都过去了。”

他拉着雪冥在地上坐下，认真道：“你放心，我没让青绍宁死得那么便宜。你虽然不让我炼虫子了，但是我之前有一只虫子。”

牧野忍不住得意的笑，露出两颊的酒窝，“那虫子专吃将死之人的肉，专门折磨人的。青绍宁会一点点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光。

我那一刀切了他全身经脉，他躲都没办法躲！还有……”

“牧野。”雪冥突然出声打断牧野的话。

牧野愣了一下，这好像是第一次大雪球这么认真喊他的名字。

“怎……怎么了？”

雪冥舔了舔嘴唇，似乎在犹豫。

等了好一会，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白发被风吹得凌乱，有几缕被吹到他的脸上。

本就俊美的五官，在白发给黑夜的衬托下，愈发的惊艳动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牧野直盯着雪冥看，都忘记了雪冥叫他的事。

雪冥喉结微动，垂眸道：“有些冷。”

牧野一下惊醒，“冷？我去生火。”

“不用。”雪冥拽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只道：“离我近一点就好。”

“哦，好。”牧野像以前一样，挨着雪冥坐着，肩膀抵着雪冥的手臂，双腿叉开，很是自在。

少年没了蛊王，身体没那么热。但所幸雪冥体内寒毒已祛，也没那么怕冷。

如此的相依，刚刚好。

夜风轻轻吹拂，将他的黑发吹到一旁的白发之间，交错混合，黑白相配。

“我并不是难过。”

良久，雪冥才重新开口说话。

他感受着肩头的重量，才觉得心底舒服了些，“北雪真的很冷，一个人在雪层之下生活也真的很孤单。

因一人私心，我失去了父皇母后，失去了凤燃之名，失去了北雪国。”

牧野皱了皱眉，道：“可是大雪球，人总是要失去一些什么的。你也得到了很多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我景兄、南陨城，还有我。你有我们啊，还有小流子，他那天问我，能不能让你也对他好，像对我那么好一样的好。

他肯定也把你当自己人的，还有小阿菱那臭丫头，你们之间都有秘密了，还不让我知道呢。”

说着说着，居然开始翻旧账。

雪冥心头的郁气忽而消散得干净，问牧野，“你怎么回答的他？”

“嗯，什么？”

“流麟。”雪冥只简单提示。

牧野：“哦，我让他滚。”

雪冥挑了挑眉，“不是好兄弟？”

“是啊，可是他要跟我抢你，那不行。咱俩都过命的交情。”牧野愤愤道：“一碗水根本不可能端平，你要么对他最好，要么对我最好，不可能一样好。”

雪冥低头莞尔，他还不知道有一日会有人在他这里争宠。

他侧眸，看着少年气哄哄的侧脸，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只对……”

你好两个字咽了下去，换了句话，“那便对你最好。”

牧野莫名骄傲，“当然，我也是这么跟小流子说的。他说他没人爱，我说以后带他去藏花阁，他带够金子，一定有人爱他。”

雪冥无奈轻笑，“那真不是爱他的钱财吗？”

牧野嘿嘿一笑，“小流子好骗。”

雪冥嘴角的笑意久久不去，望着漆黑的远方，蜿蜒盘旋的山路，高低起伏的山头。

心无比的平静。

他才发现，他是不恨的。

因为失去了太多，所以才更加珍惜眼前人。

牧野不知何时侧过身，玩着雪冥的白头发，小声道：“大雪球，紫影说她会一种方法，可以给人接头发，要不把我的头发给你接上吧。

你这满头白头发，都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怎么？嫌我老了？”

“怎么会？”牧野忙反驳，“就是看到就想起你那时候……大公主都跟我说了，你为了我散尽了内力。要不是大公主帮忙，你很可能命都保不住。”

雪冥把牧野握着自己头发的手拿开，放到一旁，道：“大公主侠义之心，与你我无亲无故，也耗尽了全身内力相助。

她与我不同，要想恢复内力只能从头开始。”

牧野点头，觉得累了，顺势躺下，头枕在雪冥腿上，四仰八叉的望着天。

“大公主那么好的人，却命运坎坷，她的脸……”

雪冥接过话头，“我会帮她恢复，只是她毁容的时间太长，需要准备很多。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便与她说，否则若不成，反惹她失望。”

牧野觉得不可思议，“你早就在做这事了？”

雪冥此刻很放松，说话也很放松，闻言一笑，“难不成等你想起来再做？你都贪玩到怂恿小阿菱乱来了，如何等得到你想起来？”

牧野撅了噘嘴，大概是压着头发有些不舒服，抬了抬头，也没说话。可雪冥就是知道，顺势帮他把压住的头发拿开，手指轻顺。

“我觉得我没错啊，那丫头自己说的喜欢老尧头的，我帮她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合伦.理，那万一人家两个人互相喜欢，伦.理还不是只有靠边站。”

“你，这样认为？”

“是啊。”

雪冥沉默了会，忽而轻叹，“你们还小，自是勇气非凡，一往无前。我与小阿菱说过，要她再等几年，你也且再等几年。”

牧野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含糊道：“我等什么？”

“等。等你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大人，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可以有勇气面对一切。”

夜风吹过，带着雪冥的声音和叹息飘向远方。

时间，最是能让人看清一切，也最考验坚定之心。

他不是有恃无恐的那一人，他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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