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太平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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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3年9月10日上午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不行，万万不行”领主克拉格斯摇摇头，坚决反对，让里克皱眉轻叹。

　　此时，皇帝的书房中，所有领主齐聚一堂，商讨着冬天对诺德境内发起的攻势。

　　“我们这次征伐的目的在于一举摧毁诺德的主力部队，动员十二领主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如果少于十二支部队，我们很可能会在北境遭到溃败。”里克说明着。

　　“吾皇，就如同我先前所言。我们的领主太少了，即使有十二领主也不够巩固整个大平原，何况您要将所有领主拉往前线去呢？到时国内空虚，罗多克绝对会趁虚而入”克拉格斯：“也许您该放心招募前朝的同僚们，就我所知，普拉伊斯还在客房等候您的回覆呢”

　　“普拉伊斯是一个小人，我不信任他”里克一口回绝：“若不是赶走他会使他投往其他王国，我一秒都不想让他留在德赫瑞姆”

　　“吾皇，骑士精神有时在现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呢”雷萨里特低语。

　　“我知道普拉伊斯善战”里克耸肩：“还是个使弩高手，如果这家伙在敌方阵营，确实让人不放心。我更听说早先日子他在瑞泊莱特抵抗诺德人的时候，就暗箭射伤与我方单挑中的诺德主将，导致一场血战。所以这无关骑士精神，我纯粹看不起他”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想我知道有一人皇上会想见见”米乔德忽然开口

　　“话都讲到这了，就爽快地说出来吧！”性急的梅尔特催道。

　　“瑞伊斯伯爵一直在我的居城中作客”米乔德说道。

　　领主们一阵哗然，瑞伊斯伯爵在斯瓦迪亚王国中一直是一位守礼且人人景仰的老骑士。他武艺高强、兵略精熟，为人正直可靠。打从一年多前诺德人南侵瑞泊莱特时，据险死守的他随着该处沦陷而失踪。直到斯瓦迪亚王国整个倾覆，都下落不明。谁也没想到他依然在世，而且就在同僚家中。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里克问，语气柔和、但多了一点猜疑的严肃。

　　“他一直不愿意背弃斯瓦迪亚”米乔德有些尴尬地说道，领主们也难掩尴尬。因为除了雷萨里特与艾雷恩之外，所有人都是来自旧斯瓦迪亚，他们都曾是哈劳斯国王的封臣。之所以保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为加入里克的起义阵营中。若结局不是里克称雄，这些人也许早就都被以叛国名义吊死在城门口。其子蒙特维尔更是不舒坦，他其实也是死忠的斯瓦迪亚封臣，当时投奔布兰登瓦王朝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就一直权宜到了今天。他始终觉得父亲一定不会谅解自己。

　　“我，布兰登瓦，就是斯瓦迪亚”里克说道：“我会去拜访他，还请你多留他在那几天”

　　“凭他的号召力，也许可以得到更多的领主来投奔呢！”克拉格斯说道。

　　“如果只是单纯缺乏领主，我们何不考虑库吉特的那颜们？”年轻的领主拉法齐提议：“塞加可汗与他弟弟之间的嫌隙似乎越来越大，很多那颜不知如何自处，我相信给他们机会，一定有很多人不排斥投靠我们”

　　“那些可是库吉特人啊！他们野蛮，从不受约束呢！”蒙特维尔惊呆了，这样的跨民族王国是他从未想过的。他实在不敢想像，这个变了样的斯瓦迪亚还是不是能够被视为『斯瓦迪亚』。

　　“斯瓦迪亚原本是卡拉德的正统，对吧？”里克问道。

　　在场的斯瓦迪亚旧贵族们轰然挺身，骄傲地承认回应。

　　“所以你们是留恋独占一方，自我安慰的斯瓦迪亚？还是留恋给予整片大陆秩序的卡拉德？”里克盯着蒙特维尔问：“我想应该是后者吧，毕竟斯瓦迪亚王国最后的下场是被哈伦哥斯那混帐东西把持着政治”

　　领主们都没有说话，他们第一次听到他们的皇帝对他们说出愿景。

　　“布兰登瓦王朝之所以建立，是偶然我不否认。但既然我们走上了这一步，冒着被吊死的风险，替这个王朝奠基，我们就要做到最好！才不枉这近乎疯狂的人生经历”里克起身：“我要重建这片大陆的秩序，让恶人无法掌权、让所有以权势压迫人的暴徒听到布兰登瓦的名号都恐惧战栗。布兰登瓦王朝会比卡拉德帝国更强大、更安定。我要给这里一个没有分裂和混乱的岁月”

　　“怎么做？”蒙特维尔激动得不能自已，想起如此大业竟然是奠基在斯瓦迪亚上完成的。让他感到无比骄傲。

　　“所以我最后终将征服卡拉迪亚诸国。五年，我需要五年来逐一摧毁这些已经内斗不休的烂政权。这片大陆总是得有人来收拾诸王留下的残局”里克豪气干云地说出理想。

　　“吾皇，您说要恢复整片大陆的秩序…我想这毕竟还是有难度，这世界上恶人从来没有少过啊。何日方休呢？”雷萨里特不解地问。

　　“我可从没说过我要休息”里克微微一笑。

　　领主们都为布兰登瓦的雄心所深深震动，原来这个雇佣军头出身的皇帝竟然不甘只成为一方之霸。他傲气的眼竟然看往了卡拉迪亚诸王从来没有看过的地方。每个领主离开时，心中都还澎湃不已。自己能够参与『统一卡拉迪亚』这样的大业，那一定是名留青史的大功啊！。

　　1253年9月10日夜晚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你觉得他们准备好听这种话了吗？”雅米拉低问，替里克的桌前换上新蜡烛。窗外的秋风已经逐渐凛冽，可以预测即将到来的会是一个寒冬。

　　“差不多了吧，总得有人说给他们听”里克揉着疲惫的双眼。

　　“恩，那拉法齐的建议呢？你怎么想？”雅米拉问起。

　　“拉拢库吉特人吗？我是有些心动，但不知道怎么拉拢起。妳有什么看法吗？”里克反问。

　　“直接拉拢我觉得很冒险，无论塞加可汗或他弟弟都会把我们的行为视为敌意。所以务必得从统治者下手，我们得弄个名正言顺”雅米拉建议道。

　　“阿，妳是说借兵吗？”里克问

　　雅米拉微笑点头，她的君王和她的想法一样。

　　“更精准地来说，我想的是一份武装协定。我们跟库吉特可以结成军事同盟，帮彼此训练部队。以此名义，我们可以合理得按照盟约要求库吉特派兵”雅米拉在地图上比画着。

　　“不过换言之，他们也能依此盟约要求我们出兵吧？”里克。

　　“短时间内我们还不用担心这点，伯兰兹说塞加和达斯塔姆两位可汗之间的内斗即将浮上台面。应该不会有贸然对外战争的疑虑。若是真的不幸被要求出兵援助，届时应付了事派出雷萨里特便可以打发”雅米拉翻找着伯兰兹的间谍报告，递上给布兰登瓦。

　　“这种烂差事，我要派也是派艾雷恩”里克咕哝着，雅米拉的脸色瞬间惨白。里克将文件略为整理一番，准备前往瑞伊斯所在的温科德堡。雅米拉仔细观察，确认布兰登瓦的里克只是说说而已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吾皇，皇后想提醒您别忙太晚”雅米拉说道，想起昨天萨菲亚的请托，连忙提醒。

　　“知道了，我才舍不得冷落她呢”里克甜甜地一笑，胡渣后的脸颊泛起红晕。

　　连雅米拉都觉得这样的皇帝真的还蛮可爱的。

　　在雷诺的护卫下，布兰登瓦的里克仅率30名精锐骑士便上路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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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3年9月12日正午布兰登瓦王朝‧雷恩迪堡

　　“布兰登瓦的里克，我本来是不想见到你的。想不到还是得迎来这天”

　　瑞伊斯替自己斟了一杯麦酒，灰白的短发、满脸皱纹让这个老骑士显得比他实际岁数大得多，但与这衰老外表不相称的是那双犀利明亮的双眼。

　　“不想见到我，是因为你觉得我是叛国贼吗？”里克问。

　　“你不只是叛国贼，你还是灭亡我祖国的仇敌。所以我提议，干掉这一壶之后，我们就去外面解决”瑞伊斯平静地说着，语气中的认真没有少。

　　“父亲…”蒙特维尔生怕父亲激得布兰登瓦翻脸，连忙出言劝阻。

　　“我没你这种卖国儿子”瑞伊斯连抬眼都懒，完全不想认蒙特维尔。

　　“瑞伊斯，我就问你一句。你是爱国者吗？”

　　“废话，我世受国恩，至死都不敢忘记”瑞伊斯瞪了里克一眼。

　　“那为什么你在这里呢？我是说…为什么你只能看着我将哈劳斯俘虏，关在地牢腐烂、却从来没有任何机会带着部队与我决一死战呢？”里克问。

　　“这还不都因为普拉伊斯、戴尔威廉、哈伦哥斯这些祸国殃民的烂贵族！他们害我败退，输光嫡系…他们的跋扈失掉了斯瓦迪亚的大好江山”瑞伊斯沉痛地控诉着，在瑞泊莱特抗击诺德人的战役中，他因为普拉伊斯的计画而被牺牲在城下

　　“你说到重点了”里克从怀中摸出两卷羊皮纸，推到桌前。

　　瑞伊斯认出这是封臣的任命名册，一份是哈劳斯的；另一份则是里克的。

　　“你可以告诉我，这两份名册。最重要的差异是什么吗？”里克问

　　“哈，你的封臣真少。可悲的篡位者”瑞伊斯冷笑

　　里克闭着眼摇摇头，说道：“再想想”

　　瑞伊斯依言细看，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你少了将近一半的封臣，但那些封臣大多都是混帐”

　　“说得太好了”里克这才替自己斟上酒：“我在帮斯瓦迪亚去芜存菁”

　　“你想说什么？”

　　“我好奇你能否接受，我其实是用另外一个名称重振斯瓦迪亚”里克说：“我想恢复古卡拉德的秩序，而这需要一群志同道合的正义伙伴。瑞伊斯，你打算在未来继续缺席下去吗？”

　　瑞伊斯哑口无言，看着这个青年君王。那天生的霸气与领导特质从口中与眼神里流泄而出。

　　青年君王又递上一卷羊皮纸，那是封臣的契约。

　　“还是你愿意加入我，替我用剑把所有不公义给讨平？”

　　＊

　　1253年11月12日正午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接下来两个月，雅米拉促成了一次布兰登瓦与库吉特之间的会议。一个军事同盟被缔结。双方约定每年将会派遣两百名部队前往学习对方作战技术、接受不同风格的战技训练。

　　以这同盟名义，双方还可以响应彼此的征伐。

　　这也是布兰登瓦第一个正式、具有实际效益的外交关系。各国都紧密注意，好奇着布兰登瓦将会如何运用这份盟约，并猜测他接下来将会对哪一个国家用兵。

　　1253年11月12日傍晚布兰登瓦王朝‧乌克斯豪尔城内

　　但相形于外界的揣测和推论，里克自己好像不是很热中于思索军事盟约的方向。他与自己的妻子在纷飞的大雪中尽兴出游，萨菲亚显然对于降下的瑞雪感到兴奋与好奇，毕竟这是在萨兰德看不到的风景。

　　他们在南方要塞的乌克斯豪尔箭楼上饮酒，这座城镇在雷萨里特严谨的治理下变成王国最坚不可摧的屏障。萨菲亚听着她的男人诉说那日在城下泥泞中的惨烈血战。如今大雪将一切残酷的痕迹掩埋，萨菲亚只能暗自祝祷，暗自想像、更暗自感激丈夫平安归来。

　　他们在斯瓦迪亚圣教重镇，苏诺宏伟的贞洁大教堂前拥吻。克拉格斯将这座城市领导成为全布兰登瓦王朝最富裕的城镇，甚至超越了旧都城帕拉汶。虽然萨菲亚是虔诚的真神信徒，但看见这么美丽的圣教建筑物还是感到一阵激昂赞叹。她听着里克转述一个又一个圣教的故事，听贞洁圣母是如何慈爱地对臣民显现神迹。萨菲亚意外地觉得圣教竟然也能带给她平静。聪明的萨菲亚不禁想着：也许宗教之间本来是没有藩篱的，是人自己加诸上去，才造成这么多隔阂。

　　苏诺外围的田野，农民们勤劳耕作。漫山遍野的农田一望无际。里克说这里曾是斯瓦迪亚的粮仓、如今已经是布兰登瓦的粮仓了。小麦、面粉不只喂养了整个布兰登瓦王朝，甚至还有余力出口外销。

　　1253年11月20日夜晚布兰登瓦王朝‧苏诺行省-依林达哈

　　假日最后一段时光，里克和萨菲亚并没有回到温暖的都城中。

　　在依林达哈村，里克的小庄园中。夫妻俩夜夜依偎着火炉，裹着来自于诺德的温暖兽皮毯，就如同每个斯瓦迪亚村人一样。两人难得享受着远离权谋和政治的安宁。

　　虽然这段旅行忙坏了随行警戒的雷诺与斯图亚特，但他们都毫无怨言。因为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第一次看到里克这么轻松自在的样子。

　　1254年4月3日夜晚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初春，领主伯兰兹便亲自进宫。

　　“阿！伯兰兹，我没预料到你会来呢”里克很高兴，伯兰兹和他早就深交已久。他也义无反顾地在起义初期就劝说其父克拉格斯投往里克的布兰登瓦阵营，更在布兰登瓦立国之后，自愿在南方的雷恩迪堡担任边境守卫，密切注意来自于库吉特的威胁。

　　他更是情报头子，据说有无数的密探在其余诸国中活动。里克分外倚仗他。

　　“皇上秘密在萨兰德成婚，这可让在下缺席了”伯兰兹紧握着里克的手

　　“待一切尘埃落定，一定会补办一次”里克：“你带什么消息给我啊？”

　　“昨天，诺德人在萨哥斯集结，想必是有一场浩大的军事行动。叛徒戴尔威廉组织了一支两百人的轻骑队，实力不明。但其余的雅尔们都接到了征集令”

　　“是以我们为目标吗？”里克问。

　　“应该不是，小道消息指出，打从上次您在杰尔博格隘口大败罗格森，拉格纳就不敢再招惹布兰登瓦了。所以合理推测，这帮诺德人将目标放在维吉亚王国”

　　“唔，他们是想在维吉亚的乱事中捞好处吗？故技重施阿”里克点点头

　　“我想是的，日瓦丁的叛军现在在战斗中处于上风。亚罗格尔克现在和一帮皇党只能困在北疆的日瓦车则”

　　“伯兰兹，吾友。拉格纳眼里怎么永远只看得见短暂的利益呢？”里克感叹

　　“皇上，这两千诺德士兵应该是拉格纳最后的命脉了。如果您想一举击倒诺德王国，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伯兰兹道

　　“那就传令集结吧”里克挥了挥手。

　　1254年4月4日上午布兰登瓦王朝‧杰尔博格堡领-南部野地

　　由于早先日子里克就已经向自己的领主们提过要随时准备出征，所以很快的领主们便整装出发。只用了一天，就完成动员。领主们不多不少，刚好只带百人。其余的人马都留守封地和各处重镇。克拉格斯、艾雷恩、迪林纳德分别镇守西南、北、东南三处。

　　数天之内，杰尔博格隘口便汇集了几乎全布兰登瓦王朝的军力。还有呼应军事盟约的库吉特那颜。分别是那颜察乌卡、那颜纳速给、那颜色布剌。这三人不同于其他那颜，他们没有氏族部落撑腰，都是凭借军功爬上的新兴贵族。自愿响应里克的号召，其实只是为了替自己累积多一点外交和军事的实力资本。

　　“皇帝老爷，您的骑士真多啊！为何我们不直接拿下萨哥斯呢？”那颜色布剌问道，里克对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凭他这十几个领主，连控制斯瓦迪亚都嫌人手不足了，何况是控制诺德占领区？但此节并不方便为外人言明。

　　“吾皇！斥候说诺德人的部队在昨天已经开拔，现在已经进入了维吉亚国境，瑞巴奇村以西扎营。拉格纳在阵中。”舒茨赶到里克马前禀报，难掩笑意

　　“哈，诺德人就是喜欢找开阔地蹲着。那我们也不必客气”里克。

　　旗手打出前进的旗号。

　　一千名斯瓦迪亚大军越过杰尔博格隘口，既不惊扰村落、也不来个直捣萨哥斯。他们快速、宁静地往东北推进。黑色的怒潮冲往这支诺德最后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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