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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苦战不休,暗中相助


长衫剑客自然是怕死的,面色微白,并指剑决一散一勾,把刚飞出半箭之地的青光短剑强行召回,在最危险的那一瞬间,击飞了两枚袭向自己眼睛的剑片,他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旁边那位苦行僧神情凝重,看着袭向自己身体的三枚剑片,已经来不及召回笨重的铜钵护体,只见他大喝了一声,左手搭着的那串念珠飘浮而起,围绕着他的身体呼啸旋转,只见一片火花四溅,瞬间与那三枚踪迹诡异的剑片发生了无数次碰撞!

    剑影破空而至,铜钵荡水而起,青光短剑直刺面门,灰淡剑影化作五枚剑片,青光短剑闪电遁回,念珠悬浮护住,每一个环节都蕴藏着极可怕的凶险,只要有一点应对不当,这三位强者之中,便会有人血溅当场。

    强者的世界里时间尺度本就不一样,这看似繁复凶险漫长的过程,在真实的世界里只是极短的一瞬间,那些唐军精锐射出的箭矢还未来到朝小树的身前。

    突!突!突突!此时那五枚剑片正在听雨楼内与那两位修行者相斗,朝小树全无自保的能力,眼看着只能被那些弩箭射成刺猬。

    突然,天空中路落下的雨滴都停滞在了半空中,然后积蓄能量,猛地射出,如同一颗颗钢珠炮弹,射向这些飞行的箭矢。

    “噗噗噗噗噗噗!”

    雨珠破碎,不断的射在箭矢之上,将这些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利器射成了碎片齑粉,散落在了湿润的地面之上。

    “进击!”

    一名唐军精锐首领厉声喝道。随着这声命令,发射完一轮弩箭的唐军精锐们分成两组,一组迅速拉簧上箭,另有十余名士兵拔出腰间钢刀沉默着向朝小树冲来。

    蹬!蹬!蹬!蹬!一名唐军高手双脚连蹬湿漉的地面,仿佛紧随着最后那轮弩箭冲了过来,距离朝小树尚有一段距离,只听得他暴吼一声,双手持刀高高跃起,以不可抵挡之势,向朝小树的头顶劈下。

    朝小树身后,倚着门框的赵无昊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惋惜,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几分寒光,看着也雨巷中再次发起攻击的唐军精锐,低声叹息道。

    “何必自寻死路呢?”

    “毕竟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大方的好心人,萍水相逢,送了我一处房产,让我在长安城中立足,可不能让你们杀了!”

    话音一落,赵无昊手指微微勾动,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道痕迹,组合变化,化为了一张符文,赵无昊手指一指,符文融入了风雨之中,无数的雨滴汇聚成了一道道透明的箭矢,瞬间射出,划过虚空,将一道道身影射穿,血水流淌,染红雨巷,鲜红而又艳丽。

    三名修行者正在以天地元气为舞台,做着生死之斗,那些唐军精锐本以为自己捕捉到了最好的出手机会,然而他们没有想到,暗中还隐藏着一位修行者,居然以雨水为箭矢,将他们无情的全部的带走了,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就被一波灭了。

    五道极黯淡的剑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归来,像野蜂般高速穿梭飞舞,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朝小树站在雨中,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悬在袖外的右手缓缓张开,那五枚剑片嗖嗖作响飞回身前,笼在四周啸鸣高速飞舞,身周的雨水被剑片所挟气息割出一道道口子,显出道道白线。

    五枚剑片在雨夜里高速飞行,发出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鸣啸,像是某种诡异的乐器,各自占据着朝小树身旁一处空间,然后不停轮换方位,五道流光前后相联,把把雨水拍打的青枝和积水的青石板间的空间全部织满。

    朝小树就站在五枚剑片织成的这片无形剑网之中,织成这道网的每一根线条,都代表着锋不可阻,代表着死亡,无论是坚硬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的墙壁,还是地上躺着的唐军尸体,都无法让那些线条缓慢一分,温柔一分。

    苦行僧和长衫剑客两人,脸色苍白,正在急于调息,铜钵念珠及碧光短剑,安静地悬浮在他们身周。

    来自南晋的长衫剑客,一脸震骇看着雨中的朝小树,浮现出了一抹苦涩,沉声说道。

    “想不到长安城一个帮派头子,都是一位洞玄上品的大剑师,甚至只差一步就能踏进知命境界,莫非这就是大唐帝国的实力和底蕴!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杀你是伱们大唐贵人的想法,你赢不了的,贵人们说了,只要你肯降,就可以饶你不死。”

    朝小树抬起左手,摘下湿透衣襟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青叶,然后抬起头望向长衫剑客,平静说道。

    “我若是愿意当狗,也不会有这场围杀了。”

    朝小树望着雨巷中躺着的唐军精锐尸体,目光露出几分黯淡,有些叹息的说道,

    “一个是南晋的大剑师,一个是月轮国的苦行僧,而这些更是我大唐军人,为了那些所谓权贵的乱命,居然和异国人勾结,全部陨落在此,实在是感到不值。”

    “这次的事情已经死了很多人,也该结束了!”

    朝小树平静说出这句话,然后抬起右臂指向了二人,他的实力境界在月轮国苦行僧和南晋剑客之上,所以他有实力有资格选择何时开战。

    就是此时。在虚空中高速穿梭飞舞的五枚剑片,仿佛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命令,运行轨迹陡然一转,鸣啸骤然变得更加尖利,嗤嗤破开雨夜,刺向了二人!

    苦行僧面色骤然一紧,双目圆瞪,双手在膝间快速变幻着手印,悬浮在身前的铜钵嗡鸣飞起迎敌,那串铁木念珠也随之飞起,绕着他的身体高速旋转。

    南晋剑客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却是鲜艳如血,念力透过气海雪山诸窍进入听雨楼内外的天地之息里,控制那柄碧光短剑闪电般飞起。

    “不对!”

    苦行僧眼瞳猛地紧缩。那些灰淡的剑影在磅礴春雨的遮掩下隐约似有若无,直到啸鸣飞抵眼前时,他才看清楚只有四枚,而不是五枚!

    最后那枚剑片去了何处?苦行僧正想提醒身旁的南晋剑客,然而却已经晚了。

    一道极微弱的剑影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二人的感知,划过了虚空和雨水的阻拦,出现在了南晋剑客的脑后!

    南晋剑客感应到脑后的那抹寒意,心中生出极大恐惧,悬在袖外的双手一阵狂招,空中那抹碧光短剑陡然一顿,却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无法救下自己的主人。

    噗的一声轻微闷响,那抹剑片刺进南晋剑客的后脑,然后戳破他的喉骨,挂着血水肉丝,像只噬血的怪虫般歪歪扭扭地飞了出来!

    南晋剑客瞪着眼睛,看着雨中的朝小树,捂着喷血的咽喉重重向后仰去,直到死的这刻,他才最终确认,对手的实力果然远远超过了自己。

    主人已死,失去念力控制的碧光短剑,颓然坠落在地面之上,弹起了两下便静止不动。

    先前那刻正与碧光短剑缠斗的两枚剑片厉啸一声,和另外三枚剑片合在一处,高速向苦行僧身体袭去,只是五粒极黯淡的小点,却像是场狂暴的风雨!

    雨空之中,五枚锋利的剑片与坚硬拙重的铜钵不停撞击,与高速舞动的铁木念珠不停撞击,清脆刺耳与铿锵嗡鸣的声音交错响起,仿佛没有间断,苦行僧身周一片如蒲公英般的金光小花,不时绽开不时被凉风吹散。

    刹那间,苦行僧那身旧僧袍上便多了无数道口子,佛宗苦修者不像一般修行者那样,习惯穿软甲护体,鲜血从那些伤口里不停渗出,瞬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朝小树悬在袖外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但那五枚剑片就像他五根无形的手指,不时点弄弹拔着杀人的弦律。

    朝小树眉头微微一挑,被雨水冲洗的脸比先前白了一分,发现苦行僧意志坚定超出了他的预计,只见他潇洒一掀青衫前襟,竟是浑然不顾地上的血水,就这般在磅礴大雨间坐了下来。

    他袖外右手修长五指却是骤然一紧,随着这个动作,那五枚鬼神莫测的剑片厉啸而聚,重新凝为一剑,无任何花俏就这般直直刺向着那只铜钵!

    就在此时,另一边被瓢泼大雨笼罩的街口,两辆马车中的一辆终于缓缓动了起来,驶向这边,蹄声车轮声被风雨掩盖的无迹无痕。

    五枚剑片归于沛然一剑,雨巷中的雨丝莫名多了份焦灼,仿佛夜空里多了一轮无形的太阳,雨水竟变成了白雾。

    看似是沛然一剑,实际上是蕴着人间锋利极致意的无数剑,朝小树强大的精神随着目光落在剑身之上,他此时完全顾不得其他了,那把薄薄的青钢剑高速刺向铜钵,然后闪电缩回,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刺下,在刹那间竟是连刺数百剑!

    无数次的剑击,极其恐怖地落在铜钵正中央的位置,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由于剑刺频率太高,声音与声音之间根本听不到任何间断,只能听到一声拉长了的闷击声!

    雨巷内传来一声极为难听的巨响,就像是一口铁锅被人用砖头砸破,苦行僧身前的铜钵终于在那沛然万剑之下崩裂而碎!

    苦行僧头顶的笠帽随着铜钵破裂同时裂开,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绝然之色,手印再次变幻,一直守护在他身躯四周的念珠停止了旋转,骤然变成一条黑色的蛟蛇,嗖嗖作响,缠上了正要刺向自己面门的那把单薄青钢剑,让剑势为之一顿。

    朝小树露在袖外的右手,自身旁积水里划过,掬起一捧雨水洒向身前,那柄单薄青钢剑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陡然开始嗡鸣振动,如将要破云的真龙,强硬地不停向前突进!

    黄豆大小的雨珠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啪的轻响,被风刮断的新枝发出啪啪的轻响,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那把困住青钢剑的铁木念珠四处迸散!

    苦行僧苦笑着闭上了双眼,青钢剑鸣啸着穿过楼内空中那一百多粒铁木念珠,深深刺进他黝黑的眉心,鲜血缓慢渗出,苦涩的笑容就此定格。

    巷子里传来了马车的声音,朝小树的眉头缓缓挑起。雨中那辆马车缓缓停止,距离朝小树只有十丈的距离。

    不远不近正是十丈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数字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洞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这个距离却代表着危险甚至是死亡,因为无论是剑师符师还是念师,只要他们踏入了洞玄的境界,那么他们便可以对十丈内的任意目标进行攻击。

    磅礴的春雨哗哗落在那辆马车上,落在辕上那名魁梧车夫的身上,车帘偶尔被风掀起,只能看见古朴长衫一角,却看不清楚里面的人——古朴长衫的主人是位面容古朴的老人,花眉愁苦下坠,脸上皱纹丛生,就像是黄连的老根一般涩且凄苦。

    他叫萧苦雨,大唐帝国军方奉养的强者,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进入洞玄境界,因为今夜的围杀计划,被军部从南方阳关秘密召回京中。

    马车外凄风苦雨,车厢内的萧苦雨却似一无所觉,搁在膝上的枯瘦双手微微颤抖,拇指在食指中指的四道横纹上不停掐动,就像是枯干的树枝不停点着干涸的黄土地。他双眼闭着,脸前是厚厚的车帘,但只需要轻轻掐指,便能准确地看到盘膝坐在暴雨中的朝小树。

    雨巷上方的雨丝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扰动,开始变得招摇倾斜,数道没有人能够看到,甚至无法察觉的波动,开始在天地元气之中凝聚。

    坐在暴雨中的朝小树嘴唇微抿,今夜战至此时,这位中年男子微白的俊朗眉眼间,第一次出现了凝重肃然的神情,对于那辆神秘马车里的念师,他必须凝聚全部的精神去应付露在袖外的右手呼啸重击在身旁的积水之中,裹着泥色的雨水哗哗溅起。

    随着手掌重重击打在雨水中,那柄深深刺进苦行僧眉心的单薄青钢剑,发出嗤的一道声响,高速退回,在雨空里闪电般转身,凄厉啸鸣着,以从未展现出的速度化为一道流光,瞬间飞过虚空,刺向那辆雨中的马车。

    安静的雨中马车内响起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震荡开来,无数的雨滴都被震散。

    “咄。”

    如流虹般的青钢剑,仿佛被这个字里挟着的力量所击中,又像是被雨空里丝丝缕缕无形的元气波动所束缚,骤然一顿,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斜飞撞到了街巷对面的墙壁上,随雨水坠落!

    雨中马车里的那声咄,仿佛已经能够超脱空间与时间的范畴,起于十丈之外,却在朝小树的耳膜里,气海里,如雷霆般响起。

    咚!咚!咚!咚!

    朝小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开始剧烈地跳动,像战鼓般不停捶打,瞬间失去了对飞剑的控制,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任何应对,下一刻,自己的心脏就会被沉重的鼓捶击裂。

    “那辆雨中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他们从何处找来的大念师?”

    朝小树薄唇紧抿,右手闪电般抬起,在自己的胸口上连拍三掌,啪啪雨水震出青衫,他强行封住自己的气海,身体却已经借着先前击地那一掌,斜斜飘离地面。

    双掌重重踩在地面,朝小树感受着空气中无所不在元气波动,感受着那数道阴寒气线在身体四周织成的网,深吸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他向那辆雨中的马车走去,脸色越来越苍白,而那双眸子却是越来越明亮,平日里的平静从容,早已被冷漠坚毅代替,纵使每走一步,巷中的元气波动便会对他的身体精神造成极大的伤害,车厢中那位厉害大念师对他的气海刺击便会更锋利一分,但他依然坚持向前走,因为他必须靠近那辆马车。

    就在朝小树胸内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的那一刻,在哗啦雨声中,传出了那若战鼓般的响动,那可怕的声音来自朝小树体内。

    以念力控制天地间的元气直接攻击敌人体内的腑脏,这种手段看上去是那般的神奇而无法抵御,朝小树向雨中的那辆马车走去,他的精神完全投放在与车中敌人的对抗上,他甚至没有时间精力去思考,刚刚究竟是谁出手相助的。

    就在此时,雨巷中的雨滴再次开始汇聚,化为了数十支晶莹剔透的箭矢,划过了虚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马车射去,向着萧苦雨射去。

    数十支晶莹剔透的箭矢越过朝小树的身畔,刺破密集的雨滴,极诡异地避开马车辕上那名魁梧的车夫拦截,然后在那道车帘上留了数十道空洞,嗖嗖射了进去。

    车厢内的萧苦雨皱着眉头,本就极为愁苦的苍老容颜此时显得更加枯槁,盯着眼前的空间,体内仿佛无穷无尽的念力充斥着车厢,竟隐隐然让厢内弥漫着一股淡淡兰香的味道,就在这片如兰的空气中,是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

    在车厢外如同闪电一般的箭矢,一旦近到这位苍老强者的身前,如同进入了相对静止的空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速度,变成了静止的死物!

    数十支晶莹剔透的箭矢竟全部诡异的静止浮在空中,没有一支能够沾到他那身古朴衣衫,全都悬浮在车厢内的空气中,距离萧苦雨紧蹙的眉心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为了应对这数十支晶莹剔透的箭矢,萧苦雨精神念力顿时消耗了大半,念力对车厢四周天地元气的控制出现了一丝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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