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公对他似乎还是有愧疚在的，杨国公好像在那一瞬间老了十岁，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还有杨家的将来。

“你，你真的是那个孩子？”杨国公觉得上天派这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为了提醒他，他这一生唯一一次犯的错。

“不是我是谁？你说呢，杨十里。”杨国公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发现书房后面出现了他这一生的骄傲，他留下来的那个孙子——杨十里。

“祖父，这是真的吗？”杨十里眼中带泪，质问杨国公。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睡不着，于是就想来杨国公的书房找本书看看，没想到书房有人，于是他就听到了杨福与杨国公的对话。

杨福会武功，耳力自然异于常人，他早就听到了书房外的脚步声，跟踪模仿杨十里那么久，他的呼吸，他的脚步声，他都非常熟悉。

所以他知道来人是谁。

而杨国公上了年纪，耳力已经不胜从前，加上他见到杨福，震惊异常，也就没有发现书房外的杨十里。

“十里，你听祖父说，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第一次见到杨十里用那种不可置信，失望的眼神看他，杨国公慌了。

杨十里从来都是他的骄傲，从小就聪明懂事，才学过人。

可是上天总会跟他开玩笑。

杨十里从小就非常尊重崇拜杨国公，但是现在，这一切都破灭了。

祖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祖父，他，他竟然有一个亲兄弟。

从小他都是一个人长大，没有兄弟姐妹的他很羡慕同龄人有兄弟姐妹。

原来，他也是有兄弟的。

母亲总是精神不济，经常在哭，经常叫着‘福儿’这个名字，他以为母亲只是生病了，总有一天会好的。

原来不是生病了，她是在思念着叫‘福儿’的弟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弟弟？

为什么留下来的是他，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这个亲弟弟？

在杨国公话没说完，杨十里就跑着离开了书房，跑到了他也不知道的地方，他一直跑，跑得停不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说起这个炸裂消息的杨福，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其实，杨福一直跟在杨十里的身后。

他一直不断说服自己，‘他只是不想杨十里这个蠢货没命，才不是担心他’。

杨十里跑到了一处断崖，那里往前已经没有路了。

眼看着杨十里还要继续往前跑，杨福暗骂‘蠢货’，然后一把拦住了他。

“你是想找死吗？不知道再跑下去就要跌到悬崖底下了吗？”杨福很生气，气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毕竟他的命就是他努力活下来的。

他不希望跟自己有同样血脉的杨十里就这样没命了。

“你，你不怪我吗？”杨十里看着生气怒吼的杨福，反而有点开心。

知道眼前人就是他那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弟弟，他还有些手足无措。

他担心杨福恨他。

杨福的确是恨他，不过更多的，他恨得是这命运。这该死的命运。

“怪你有用吗？”杨福放开杨十里，坐到了杨十里的旁边，双手背在脑后，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杨十里闻言觉得也是，于是学着杨福的样子坐了下来，同样看着美丽的夜空。

杨十里好奇地看着杨福，看着他从未见过的弟弟。

“看什么？”杨福语气暴躁，很不耐烦。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杨十里结巴地说，以为杨福很讨厌他。

杨十里不知道的是，杨福曾偷偷看过他很多次，看他开心，看他皱眉，更多的时候，都是看他在安静地读书。

他就会暗骂一声‘书呆子’，然后继续看杨十里。

其实每次看到杨十里，他心情都很好。

“你好聪明啊，听到祖父跟父亲的谈话，就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杨十里夸赞地笑着对杨福说。

“不会夸人就别夸了。”杨福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带着嫌弃。

杨十里再次鼓起勇气，“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不是，你别想太多。”杨福听着杨十里小心翼翼地问话，不由觉得别扭，什么时候，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杨国公世子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如此卑微。

很快，杨福就想通了这是为什么。

“我们俩这样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杨福破天荒地对杨十里解释了一句。

杨十里很开心，杨福能对他解释。

“还有，在杨国公跟杨将领说起我跟你之前，我就有所怀疑了。我很早就见过你了，发现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后来我还见过我们的，母亲。”母亲这两个字对杨福来说很陌生，他说的很艰难。

“她在叫我的名字，然后哭晕过去了。”杨福知道这件事是瞒着洛氏的，他更不怪洛氏。

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在想他，在意他，就够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我虽然很开心，可是现在要怎么办，你比我聪明，你来当这个世子好不好，我把你失去的都补上...我”杨十里想要补偿杨福，他的亲弟弟。

他觉得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杨十里！”杨福听不下去了，打断杨十里的滔滔不绝。

“我在，哥哥在。”杨十里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杨福，像是等待他的吩咐，他说什么他都会去做一样。

杨福努力忽略他那一声自称的‘哥哥’，严肃地说，“这个劳什子世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是杨家人。还有，该补偿也不该是你来。”

“你很有用，你是将来要做文官的，你这么用功，又会做文章，你肯定会在殿试上进前三甲。”杨福清楚地知道杨十里读书有多努力，他知道就算他没有被丢弃，他也不会是世子。

杨十里就是适合，而他，一看到书上密密麻麻们的字就头疼。

“你，你知道...”杨十里很惊讶，杨福竟然这么了解他。

“对，我知道。所以，好好准备殿试吧。”会试结果已出，杨十里发挥的不错，名次很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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