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enen，En……Enenen，En……”

    女声似是漫不经心地哼起了简单的旋律，在伴奏映衬中，有种走在无边草野的感觉。

    随后，歌声变成了小女孩稚嫩空灵的声音。

    “WhentheTreesdobowasiftheyweep，Staydown,Staydown……”

    鹰取严男：“……”

    他，冷静，继续洗澡。

    伏特加这笔账，他记下了。

    客厅里，伏特加抬眼瞥了瞥池非迟的侧脸，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餐桌前,拉克没有套易容脸,而是以自己原本的模样坐在那里，侧身对着他们,脸和紫色眼睛被电脑幽蓝屏幕光线照亮，神色和目光都沉冷得像机器人。

    再加上开口的歌声……

    他心情不复杂都难。

    人和声音对不上的分裂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了。

    拉克怎么就不能学学贝尔摩德，撕了易容脸之后就说回自己原本的声音、套着易容脸就说符合易容脸模样的声音呢？

    还有，拉克练伪声就算了，能不能换首不那么阴间的歌？

    人声不对应的分裂感加上阴间歌曲，别扭得让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Thoughitslightbeckonsforth，aMelodycallsout，Toolate，Toolate……”

    在第二句歌声中，小女孩声音偶尔拉长了调子，别扭又诡异，让琴酒都忍不住侧目看了看池非迟。

    对，现在听伴奏是不突兀了,可是他看着拉克整个人都不对劲。

    伏特加：“……”

    大哥要不要考虑一下,以后晚上提前集合的时候，把拉克票出队伍去？

    池非迟一边录着歌，动手调整着之前不够和谐的播放频率。

    这首歌跟正常歌曲不一样，电脑乐器模拟软件和音效合成器调出来的声音，确实有一些呆板，他没有用专业设备录音，歌声里的杂音不少，但用在这首歌里反而很合适。

    而且他一个人唱完这首歌也没有任何问题。

    费德提克的角色设定中，费德提克杀死人之后，可以模仿对方的声音，还会重复对方死前说的话，而在这首主题曲出来时，在有人说到小女孩唱得不错时，设计师还说过‘哪有什么小女孩’这种话。

    有人解读为——年轻妈妈带着女儿，一前一后走在落日前的田野上，女儿心里的恐惧引来了费德提克，一开始年轻妈妈为了缓解女儿心里的恐惧，唱起了歌给女儿鼓劲，带着女儿往家里跑，不过在第二句‘快躲藏好’响起时，年轻妈妈已经被费德提克杀死了,恶意满满的费德提克用年轻妈妈的声音哼唱,戏弄着小女孩,走在前方小女孩发现妈妈只在悠然哼唱，继续唱起了歌，刚唱了一句，很快发现不对劲，也被费德提克所杀，最后一句歌词是费德提克用小女孩的声音唱出来的，而后续卡带一样的奇怪尖叫声，是费德提克不断重复模仿年轻妈妈和小女孩被杀死前的尖叫……

    稻草人绝对是个蛇精病。

    还有的说法，是小女孩先被杀死，年轻妈妈却毫无察觉，唱着歌，牵着替换掉女儿的费德提克走在田野上，发现异常后，在恐惧中被费德提克杀死，而费德提克心情不错地模仿着早就死去的小女孩的声音，对着年轻妈妈的尸体，把歌唱完。

    更有的人说，这首歌本来就是费德提克在杀死年轻妈妈和小女孩后，自己唱起来的，就是为了诉说这一场猎物恐惧得让自己满意的杀戮，稻草人站在落日后的田野上，一遍遍唱着歌，一遍遍兴奋回味那份满足，而卡带似的尖叫声放在最后，算是全场只有费德提克一个人自导自演的证据。

    不管怎么说，这本来就是费德提克一个人的演出秀，由他一个人唱完好像也没毛病。

    力求还原到极致，完美。

    “Enenen，En……Enenen，En……”

    似是小女孩声音和成年女声混杂的哼唱中，伴奏声渐渐消失。

    浴室里，鹰取严男面无表情地走进浴缸。

    伴奏消失还没完，他记得后面还有一段卡带一样的……

    果然，客厅里很快响起那一段嘈杂声音，他这一次还能仔细分辨一下杂音里的声音。

    似乎有乌鸦尖啸、女人恐惧尖叫、金属摩擦……

    “嘭！”

    屋里电灯突然全部熄灭。【1】

    【6】

    【6】

    【小】

    【说】

    漆黑中，只有笔记本电脑亮着幽蓝光芒，播放着那段嘈杂刺耳的杂音片段。

    琴酒立刻警觉站起身，左手伸进了口袋中。

    电脑上，播放键也被池非迟按了下去，屏幕也很快被合上。

    屋里一瞬间静得能够听到呼吸声。

    外面院子的照明灯、街上的路灯似乎也同时熄灭，窗户内外一片漆黑。

    “大、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伏特加低声问道。

    池非迟已经离开了电脑前，轻声到了门口，确保自己不会被电脑屏幕和键盘夹缝那一丝光线照亮。

    “留意外面的动静，等消息。”

    琴酒低声说着，在昏暗中看到池非迟已经到了门后的模糊黑影，拿出手机发邮件。

    外面居酒屋里似乎也有嘈杂的说话声，居酒屋很快到了主屋前，说了附近停电的情况。

    琴酒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在收到附近外围成员的消息后，才放松了警惕。

    确实只是一次区域性停电。

    这一带是夜生活热闹丰富的街区，停电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供电在半个小时后恢复。

    池非迟重新开了电脑，把停电后、不小心被录进的低语删除，检查着录音，和伴奏重新合音。

    鹰取严男和伏特加被巧合停电惊出一身冷汗，表示自己准备早睡，回房间里，听外面客厅一遍遍重播阴间歌曲，在无语的煎熬中入睡。

    ……

    翌日，上午十点。

    一辆黑色车子驶过立东国中门口，一路往附近的住宅区开去。

    后座，清水丽子身上裹着宽松的黑色外套，脸色依旧有着不自然的苍白，低头翻过那一份有着中年男人照片的资料，看了看下一页上的地图，抬眼看向车窗外，认真对照着地图认路。

    副驾驶座上，池非迟重新套上了拉克那张金发碧眼易容假脸，用嘶哑声音道，“行动时间在下午三点半之后，你有足够的时间认准路线和目标，有问题可以问我。”

    “是……”

    清水丽子点了点头，继续看路线，“暂时没什么问题。”

    池非迟瞥见鹰取严男墨镜下的脸色也不太好，拿出一支烟咬住，嘶声问道，“斯利佛瓦，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参与行动的人多，好处就是他们没事要做就不用熬夜或者轮换休息，附近会有人帮忙放风，鹰取不至于睡不好吧？

    鹰取严男一怔，“这个……大概是环境比较陌生，我不太习惯，所以有些没睡好吧。”

    听过一遍那首阴间歌曲，再听是没那么恐怖了，不过客厅里不知重复那首歌多少遍，他在睡梦中，似乎还能听到一个幽森女声在唱歌，梦到一些杂乱恐怖的画面。

    老板怎么好意思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接应不会有问题吧？”池非迟向鹰取严男确认。

    鹰取严男正色道，“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车子在附近转了两圈。

    第一圈，是清水丽子对照着地图认路。

    第二圈，是池非迟给清水丽子解释几个关键的布置点，当然，他不会把其他人的准备、地址告诉清水丽子，只是说了清水丽子暗杀目标时可能会用到的布置点、清水丽子撤离方案中的两条路线。

    随后，车子开到一个废弃仓库中。

    清水丽子看到废弃仓库，就想起自己曾在横滨废弃仓库前被拉克打伤、抓走的事，脸色又白了白，强忍住心里不安，出声道，“拉克，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男人在放学之后没有回家，或者改变了回家路线，又该怎么办呢？”

    仓库里光线昏暗，车前座传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你要相信组织的情报，当然，如果他改变了原定回家的计划，我们也有别的办法对付他，到时候会有人去接你。”

    得到答案，清水丽子打开车门下车，上了绿川纱希提前等在仓库里的车子。

    绿川纱希很快开车带清水丽子离开，提前到指定地点做准备。

    两人离开没多久，黑色保时捷356A开进了仓库。

    沟通完情况，池非迟和鹰取严男才开车离开，把仓库让给琴酒小队开行动前会议。

    下午三点半，立东国中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

    由于明天是休息日，下午又提前放学，天上沉积的乌云也没有影响学生们的好心情，涌出校门时大多三两成群，笑容灿烂跟老师打了招呼，互相结伴回家。

    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三岛叶和两个没有担任班主任职务的老师才走出校门，同样笔挺的西装，同样的黑色公文包，跟校门外值班的老师打了招呼，沿路回家。

    立东国中和东京其他学校一样，学生都住在附近，老师也都搬到了同一区域，上学放学经常能够结伴回家。

    不远处的路边，两个戴墨镜的男人坐在车子里，在三个老师路过之后，才从后视镜确认了三岛叶的长相。

    其中一个墨镜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讲电话。

    “是，他已经出来了……有两个家伙在他身边，看起来是学校的老师……好的，我们会确认……”

    很快，另一个墨镜男手机里收到了邮件，点开新邮件，和同伴看着邮件里的立东国中教职员资料，确认三岛叶身边的两个男人是不是立东国中的老师、有没有被人替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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