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了。

    虽然不知道苏乞年这些年到底去往何方，但昔年万神之乡前，几乎是凭借其一己之力，抵住了星空诸族来犯，哪怕是后来出世的人族祖域，也认可其功绩。

    片刻后，聂念年再次走进指挥室，苏乞年感到那弥散的时空辐射敛去，不再刻意寻找他的所在，对于这究极天眼，他并不是真的畏惧，初步扎下永恒不灭的根茎，哪怕行走于时空主藤上，除了那些真正的究极生灵之外，他也足以立世，只是这究极天眼为人族所掌，若无必要，针锋相对只是一种内耗。

    “玄黄所在只是究极天眼的分体，日后行走星空，只要在我人族星域内，都有永寂之光驻地，我会上禀天庭，请求开放究极天眼主身对苏叔叔你的权限。”聂念年道。

    “不必勉强。”

    苏乞年轻轻摇头，他虽然归来没有多少天，但短暂的映照，已经足以令他感知到，星空深处蛰伏的一些气机，还有重开的天界，他捕捉到一些隐晦的辐射，贯通两界，疑似究极天眼一般的存在，聂念年虽然已经立身圣人境，但在两界贯通的诸天强者之林，还只是最底层。

    “你有伤在身，轮回意志有损。”苏乞年看一眼聂念年。

    聂念年顿时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苏叔叔你，这伤是在今年初的银河角斗场上留下的，中了魂族的一记九曲灭魂箭，箭意磨得差不多了，只是想要复归巅峰，还要一些时日。”

    一个小时后。

    在与聂念年的交谈中，苏乞年一身永恒战血不断与无尽混沌与时空共鸣，与虚无共振，采撷其中的各种力量波动与超脱气息。

    “究极天眼究极雷池，究极黑洞……”

    他没想到这所谓的十道究极智慧生命，竟然如此古怪，这是生命进化与各族文明之火交汇，生出的莫测变化，甚至就连天界复苏的神魔，重现的帝与皇，也不能断定，这十道究极智慧生命，到底是何种存在。

    “科学，是对于未知的挖掘与重塑，本质上，应该同样是贴近规则秩序变化，但两百年前的万神之乡复苏，天地重开，各族积蓄漫长岁月的文明之火碰撞，这十道究极智慧生命，传说是同一天诞生的。”聂念年沉吟道，“所以严格来说，究极天眼并不属于人族，十道究极智慧生命，也不属于诸天各族，只是它们各自有所选择。”

    如此一来，就与苏乞年认知中的生命最终进化，那些真正的究极生灵并不相同，更非是简单的人工智能，但以此而展开的角逐与争锋，相比于古老岁月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十道究极智慧生命，竟在重开的天凡两界，开辟了残酷血腥的角斗场。

    以角斗场中的胜负，来决断诸天气运的眷顾，与诸天道海的契合，乃至所在之地，纯阳清气的浓淡，小到一方星系，大到种族之间，上至天界神魔，诸帝与皇，超脱路上，蝉蜕期内，无所不包，大大小小的角斗场，遍布了整个诸天，甚至还有为蝉蜕期至上的羽化人物准备的究极角斗场。

    这是养蛊吗？

    苏乞年蹙眉，也正如聂念年所言，若是而今复苏的诸天最绝巅的那些存在，真的有足够的伟力改变，这诸天之势，也不会为十大究极智慧生命所掌控。

    “银河角斗场，是最小的星系角斗场，诸族交汇的星空下，每一年都有角斗，涉及星系内的诸族栖居之地，及至整个族运，再过十天，过了年关，银河角斗场就要重开了。”聂念年道。

    “你还要再去。”苏乞年道。

    “出身玄黄，身在银河之内，我们无法逃避。”聂念年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苏乞年瞥他一眼，淡淡道。

    聂念年大喜，虽然不清楚苏乞年而今的境界，但既然是超脱路上的生命体，就不能以寻常境界来衡量，两百年前，这位就能与准王交手，更借地球上的时空残印，造成了惊人的王陨异象，两百年后的今天，他都已经是圣人了，他这位苏叔叔，又立身于何等领域，着实令他期待。

    更重要的是，五百岁之内，无论在天凡两界，还是在角斗场中，都被划分为年轻一辈。

    三天后在永寂之光驻地，一架虚天客机上。

    苏乞年与聂念年在前排落座，客机上还有十余位永寂之光的高层，他们都有些好奇，这一袭白袍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得到聂指挥使的看重，但既然是超脱路上的生命体，想来出身不凡，只是不知道是否出自银河本土，又是怎样的境界，能否参加银河角斗场。

    于此聂念年也没有多言，毕竟这些人最大的也不过一百来岁，并未亲历过两百年前那场决定地球命运的生死之战，他们最关注的，只是年后将要重开的银河角斗场，新的一年，人族能够夺得银河之内几分气运眷顾，又是否能诞生一两位称号强者。

    嗡！

    五分钟后，虚天客机腾空，雪银般的机身四周空间扭曲，瞬间进入空间跳跃之中。

    如苏乞年也不得不赞叹，诸族文明交汇，科学焕发出璀璨的生命之光，这虚天客机材质及不上圣兵，却汲取虚空之力，在法则震爆机内循环，从而换取惊人的空间跳跃之力，须臾间就到了光年之外，十分钟后，在银河天龙座一颗名为角龙的人族灵星上降落。

    角龙武院。

    一间静室内，有一道如剑的修长身影于虚空中盘坐，膝前横有半柄斑驳的铁剑，此时石壁发光，有虚拟投影呈现。

    “来自玄黄地球永寂之光的虚天客机已经降落，聂念年回来了……”

    走出虚天客机，苏乞年看眼前科技与古风融合无间的庞大武院，感受到一些熟悉的生命气息，据聂念年所言，玄黄一脉的一些故人，而今就在这角龙星的角龙武院中任职，而整个银河，归属于天庭战天山一脉，目前由一位帝路强者坐镇，天龙座角龙星，则为银河人族中心驻地。

    而因为角斗场的存在，除了永寂之光，银河之内，各大星座的人族古星上，武院为最高权力机构，也是气运汇聚的修行圣地。

    “聂教授！”“聂教授好！”……

    甫一走出停机坪，就接连不断有身着武袍的武院学生朝着聂念年打招呼，丝毫没有因为境界的落差而生出半分拘谨，这种相处方式，倒是极富现代感，相比于无尽岁月之前，苏乞年还是更喜欢这种轻松温和的气氛。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苏乞年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肃杀气机，虽然临近年关，各处都悬挂着喜庆的灯笼，灵溪中漂浮着许愿的莲灯，一些女学生或是身着现代服饰，或是一身古装，双手十指相扣抵在胸前，闭眼祈福。

    以苏乞年的道行，这些精神意志乃至心灵之语，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令他欣慰的是，即便是祈福，也只是诸多不同的美好期盼，没有人将希望寄托于高高在上的神魔，而更多的，则是替某位武院弟子祈福，希望能在年后的银河角斗场中活下来，并得到气运眷顾。

    “不知道聂教授的箭伤好了没有，年后的银河角斗场，他可是我们角龙武院最有希望获得称号的神圣人物了。”

    “是啊，去年我银河人族其他几境，无论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大都在角斗场中垫底，今年异族神圣中若是再诞生一位称号，明年的修行环境，一定会更加艰难。”

    “快过年了，少说几句丧气话吧。”

    ……

    “看来你身上寄托着很多人的希望。”路上，苏乞年看一眼聂念年，轻笑道。

    聂念年苦笑一声，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希望能够来得及。”

    十分钟后，在一座名为庚午楼的院落前，苏乞年看楼前立着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聂庚午走上前，伸出手拍了拍苏乞年的肩膀，顿了顿，又忍不住拍了拍，这才放心地收回手，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之前这小子一通虚空通话，我差点以为他说胡话，又以为自己幻听了，还是要亲眼看着，亲手摸着，才能放心，回来就好，比什么都好。”

    苏乞年看眼前这位儿时故人，又看一眼这茫茫星天，语气有些悠远：“这次回来或许要待很久。”

    此间时空莫名的亲和，没有丝毫排斥，苏乞年甚至在冥冥之中得到一种反馈，在这方时空，他想待多久待多久，更不会遭到时空守序之力的针对。

    在初步扎下永恒不灭的根茎后，他对于无尽时空与混沌，及至无尽虚无所在，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契合与感知，所以，他获得的这些冥冥之中的反馈，即便暂时无法追根溯源，但多半为真。

    虽然聂庚午此时很想好好叙旧，但总有些人比较扎眼，聂庚午有些无奈，看向庚午楼前的角落里，道：“你小子有点眼力见没有，换个日子来不行吗？”

    那抱着半口斑驳铁剑的青年摇摇头，认真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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