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终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转着佛珠的双手顿了顿，叹着气说道：

  “嬷嬷，你说哀家是不是该一开始就告诉陛下真相？”

  容嬷嬷轻轻接过太后手中的佛串，宽慰道：“太后也是为了给陛下留些面子，毕竟当初大公主出生时陛下那副欣喜的模样也是真情流露的。”

  “谁知道那江心月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敢和太医私通，生生地将这满后宫的人都蒙在鼓里，白白让陛下替这奸夫淫妇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想到这，容嬷嬷就气得牙牙痒，毫不掩饰地破口大骂道。

  “唉……”太后叹着气，“你说为何澈儿就这么没有子嗣缘分呢？是不是早年哀家作的恶太多，这是上天对哀家的惩罚？”

  “太后这说得什么话？若真是没有儿孙福，那宁嫔又是怎么解释？”容嬷嬷出声打断道，“那周太医可是说了，这一胎怀的可是不止一个！”

  “对，你说的对。哀家还有宁嫔！她一定会为澈儿诞下皇子的，一定！”太后默默念叨着，执着着给送子观音磕头，祈求沈千宁此胎平安顺遂。

  这边还遗憾着没吃到整瓜的真‘送子观音’，突然接到了小德子的通传，说是陛下请她过去一趟。

  沈千宁立马支起了身，头脑飞速运转着，想来应该是李太医陷害姐姐的事情被抖落出来了。

  少女将手上的果皮一拍，全都抖落到桌面上，高声喊着月桃和采倪：“你们把先前从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带上，咱们看好戏去！”

  月桃将那包土包的严严实实的，站得离沈千宁能有一丈远，无论沈千宁怎么说她都不愿意靠近一步。

  “行吧行吧。”沈千宁知道她担心自己胎中这孩子，倒也随她去了，内心激动不已地往钟粹宫赶去。

  沈千安，我终于可以替你报仇了！

  景澈阴沉着一张脸，在听到这二人毒害了皇后之后，属于帝王的威严四散开来。

  他恨不得直接将二人扔进水牢！

  他一出生就去世的大皇子竟然是拜这二人所赐，如今还胆敢大放厥词说宁儿腹中的胎儿也会和沈千安那边，出生即死。

  “你这毒妇！”景澈气血翻涌，抬起就是一脚踹到江心月的胸口上，力气毫不收敛，顿时让那女人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北竹心痛地想要挣脱开束缚爬到她身边，被布料塞住的嘴巴愤愤地吼叫着。

  江心月吃痛的张着嘴巴，张着血盆大口瘆人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景澈你踹死我也没有用，你以为沈千宁那贱人真的能安然无事地生下孩子吗？她只会和沈千安一样，浑身发紫，死无全尸！啊哈哈哈哈哈！”

  “再说生不出孩子怪我吗？人人都能生，偏偏你景澈生不出来，没有孩子的帝王有什么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心月用言语往景澈的伤口上直捅刀子。

  等沈千宁赶到的时候就听到里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听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是谁教她这么笑得？这疯婆子！”沈千宁低声吐槽着。

  深棕色的麂鹿皮靴子一脚踏进殿中，甜美的嗓音此时也染上一层痛恨之意：“那可能真的是要让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沈千宁将那一堆参杂了母草香的泥土扔到江心月面前，又将另一份汤药残渣如数泼到李北竹身上。

  “应该没人比你们更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吧！”沈千宁冷声道。

  蝼蚁般趴在地上的二人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有些崩溃地喃喃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发现的……”

  景澈一听那两样物件是毒药，赶忙用身子挡住沈千宁，不让她再往前多走一步。

  细软的小手覆在景澈青筋突起的手掌上，柔声安慰道：“我没事，月桃早早就发现不对劲，将那些害人的东西都处理掉了，陛下不必担忧。”

  扭过头时，面上的柔情尽数褪去，美眸恶狠狠地看向那二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不远处床榻上留下的一摊血迹，冷冰冰地说道，“你当初杀害我姐姐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遭到报应吗？”

  “可怜大公主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生活在流言蜚语之中，她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是她的不幸！”

  沈千宁没有错过那二人眼中的慌乱，直接将景瑶搬到台面上说事。

  “朕没有什么大公主，景瑶在她出生那日就已经死了。”景澈更是怒不可赦的说道，“如今那孽障朕会替你们二人好生照看着，就让她此生都呆在掖榳处，为她这几年的荣华富贵付出代价吧。”

  “不……不可以！”难得此时的江心月还有仅存的一丝母性，不知死活地磕着头，哪里还有当初里丽妃娘娘的半分尊贵，倒不如身边的云雀来得硬气。

  “瑶儿从小乖巧懂事，从来没吃过苦，让她去掖榳那样的地方她会死的！求陛下开恩！求陛下看在这么多年的情意上饶了瑶儿吧！”

  “只要您答应，您让臣妾做什么都可以！”江心月苦苦哀求着，此刻面上的悲戚倒是比以往的笑容真实的多。

  见她这么说，沈千宁也忍不住想要飙戏了。

  拖着那厚重的身子就跪在景澈的身后，哽着嗓子不让自己染上哭腔，但是发红的眼眶却更让人心疼。

  景澈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头发现沈千宁竟然跪下了，慌乱地想要将沈千宁拉起来，不解地问道：“宁儿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沈千宁拂开景澈的手臂，两只手攀在那两只胳膊上，字字啜泣地说道：

  “陛下！臣妾从来都没有求过您什么，只是长姐自幼时起便对臣妾宠爱有佳，如若她真就只是难产而死那就算了，我们沈家只当她运气不好，可如今这杀害长姐的二人就在面前，这叫臣妾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陛下！姐姐她当初怀的可是皇子啊！”

  “连皇后娘娘这江氏都敢随意毒害，臣妾实在是不敢想这些年不明不白死在她手上的孩子还有多少！”

  “究竟是陛下真就没有子嗣这缘分，还是遭歹人陷害，蓄意为之！”

  最后这话沈千宁说得斩钉截铁，将景澈被下了的面子找了个恰当的借口全都捡了回来。

  至此，江氏江心月，李氏李北竹押入水牢，正月过后立即处死。

  罪臣江明及其家眷流放宁古塔，世世代代不得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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