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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要被打劫了?


在茶棚里歇了脚,一群人重新上路,到进得城门已是过午时分。蔡京的宅第与殿帅府并非一路,当下一行便分道而行,那都管领着一溜小车招摇过市,自去蔡京府上送礼,高强一行回到了阔别两个月之久的殿帅府。

        衙内远行回府自然受到了各路马屁的隆重欢迎,一面有人飞报进去,不一会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俩联袂出迎。党世英脸上笑得象朵花一般,口中甜言蜜语不断,那党世雄口笨舌拙,见好话都被大哥说尽了,急中生智,往前抱住高强的胳膊哭叫“衙内你可回来了”,叫得声嘶力竭情真意切,眼泪自然半点也无。

        高强心中好笑,嘴上不停地应酬,忙的不亦乐乎。问起殿帅大人时,却知正好有客来访,高俅正在书房待客。

        本来也没有老子出来接儿子的道理,高强且不在意,先叫几个家人带着燕青、石秀、许贯忠等人去自己的小院旁觅地安置,殿帅府偌大的地方,腾几间空屋子小事一桩。

        他到门房整了整衣冠,党氏兄弟前呼后拥地来到书房外,却见高俅正送个人出来,一见到高强不禁大笑道:“强儿来得正好,快来见见你梁世叔。”

        高强心里嘀咕:“那边大名府刚辞别一个梁世叔,这怎么又出来一个?”嘀咕归嘀咕,面上可不敢怠慢,抢上几步大礼参拜道:“世叔在上,小侄高强这厢有礼。”

        那人赶紧双手扶起,干笑了一声,其声软中带硬,似男非女,把高强吓得一哆嗦:“贤侄英俊年少,仪表非凡,高兄真是好福气啊!”说着对高强上下打量不已,二目寒光乍射,好似见到什么稀罕人物。

        只这两道目光到处,高强就感觉浑身象被一条毒蛇爬过,两行鸡皮疙瘩自上而下地蔓延,随即传染到全身,止不住地打个冷战。再加上那一双手冰凉冷澈却又绵软无骨,高强只觉得一股寒气直透入心里,几乎连客气话怎么说都忘了。

        高俅在旁见了他这等窘迫却也好笑,上来谦逊了几句,把那人直送了出去。高强擦了擦手心,冷汗虽去,那一种黏腻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双手不停地搓,直到高俅进了书房才罢。

        父子俩见了礼,说了些“孩儿你瘦了高了”“父亲还是一样英明神武”的话,高强便问道:“父亲,适才那位世叔是何等样人?”

        高俅捻须道:“这位与我家可真正算得是世交了,他便是现今方得幸的宦官梁师成便是。”

        梁师成啊……高强暗自摇头,心说投胎到你这里还真是够倒霉的,随便出来一个有交情的就是奸臣。想这梁师成在历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六贼”之一,政和、宣和年间权倾一时,民间号为“隐相”后来被赵明诚的学弟、太学生陈东谒阙上书点名请诛,又因为与宰相王黼过从甚密而遭到皇帝的猜忌,最终落得三尺白绫缢死的下场。只不过这位梁师成却没听说跟高俅有什么世交啊?

        高俅看出了儿子疑惑:“你可知这梁世叔的生身父亲是何人?”这种猜谜游戏自然不是高衙内这样的粗人玩的,高俅也没指望他答出来:“便是为父昔年出身之处的东坡学士。”

        “啊?怎么会?”高强惊闻秘辛,张口结舌,怎么也无法将适才那个比人妖还阴柔三分的家伙与那惊才绝艳的东坡学士联系起来,而且苏轼的儿子又怎会进宫作了宦官?

        “唉……”高俅摇了摇头,背着手站了起来:“苏学士一时文宗,人之雅望,自然是风流人物。虽然发妻已逝,一阕‘十年生死两茫茫’唱得街知巷闻,闻者泪垂,可学士身边从来没少了美貌姬妾,最多时竟有四十余人。”

        “……”八卦啊,超级八卦新闻啊!高强心中只有这个念头,这消息要是搁现在,一张小报可以赚得盘满钵满了:写出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样动人词句的苏学士,私生活原来是这等的多姿多彩啊!

        高俅续道:“不过后来学士遭贬,临走时将这些姬妾尽数送人,身边只留了一位王夫人,便是世称‘解语花’的那位美人。你这位梁世叔的母亲其时已身怀有孕,却也一同送了出去,待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孤儿寡母的如何生活?只好净身进宫,在宦官贾详的书艺局当差。也不知是天赋还是什么,你这位梁世叔却习得一手好书法,这却正投了今上所好,再加上他能揣摩上意,等到前年贾详一死便领了睿思殿文字的职位,专门负责外出传达上意。”

        听到这里高强便明白了,宋朝宦官并不禁与外臣交接,也多有宦官入仕的例子,只是却都要通过吏部的铨选,这位梁师成既然在宫里出了头,要再进一步发展便须在宫外寻找一个同盟。只可惜蔡京一手打造的党籍案几乎把苏门一网打尽,门生弟子统统贬窜远恶军州,就有几个漏网之鱼,不是改换门庭投靠蔡京门下,就是小的提不上筷子,于是同出于苏轼门下的高俅便成了最好的选择,这不是名副其实的世交么?

        父子俩说些别来的见闻,高强约略说了大名府的经过,包括把殿帅府和高俅的名号拿来赚钱之事,高俅听得大喜,连声赞他聪明,这样的财路都想的出,看来以后不必吃太多空饷也可花天酒地了。

        当听到梁中书请高强带同他孝敬给老丈人蔡京的财物一同回来,高俅眉头不由一皱:“此事必有他意。按理此等运钱小事,纵然留守司不能公然调动军士,其下不当无人至此。而且你在大名府是他梁中书的座上客,更无客人不说要走,主人却问归期的道理。”

        高强一想不错,高俅确实老奸巨滑,一眼便看出其中的蹊跷。其实他也不是就没有怀疑,只是听到是生辰纲待运,这心思全放到防贼上了,满脑子都是黄泥冈怎么走,吴用的药是怎么下,反而把正事给搁下了。

        今日被高俅这么一点,他脑中登时清明,将前后的蛛丝马迹串起来一想,立时便明了:“梁中书这般做法,定是要我在这个时候回到东京来了。只是究竟是何用意,为何当面不能明言?”

        “想必如此,看来很快蔡相公那边就会有信息传来,只管静待便了。”高俅坐得稳如泰山,笑容也是深不可测。

        父子俩再谈了会闲话,见天色已晚,高强陪老爹吃了晚饭,又喝了点小酒,红着脸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还没到院墙外,一阵清越萧声回荡在空中,清婉悠扬,闻之忘俗,高强累了一天,心情到此一振,心想难道是小师师学了新曲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进院门,迎面便是小环的笑颜如花:“衙内回来了,一路辛苦。”说话间院中大小仆役丫鬟齐出,都来给远行归来的衙内问安,高强大乐,挥手叫都起来都起来,右手挥动之时左手便往后腰一叉,感觉颇为顺溜。

        遣散了众丫鬟仆役,高强见小师师捧着一管玉萧在后面,忙招手叫她过来:“师师,可是新学了萧么?”

        小师师福了一福道:“衙内万安,师师上个月起始随教坊的优伶学萧,只是资质平庸,到今天只学了三首曲子,适才奏得便是新学的《幽篁曲》。”

        高强一喜,便教奏起来,闭上眼睛听时,心中便仿佛出现了自己居住的这一方小院,四周幽篁掩隐,竹影婆娑,每逢晚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清风徐来竹涛隐隐,这一方天地都在心中浮现。

        一曲既罢,高强如梦方醒,连连鼓掌叫好,小师师羞红着脸也不说话,两手只在那里弄着衣角,忽听院门外也有人喝彩:“这吹的好萧!”

        高强闻声望去,却见石秀和燕青站在门外,挥手叫小环和师师回屋去,想这两人入夜前来必是有甚事体,便叫进来说话。两人进来时却又带了两个人,高强定睛看时,却是日间见到的张三李四,登时想起那美貌少女来,忙问:“可有甚所得?”

        张三李四这样的角色汴梁城里一抓一把,如今有机会与殿帅府衙内对话,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张三是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李四则大大咧咧地故作镇定,偏生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高强没一会便不耐了,转叫石秀和燕青问话。

        石秀自小混迹市井之间,三两句便将这两个泼皮圈拢来,再和燕青你一言我一语,不片刻便将他几个泼皮日间所见盘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那四人甚是机警,一早便察觉了这帮泼皮在后跟随,进城后七弯八拐,他们身法又快,几个泼皮被带得东西乱窜,几次都跟丢了。只是这群泼皮别的本事或许没有,汴梁城的大街小巷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当下张三分派了几拨人在各要道守候,又叫几个腿脚快的小厮来回报信,不片刻就重新捉住了这帮人的尾巴。

        石秀细问之下,得知这帮人径自投了金明池边的一家客栈歇脚,那几个泼皮问了柜上,得知入宿时登记的路引乃是浙江兴化龙游县签发的,分明落着‘龙游县令宗泽’的签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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