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昔归付了银子抓了药,  就托给百草堂办了,还另给了百草堂一些银子当作是借用他们的铺子和人手施药的费用。

  

  知道是有人施药,百草堂怎么都不肯收这劳务银子,  只说药材他们也是有收入的。

  

  昔归回来后就跟盛兮颜转述了,  又凑趣地道:“奴婢今日去的时候,  只有一位小大夫在,  他看着方子,  眼睛都直了。只说妙极。”

  

  盛兮颜在把花苞小心地封进放了蜂蜜的罐子里,  这些梅花的每一朵花苞她都已经封好了蜡,  能够最大程度的保留住梅花香气,她闻言甚是愉悦地说道:说道:“那就这样吧。”别人愿意也尽一份心,  当然是好的,  她大方道,  “你下次去的时候,  就跟他们说,这张方子我送给他们了。”

  

  百草堂愿意出这份力,这方子就当作是酬劳。

  

  昔归是拿着方子去抓药的,  方子的内容,药店也是看过的,不过,照这一行的规矩,他们看归看,  是不能用的,  除非得到盛兮颜的同意。

  

  昔归连忙应了,又道:“姑娘,  近日这天可真冷,奴婢出去的时候还听说,  淮北今秋颗粒无收,京城里来不少的流民。难怪路上的乞丐也变多了。”

  

  “流民?”

  

  “是啊,姑娘,巷子里头躺了好多人,京兆府尹已经下了令,不许流民再进进京了,京城外头的流民更多。”

  

  盛兮颜微微颌首。

  

  难怪了。上一世的这个冬季会死这么多人,原来是有大批的流民来了京城。

  

  这些流民本来就身无长物,又没有蔽身之所,更容易得风寒,而得了风寒,也没有银钱医治。

  

  盛兮颜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

  

  先是旱灾,再是寒冬,流匪四起,占地为王。

  

  大荣朝这个庞然大物,正在悄悄地走向了暮年。

  

  雪更大了,天气也更冷了。

  

  百草堂也知近日来,得风寒的人不在少数,收了银子后也没有耽搁,当天就在店铺前挂出了赠药的告示,说是有一位善人在百草堂施药,但凡得了风寒的,都可以来领药。

  

  除了那些流民外,对于一些贫苦百姓而言,大冬天的连柴火都难得,风寒也十分常见。

  

  百草堂依着盛兮颜的吩咐,用大锅把药都事先熬好,每人每天都可以来领,直到病愈。

  

  今年这寒冬确实比往常更冷,冻病的不在少数。

  

  有银钱的倒也罢了,没有银钱的,就只能熬,往年也只有小孩子容易夭折,而今年,不少壮丁都病得奄奄一息。

  

  百草堂施药,这药也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都惹得不少人趋之若鹜,排队领药。

  

  百草堂第一天就熬上了足足两大锅才堪堪够用。

  

  药的效果也确实好,一开始不少人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谁想这药一碗喝下去,身子就轻松了许多,高烧也退了,再又喝了两顿,病就好了大半。

  

  病一好,就有人携家带口来百草堂磕头。

  

  听说是一个不知名的善人施的药,更是连连磕头,千恩万谢。

  

  本来百草堂的坐诊大夫瞧这方子就很特别,没想到效果居然这般好,外头那汉子他也见过,当时是又烧又咳,命都已经去了大半条了,这才短短一天,命竟就像是捡回来了。

  

  古大夫沉吟道:“把方子拿来,我再瞧瞧。”

  

  伙计立刻把方子找了出来,递给了他。

  

  古大夫细细琢磨了一通,连连点头。

  

  这方子的配伍确实巧妙,最重要的是,它用的药材都不昂贵,显然是专为了普通百姓准备的,又有一方通百症之效,这开方之人颇有一番手段。

  

  “妙啊。”他赞了一句。

  

  这方子,以他的水平是能看懂的,可要让他开一张类似的,是开不出来的。

  

  他刚把方子放下,伙计就说道:“古大夫。那位昔归姑娘早上过来结银钱的时候还说了,这方子以后可以让我们百草堂用。”

  

  古大夫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可以……让我们用?”

  

  伙计再三应是。

  

  古大夫大喜过望,难以置信。

  

  这张方子是能当作传家宝的,就算不是传家宝,一般也是非弟子不传的。

  

  这位善心人真是太大方了。

  

  伙计乐呵呵地说道:“昔归姑娘说了,她家主子是专门为了感谢咱们,因为咱们没有收银子就借了地方和人手给她主子施药。”

  

  “施药本是善事,我们已经收了药材费了,又岂能再收别的银子。”古大夫叹道,“这是咱们当应做的事,倒是得了一张宝贵的药方。

  

  古大夫捏了捏药方,下了决定说道:“既如此,我们就义诊五日吧。今冬实在太冷了,能救一些人也算是积福了。”

  

  伙计连忙应了,又招呼其他伙计纷纷准备义诊事宜。

  

  百草堂义诊施药的事,很快就在京里传开了,不少生病的百姓都专程赶过去,或是讨一碗药,或是让大夫给自己搭搭脉。

  

  盛兮颜的马车经过的时候,就看到百草堂门前,乌压压的一片人。

  

  她有些伤脑筋地说道:“咱们在百草堂门前施药,会不会影响他家的生意啊?”也是她考虑的不够周全。

  

  “姑娘。”昔归笑着回道,“您放心,昨儿那伙计跟奴婢说了,这一施药,他家生意也跟着好起来了,不麻烦的。”昔归专程还问过。

  

  听说不麻烦,盛兮颜就放心了。

  

  前几日出门,因为太冷,她都不会撩开车帘,而今日,念着昔归说的话,她忍不住就多留意了几眼,这一路,在小巷子里头果然躺了好些衣衫褴褛的人,无声无息的,也不知是生是死。

  

  ”等过几日,咱们再去请皇觉寺帮忙施粥吧。”

  

  就当给楚元辰和萧朔积积福,让他们这一世都能顺顺利利,达成所愿。

  

  马车很快就在华上街开过。

  

  拐了几条街后,马车就到了一个府邸前,朱漆大门上的黑色牌匾写了“安平侯府”四个大字,牌匾很新,金漆大字还闪闪发亮。

  

  楚元辰是事先递过帖子,他上去叩了门,不一会儿门房就把角门打开了。

  

  马车一直到仪门才停下。

  

  楚元辰扶着她下了马车,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早早就候在了那里,热络地迎了过来:“王爷。”

  

  他向楚元辰长长作揖。

  

  他长着一张方形脸,面相宽厚,老实本份。

  

  楚元辰抬了抬手,和气地说道:“世伯免礼。”

  

  世、世伯?

  

  盛兮颜眨了眨眼睛,安平侯是薛重之的嗣子,楚元辰称他世伯,楚元辰又叫萧朔大哥,自己也认了萧朔为义兄了……

  

  唔,这辈份是怎么算的呢。

  

  对了,静乐郡主好像是称呼薛王爷为世叔的?

  

  盛兮颜有点混乱了,也懒得管,反正楚元辰他们高兴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平侯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世伯客气。”  楚元辰和和气气地说道,“薛王爷与我祖父是至交,您是薛王爷的嗣子,称呼一声世伯也是应该的。”

  

  楚元辰出生贵胄,气质高贵,若是他愿意,可以让人如沐春风,和平时很不一样。

  

  盛兮颜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他这样子其实还是挺能唬人的。

  

  安平侯又连道了几句“不敢当”,才看向了盛兮颜,问道;“这位是……”

  

  “这是盛家大姑娘。”楚元辰含笑道,“我带她一同来看看太夫人。”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盛兮颜是镇北王府未来的王妃,安平侯就算刚来京城,也是听闻过一二的。彼此见过礼后,安平侯就领着他们去了前院的正堂,又赶紧让人把侯夫人也叫出来待客。

  

  盛兮颜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让他亲自来招呼到底不太妥当,他们事先也没想到楚元辰会把未过门的媳妇也一起带来。

  

  刚刚坐定,上了茶,安平侯夫人娄氏就赶了过来,她来得很急,还有些气喘吁吁。

  

  娄氏未语先笑:“王爷,盛大姑娘……”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先是露出一抹讶色,随后笑容又温婉了几分:“原来是姑娘您啊。侯爷,您还记不记得咱们刚到京城的那日,外祖母一不小心从马车上跑了下去,就是这位姑娘帮咱们照顾了一会儿,不然的话,这京城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她有些后怕地轻轻拍了拍胸口。

  

  娄氏这么一说,安平侯也想了起来,再次作揖感谢道:“多谢姑娘了。”

  

  又是一番见礼,众人才一一落坐。

  

  楚元辰端起茶盅,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明知故问道:“世伯这是刚到京城吧。”

  

  “几天前刚到。”安平侯感恩戴德地说道,“皇上真是想得周到,还给咱们准备好了宅子,真是君恩深重。”

  

  这宅子是他们到京前,皇帝让工部把一座废弃的侯府重新修缮,又赐他们的。

  

  安平侯又道:“我去给皇上请过安了,皇上说,过几日带我一同去祭拜父亲和母亲。”

  

  他口中的父母自然指的是薛重之和王妃。

  

  他说道:“这些年来,我们在老家只能拜祭父亲和母亲的牌位,也着实有些不孝。”

  

  盛兮颜就坐在一旁,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嘴唇含笑,看着就是位世家贵女。

  

  她认真听着安平侯说话,闻言挑了下眉,这嘴上说着“不孝”,又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楚元辰,他们尽了嗣子供奉香火的责任了。

  

  这位安平侯看着老实,倒是挺会说话的。

  

  楚元辰含笑道:“世伯刚到京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安平侯忙道:“多谢王爷。”

  

  两人有来有往地说了几句,安平侯又道,“我家两个小子一向仰慕王爷,王爷若有闲,也见见吧。”

  

  楚元辰道:“那正好。”他说着,又向盛兮颜道:“阿颜,您去瞧瞧太夫人吧。”

  

  盛兮颜含笑应了,问道:“侯夫人,这个时候,太夫人应该还没歇午觉吧?”

  

  如今正好巳时。

  

  肯定已经起了,也还不到午膳的时辰,当然不可能歇午觉。

  

  娄氏迟疑了一下,和安平侯对视了一眼,这才温柔笑道:“外祖母刚用过早膳,盛大姑娘,我领您过去吧。”

  

  太夫人在内宅,若是安平侯以不方便为由,楚元辰确实不能擅闯,这才专门带了盛兮颜来,而且还算准了时辰,让他们没有办法以午歇或没起来搪塞。

  

  盛兮颜福了福身,温言道:“多谢夫人。”

  

  娄氏与她一同出了正堂,盛兮颜转身的瞬间向楚元辰快速眨了下眼睛,示意让他放心。

  

  娄氏在前头领路,往后院走去,和善地说着:“盛大姑娘,外祖母就住在后头荣福堂里,她有些……”

  

  她叹了一口气,似是难以启齿。

  

  盛兮颜就接口道:“上次我见太夫人形容呆板。是病了吗?”

  

  “对。”娄氏忧心忡忡道,“外祖母这病也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

  

  盛兮颜在心里头算了一下,岭南王府是在二十年前遭遇那场灭顶之灾的,其后,先帝“怜惜”薛家满门皆亡,薛重之无人供奉香火,亲自为其过继了嗣子,这件事当时在朝中和民间引来一片赞誉。

  

  也就是说,太夫人是在嗣子过继后不久,病倒的。

  

  “太夫人一开始就病得这般重吗?”盛兮颜面露忧色,故意套话。

  

  娄氏叹了一声,说道:“一开始只是不认路,然后就变得不认人,再后来就越来越糟了。像现在,跟她说话,说上好久都得不到回应,谁都不愿理会。一不小心还会自己跑出去,跑出去后偏又不认得路……”

  

  她揉了揉眉头,似是为了太夫人操碎了心。

  

  “盛大姑娘您也瞧见了。我们初来京城,才一晃眼外祖母就险些跑丢,京城不比老家,人若是走丢可怎么办呢。”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

  

  盛兮颜挑了挑眉梢,不可不说,她这叹气叹得实在有些多。

  

  还有,这位侯夫人还一再地在强调,太夫人会“走丢”。

  

  娄氏又接着说道:“我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真是害怕太夫人会走丢。  ”

  

  又来一遍。

  

  盛兮颜心思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应和了几句“还是夫人照顾周到”云云。

  

  然后又道:“我听静乐郡主说,镇北王府和岭南王府是通家的世交,郡主若是知道太夫人病得这般厉害一定会伤心的。”

  

  娄氏轻轻点头,应声:“我也听我们家侯爷说过。”

  

  盛兮颜跟着说道:“郡主常说,她幼时曾去过岭南,也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对她就跟亲祖母一样,呵护备至,郡主每每想起总是会唏嘘一二。我想着,可不可以替郡主请太夫人去王府住上几日。您也刚来京城,正好可以好好安顿。”

  

  她说着话,目光没有离开娄氏人,清晰地注意到娄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瞬间,若不是盛兮颜的眼力极佳,只怕会错过。

  

  娄氏不紧不慢地说道:“外祖母她怕生,去了王府,只怕会加重病情。哎,来了京城,许是这里太陌生了,最近这病又严重了一些,如今连我和我们家侯爷都不认得了。”

  

  她看似若无其事,偏又巧妙地带过了盛兮颜的话题。

  

  盛兮颜的杏眸微眯,若有所思。

  

  在镇北王府的时候,楚元辰曾经说过,他们只知道太夫人病了许多年了,至于是真病还是有人做过手脚,就不得而知了。

  

  这安平侯这个嗣子的为人品性,同样不清楚。

  

  如今萧朔的确是大权在握,甚至能够蒙蔽圣听,可在这之前,他却连悄悄打听薛家事都办不到。那个时候,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哪怕到了现在,萧朔也不能亲自来见太夫人,楚元辰说是“不能”,不过他们心里隐隐都知道,他或许是“不敢”,就跟不敢告诉静乐一样。

  

  盛兮颜定了定神,义兄都认了,这件事,她绝对会替萧朔办好的。

  

  她伤脑筋地问道,“太夫人竟病得这般严重,夫人可有找太医来瞧过吗?”

  

  “找了。”娄氏又是一声叹息,“我们刚到京城,皇上就专门派了太医过来给外祖母瞧了。太医说,外祖母这是老年呆症,治不好的,只能好好养。。”

  

  盛兮颜恍然地点点头,安慰道:“您别担心,京城里不少好的大夫,都可以找来瞧瞧的。”

  

  娄氏笑着应是。  

  

  她说话细声细语,温温柔柔,举止间也是温雅讨喜。

  

  说着话,娄氏就领着盛兮颜到了荣福堂。

  

  荣福堂里种着代表松鹤延年的松树,还摆了不少的盆景,布置得富贵而又雅致。

  

  院子里正有两个粗使丫鬟在扫雪,见到她们进来,连慌慌张张地行礼。

  

  沿着青石板路走进院子,盛兮颜赫然在堂屋的门上看到了一把厚重的锁,把堂屋锁得严严实实的。

  

  娄氏解释道:“外祖母前日才刚跑出去,淋了雪,差点得了风寒,只能先让她别出门,等晚些安顿好了以后,我再带她四下逛逛。”

  

  她一脸孝顺,仿佛这么做是有多么的不得已。

  

  盛兮颜心道:难怪刚刚娄氏说了一堆太夫人要跑出去的话,原来是为了现在。

  

  楚元辰是事先递过帖子,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也会来,也就没有事先安排吧。

  

  盛兮颜心知,自己或许有些偏颇,一开始就把娄氏认作是不安好心,不过,在她看来,这位安平侯夫人也实在有些装。

  

  而且上一世,安平侯府是满门死绝的……

  

  娄氏让丫鬟解开锁,就领着盛兮颜进去了。  

  

  堂屋里点着碳炉,暖洋洋的,甚是舒服,靠墙是一个博古架,上头放了不少古玩,花瓶,屋角则点了熏香,正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堂屋收拾得相当舒服,看得出来是花了一番工夫的。

  

  太夫人正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双手放在膝上,嘴里念念有词,见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眼来看。

  

  她的眼睛浑浊而又空洞,乍一眼瞧着确实和医书里记载的痴呆症很像。

  

  “太夫人。”

  

  盛兮颜走到她跟前福了一礼,笑吟吟地说道,“我姓盛,是静乐郡主让我来瞧您的。”

  

  “盛大姑娘。”娄氏在一旁说道,“外祖母不理外人的。”

  

  的确,太夫人没有理会她,还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盛兮颜并不在意,她笑着又道:“太夫人,您还记得静乐郡主了吗,她是镇北王府的,她小时候,您总叫她阿妩。”

  

  她曾听静乐郡主提过几句,说是年幼的时候,曾在岭南待过一阵子。

  

  没有得到回应,盛兮颜若无其事地笑道:“您不记得了啊,不记得也没关系,等下次我再和静乐郡主一块儿来瞧您。”

  

  娄氏淡然地站在一旁,客气地招呼道:“盛大姑娘,您坐一会儿吧,外祖母早已经不记得人了,不过,您要能跟她说说话,她也会开心的。”

  

  娄氏让人上了茶,还问了盛兮颜喜欢什么糕点,似乎并不在意她要待多久。

  

  盛兮颜拿出准备好的石青色镶玛瑙珠子的抹额,笑着说道:“太夫人,这是我亲手给您做的,我给您试试吧。”

  

  太夫人:“……”

  

  娄氏伸手去接:“我来吧。”

  

  “夫人,还是请让我尽一片孝心。”盛兮颜拿着抹额走到罗汉床前,半蹲着身,温声道,“太夫人,我替您戴上试试。”

  

  她说话细气细气,动作又轻又柔地给太夫人把抹额带上了,笑着问道:“太夫人,您觉得如何。”

  

  她就站在太夫人跟前,在娄氏看不到的角度,借着拉手的动作,把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太夫人的腕间,而另一只手,还在给她整理着抹额,拉拉正,嘴角噙着笑,看起来毫无异样。

  

  盛兮颜一心二用,仔细地辨着手下的脉搏。

  

  三息还不够,足足花近十息,她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异样。

  

  从脉象来看,太夫人确实神智不明,但又的确没有肝气郁结之象,似乎……

  

  咦?

  

  盛兮颜露出了一点讶色,她注意到太夫人手臂上,在被衣袖掩盖住的地方,赫然是几个深深浅浅的掐痕。

  

  她往前又凑了凑,一股淡淡的臭味涌入鼻腔,这有些像是伤口腐败后的气味,上一世她也曾闻到过类似的味道。

  

  “盛大姑娘。”

  

  娄氏含笑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盛兮颜若无其事地放开搭着太夫人脉搏的手,而这就在这一瞬间,太夫人反手拉住了她,然后,手腕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盛兮颜瞳孔微缩,她注意到,太夫人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是在说:阿妩。

  

  楚妩是静乐郡主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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