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过往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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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求生者们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这种惊悚无非就是来源于雇佣兵,奈布·萨贝达。
这几天,那位佣兵总是心不在焉、浑浑噩噩,有时还会在游戏中倏然销声匿迹。
玛尔塔可以很确定的把这种感觉称呼为——像是在逃避债主的债务。
这种诡异的变化似乎是从圣诞节结束后开始的,威廉也不是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麦克·莫顿好像知道些什么,毕竟他这几天也跟萨贝达一样不对劲,不过杂技演员的症状表现为……抑郁还有失落。
玛尔塔亲切的把这种感觉称呼为——像是失恋的落魄败犬。
求生者们向来观察敏锐,因为看不下去佣兵整日消沉的模样,他们有时候会故意提起方才遇见红发小丑的事来刺激萨贝达,看看对方会作何反应。
只见萨贝达的指尖动了动,这动作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抽搐,而微微拢起的眉下潜藏的是隐晦的愧疚,在幽蓝的瞳眸下映射出脆弱的涟漪。
紧接着这种情绪沉入海底,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弭于无形。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把萨贝达拖出这种死寂的氛围,但都以失败告终。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或许在雇佣兵的心中他早已将自己封闭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内,没日没夜的看着日出日落,看着夕阳升起、夜幕落下;直至命运终结、生命衰败。
他惨淡的生活就如同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顺着缝隙打碎在地面。没有人真正了解过萨贝达,准确来说是萨贝达不想让任何人了解他。
“你居然让我帮你代班这局?”冒险家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看向面前明显状态不佳的萨贝达,“可以是可以啦……不过这局好像有裘克…哎、怎么走了?”
库特话还没说完就见萨贝达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顶着满头的问号库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代班。
结果在进入游戏后他发现这局并没有散落的零件,倒是有一只莹绿色的蝴蝶倏的飞到了他的脸上,伴随着阵阵风声……然后他就上椅了。
无语的小幅度挣扎,冒险家抬头看向头顶漂浮着的美智子,不由得好奇询问:“美智子小姐,我记得这把不是裘克先生吗?”
“嗯……原本是,但后来裘克桑跟我换了一下班。”美智子闻言,降落下来后变回美人相,掩面侃侃而谈。
这话听得冒险家再次满腹狐疑。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其实在互相躲?
神经病,原来是小情侣的臭把戏!
——
是夜。
壁炉内跳动的火苗摇曳摆动,随着抛进的干燥木材而蹿得更加高涨,“滋滋”的燃烧声却能起到安抚心灵的作用。
铁围栏阻隔焦黑的灰烬,橘黄的暖光铺洒在铸造石块的瘢痕上,同样也勾勒出男子怔愣的面庞。
卧室仍然空旷,灯光熄灭,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周遭皆为黑暗。
壁炉散发出的光芒是最为突兀的,呈现出半圆的趋势逐步递减,它的光芒将近处的雇佣兵笼罩包裹,如同迎接一场来自地狱的审判。
而萨贝达就这样坐在木凳上望着火苗的正中心,思绪远飘,残存泥泞的画面翻涌。他平淡的接受了这充满恶意的审视,又或者说是——令人作呕的过去。
燃烧的火苗……那是坍塌的树林、斩断的茅草、刺耳的尖叫、轰鸣的枪炮。
这些词汇汇聚出的就是萨贝达居住的村庄,他所谓的家乡。
因为庄园能力的影响,不知何时他的记忆也开始错乱模糊了……但他仍然记得那些令他深恶痛疾的片段。
尼泊尔发生了战争,那些该死的白鬼入侵了他们的领土。
廓尔喀的士兵向来忠勇善战,可这本就是场悬殊的殊死一拼。拼死搏斗间白鬼惊诧于他们的作战能力、想为之所用,便以停战为由让他们签署“卖身契”。
那便是他恶心生活的开始。
为白鬼打仗可不是什么好事。英国佬把这块领土当做殖民地,但他们当然不会舍得将他们自己人送上战场。
因此,尼泊尔的雇佣兵们自然就变成了赴死用的陪葬品,一件趁手兵器、一块踏脚石、一个不用付什么薪资就能挥之来弃之去的工具。
萨贝达已经记不起从何时起,他开始背井离乡为他国征战,而不是为自己的家乡。
他见惯了战场上的冷酷;见惯了生离死别;也见惯了上等人惺惺作假的丑恶嘴脸。
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数不胜数,只有抛弃多余的情感才能保证不在战场上分神,毕竟若是客死他乡,他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
源源不断的任务麻木萨贝达的神经,高强度的战斗让他如同惊弓之鸟。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他每每皆是瘫倒在地庆幸自己仍旧存活。
这种胆战心惊的可悲生活持续了不知多久,有时他会独自一人攀登到高处,凝视着远处悬挂的月圆。
因为国家发展不快,尼泊尔的夜空仍然是那副纯净透亮的模样。
他当然喜欢他的家乡,同样也想念他的家乡,因此他将这份想念寄托在了月亮上,至少月亮在哪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透亮、温柔……
炸毁敌方的碉堡,手持枪械隐匿在掩体后,他急促的呼吸短暂阖眸,耳鸣不断嗡嗡作响,此时随身携带的照片反倒像是护身符一直常伴着他。
在孤身踽行时,他偶尔也会感到迷茫,而怀中母亲的照片则是唯一的牵绊,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母亲生活得更好。
萨贝达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他甚至不知道母亲是否安好。
他只能在每次完成任务后将得到的酬金邮寄到自己记忆中的地址去,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寻求那仅存的牵绊。
那份契约让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同样麻木了神经;他恨透了英国佬、恨透了白鬼、恨透了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上等人。
凭什么他们能够如此安逸的生活在由他们生命堆砌而出的成就里,享受着至高的权利和发号施令的快感。
他们何尝体验过真正的炼狱?他们又怎知每天为如何生存而担惊受怕的痛苦;又怎知伤口反复撕裂产生的折磨;又怎知曾经的战友当着自己面倒下时的绝望跟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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