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坐着,我去田间瞧瞧。”郭兆年将背篓递给黄氏，转身顺着村道往田野去了。

    黄氏局促的拎着背篓，见邱婆子低头,舔着笑说，“家里攒了些鸡蛋,想着你和叔操劳大家子事不容易,给你们补身子吃...”

    鸡蛋易碎，搁竹篮里的,背篓里的是菜蔬和糕点,进堂屋后，黄氏将里边的东西翻出来,“我和他爹去了趟府城,亲家给你和叔捎了两双鞋和糕点...”

    鞋用绳子绑着的，糕点用纸裹着，黄氏轻轻放在桌上，生怕碰坏了。

    邱婆子给她倒水,嗔怪道，“我和老头子有鞋子穿，怎么又买鞋了？”

    黄氏知她嘴上这般说，心里是高兴的,顺着往下说道,“青文爹娘心里记挂你，碰到好东西都想买回家，这鞋面是府城是流行的花样,你穿出去,整个村的老太太都比不得你风光...”

    布料贵,村里人不舍买布做鞋,平时都穿草鞋，邱婆子也穿了几十年的草鞋，去年青桃卖包子挣了钱，她才没穿草鞋的。

    拿过鞋看了看鞋面绣的花，问黄氏，“青桃买的吧。”

    黄氏愣了瞬，“嗯。”

    “咱家就她最孝顺了，不是我老婆子向着她，从小到大，她最是体贴，农忙累得要死不活，回到家，其他人就往堂屋坐着等吃饭，就青桃会问我渴不渴累不累，小小年纪，她就学会生火煮饭，只为我回家就能吃上饭。”说起青桃的好，邱婆子滔滔不绝，“家务活几乎都是她在做，渴了有温水，饿了有饭吃，我活到这个岁数，没见过比她更省心懂事的了。”

    黄氏附和，“青桃勤快不偷懒，是没几个姑娘比得上。”

    邱婆子自顾往下说，“嫁进谭家几十年，外人只看到我如何强势霸道，未曾想过我也有难处，家里懒人多，我不端足架势管着他们，这个家不定糟成什么样呢，她爷她们都怕我，我一板起脸，他们连句话都不敢说，青桃不会，她会细声细气的哄我开心，会和我说家里的趣事。”

    邱婆子眼里，谁都比不过青桃。

    黄氏听出些意味，不住点头，“青桃性子讨喜，不怪你疼她，我要有这种闺女，我也事事向着她。”

    “所以啊。”邱婆子看向她身后畏畏缩缩的郭寒梅，意有所指道，“这家里谁要和青桃过不去，我打断她的腿。”

    郭寒梅哆了哆，黄氏拉过她的手，脸上笑容有点勉强，佯装轻松的口吻道，“你是长嫂，日后多替青桃分担家里的活，你爷奶辛苦了大半辈子，要和青文好好孝顺他们。”

    “好。”郭寒梅声音怯怯的。

    邱婆子觉得这样子的她有些陌生，问起青桃在城里过得怎么样。

    黄氏笑着道，“她让你别挂心，包子味道好，名声响，早早就卖完收摊了，比在清水镇的时候还轻松些。”

    “她从来只报喜不报忧，要不是走不开，我真想去府城...”

    “你要是想去，让寒梅陪你。”

    邱婆子感慨，“农忙哪儿走得开呀，我与你发发牢骚，别当真啊。”

    她好笑。

    黄氏看她笑，心里重重舒了口气，黄氏心里重重舒了口气，比起刚才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两句更像亲戚间的闲聊，忙道，“青桃是你带大的，你想她实属正常，青桃知道了，肯定会接你进城住一阵子的。”

    “是啊，城里开销大，我要是去了，依她的性子得花不少钱...”

    “你是她奶，她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说着话，外边谭老头回来了，他裤子撸到了膝盖处，小腿沾着泥，进院就将脚伸进装水的桶里，和邱婆子说道，“老婆子，寒梅娘和你赔罪就揭过吧，青文明年秋要参加科考，这会儿和寒梅和离了，哪儿有时间另娶啊。”

    邱婆子：“......”

    谭老头专心洗脚上的泥，没注意邱婆子错愕的表情。

    回来的路上，郭兆年已经向他认过错了，谭老头想得明白，青文和离重新说亲又得花钱，犯不着，几十年说长不长，凑活着过呗，老二和李氏不就这样子吗？

    青文真要受不了郭寒梅的性子，就好好调.教她，他不就被邱婆子调.教得很好？

    谭老头又道，“家里要供读书人，两个孙子接着要成亲，花钱的地还多着，不能全花在青文身上啊。”

    邱婆子：“......”

    以前没见谭老头为钱发过愁，现在为了几个钱，孙子的亲事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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