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受的苦，会照亮未来的路。”……张永宁

  ……

  农历十一月，立冬前夕。

  开城营地附近的树木快被砍伐干净了，为了储备过冬的燃料，这里的幸存者们不得不深入了林区。或砍伐森林，或前往开城煤矿拉煤。

  北半岛人对南奴们的压榨越发厉害了，在一些基层监工眼里，哪怕做得再过分点儿，这些南半岛人也毫无办法。只会鼓着他们的死鱼眼背后瞪几眼。

  金和平今天再次前往南半岛人聚居的区域。这回，他的手里拎了一大块‘熊肉’。当然是已经感染了的病毒的熊肉。

  这是昨日外出做监工的时候，领着手下的南半岛人一起围猎来的。如果不是监工的还有其他人，他是宁愿当场把这些肉分给这些被当作苦力的南半岛人的。

  可当时，他只能附和着监工们，每人分得一大块好肉，把熊掌等珍贵物件打包好孝敬更大的头目。

  而出力最多甚至死掉了两个人的南半岛苦力们，只是在金和平的坚持下每人喝到了一碗熊骨头熬出来的汤。

  “什么情况？你又挨打了？”金和平快步走到李成元的身边。

  李成元的脸上又添了几道新伤，正佝偻着身子躺在一堆破衣物里，时不时咳嗽几声，看到金和平来了，努力地想坐起来：“你来了，‘咳咳……’，‘咳咳……’

  老金，快，在我身后，那件绿花的衣服左边口袋里，有情报。你拿一下，我的手应该是断了，动不了了。”

  金和平哪里还顾得上情报，扔下手里那个装着熊肉的袋子，连忙快步上前给李成元检查伤势。越看，心里越是发寒。

  只见李成元两条小臂都被生生砸断了，骨折端肿得很明显，左臂已经有些畸形，显然粉碎的比较严重。

  “多久了？”金和平这次手上没有药，在屋内找了两圈，已经没有任何木板木块了，只好捡了几个衣架，暂时给伤处固定住。

  接着说道：“这样不行啊，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必须转移，我想想办法。”

  “不，你听我说，老金。”李成元倒抽一口凉气，伤处的移动让他疼痛难忍，可依然坚持着说道：“马上要立冬了，南半岛人打算在立冬那天暴动。他们已经开始窜联了。

  具体的情况都在情报里……再说，现在咱们也走不了啊，看我伤成这样，行动不便，现在走会拖累你的。”

  “嗯，立冬那天，我也接到通知会放假。北半岛人要在那天集体储冬，做豆酱饼辣白菜啥的。那天正好会对这边疏于防范，咱们趁乱走也好。”金和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可你……你这伤很重……”

  “我还能坚持，不用担心。‘咳咳……’，我受伤了倒是不用被抓出去干活了，呵呵……‘咳咳咳’……”李成元倒是乐观，看着自己的断手已经被老金打上临时夹板，笑了起来。

  “亏你还笑得出来！到底几天了？你就这么硬挺着？我去给你做饭！”金和平很难受，他可以想象得到李成元是多么的艰难。

  “不用，有个……女人照顾我……不然我早饿死了。”

  “啥？”金和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记得你上次送的伤药吗？”李成元见金和平点头，接着说道：“剩下的药我送给了一个女人，她当时也被欺负她的监工打了，就这么好上的。”

  “靠！你把咱们的事说了？”金和平无语了，这当奴隶还当出一个媳妇来：“她人呢？”

  “怎么可能？只是一点点，她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李成元赶紧解释，“我喊她……???  ?,  ????.（崔秀妍，我饿了。）”

  李成元大声喊了一句，似乎用尽了力气。脸色一下就变得发青。金和平赶紧轻轻顺着他的后背，让他回气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给他灌了一小口烧酒。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沙哑的女声回应了：“???,  ??  ??.??  ??  ?????（来了，成元哥。今天这么早就饿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瘦小的女人风火火地跑进了房间，却又立刻站住了。显然她看到了正扶着李成元的金和平。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这女人‘咚’的一下就跪下了：“??!??  ???  ???  ????,  ????  ???  ????!（大人！不知道有大人在这里，秀妍向大人问好！）”

  金和平打量着这女人，长期的饥饿状态显得她皮包骨头似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一层层包在身上，就像一个壳儿在身上晃荡，头发也是参差不齐，显得相貌极其普通。

  即使这样，在露出的脖颈和手腕处还可以见到未完全脱落的血痂，想来也是受了不少苦的人。

  一时间，金和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反倒是李成元，‘哈哈’一笑：“???,  ???.???  ??  ??  ???  ??  ????.??  ?  ????  ???.  ???  ??  ???!

  （秀妍，快起来。这就是我和你说起过的金和平。他和那些大人不一样的，这是我兄弟！）”

  崔秀妍呆呆地抬起了头，可还是没有从跪着的姿态起来，有些犹豫，不停地扫视着两人。

  金和平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不少被强迫劳动的南半岛人都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只好开口说道：“???  ??  ????.???,  ?  ???  ????  ???.（成元说的没错。起来吧，谢谢你照顾我兄弟。）”

  看着崔秀妍终于起身，在李成元的招呼下拾起了那袋子熊肉，像得了天大的好处似的抱在怀里又跑去操持食物了。

  又神色复杂地说道：“这女人……你动心了？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哎！不带这么说你弟妹的啊！”李成元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反怼了回去：“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谁让你没有我长得帅？”

  “靠！去你的吧！你个小白脸！”金和平笑骂了两句又变成了严肃的模样，“你的消息准确吗？距离立冬只有几天了……”

  “据我观察，他们的决心还是很大的。”李成元也不再开玩笑，认真地说道：“立冬！开城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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