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壁举起一坛酒，对着天上的月亮蒙了一口，“大哥，这杯敬你。”

  陆遗恨亦举起一坛酒，喝一大口，“成壁，着杯敬你。”

  屋顶之上，横陈了一大排的酒坛，空坛见底。

  陆遗恨道：“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哈哈哈！”

  嬴成壁道：“让大哥破费了。”

  陆遗恨道：“破费？不要钱。”

  嬴成壁道：“啊？”

  陆遗恨道：“偷来的酒果然好喝啊。”

  嬴成壁尴尬一笑，说道：“今夜不知何处落角。”

  陆遗恨忽然甩了一张大被子，说道：“就在此地，屋顶之上。”

  嬴成壁惊叹道：“大哥，你连被子都准备好了。这总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陆遗恨微醺道：“借的借的，哈哈。”

  嬴成壁看了看月亮，说道：“今夜我与大哥同盖一条被，就在这月夜之下。”

  陆遗恨道：“他日你若有回忆，也会笑出声来。哈哈哈！”

  酒已尽，人不醉。

  屋顶为床，一床大被盖在二人身上，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面对夜空。

  嬴成壁道：“大哥，你睡了？”

  陆遗恨没有回答。

  嬴成壁道：“大哥，酒力再好也会醉呀。”

  陆遗恨道：“我没醉…”

  嬴成壁道：“哈哈，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陆遗恨道：“我没醉。”

  嬴成壁道：“大哥，你见过苏怒摘吗？”

  陆遗恨朦胧般说道：“没见过。”

  嬴成壁道：“那你听过这个人吗？”

  陆遗恨忽然发笑，说道：“当然听过，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非你没有听说过？”

  嬴成壁道：“从前我没有听过，现在我听过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遗恨道：“苏怒摘，当世之大英雄。”

  嬴成壁道：“英雄？”

  陆遗恨道：“非他莫属。武功高强，侠义心肠，一人之力大破敌国各种阴谋，维护武林正道。中原正道人士无不景仰，邪魔外道则视他为杀神，无不闻风丧胆。”

  嬴成壁道：“哦？”

  陆遗恨道：“成壁，你年纪尚轻，没有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当世第一大侠，舍他其谁？只是他在与地狱十三小丑一战过后，在江湖上消声异迹，从此不见踪影。”

  嬴成壁道：“哦？”

  陆遗恨道：“有人说他在那一战中，死在了地狱十三小丑的手中。”忽然他笑了起来。

  嬴成壁道：“大哥，你为何发笑？”

  陆遗恨道：“我听见这个就好笑，苏怒摘怎么会死在这几个小丑的手里。”

  嬴成壁道：“大哥，你见过他吗？”

  陆遗恨道：“未曾谋面。”

  嬴成壁道：“原来连大哥你也没有见过他。”

  陆遗恨道：“你为何打听他？”

  嬴成壁道：“我要找到他。”

  陆遗恨奇道：“哦？你要找苏怒摘？”

  嬴成壁道：“对。”

  陆遗恨道：“作甚？”

  嬴成壁道：“杀了他。”

  陆遗恨的酒突然就醒了，从屋顶上的被窝里弹起坐着，一脸惊愕地看着嬴成壁，说道：“你说你要杀了他？”

  嬴成壁道：“是。”

  陆遗恨道：“我的耳朵有没有毛病？”

  嬴成壁道：“我想是没有的。”

  陆遗恨道：“我的眼睛有没有毛病？”

  嬴成壁道：“没有。”

  陆遗恨道：“那我再看着你说一遍刚才的话。”

  嬴成壁一字一字地道：“我要杀了他。”

  陆遗恨看了他良久，忽然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打趣道：“你莫要开玩笑了，成壁。”

  嬴成壁的表情坚定，月光下他那坚毅的面庞毫无动摇。

  嬴成壁道：“我没有开玩笑。”

  陆遗恨终于确认这个年轻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陆遗恨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嬴成壁道：“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

  陆遗恨道：“所以你一定要做。”

  嬴成壁道：“对。”

  陆遗恨道：“那个人与苏怒摘有仇？”

  嬴成壁道：“因为苏怒摘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陆遗恨问道：“那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嬴成壁道：“是。”

  陆遗恨苦笑道：“所以说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晚风吹过二人的耳鬓，空气中有了一些凉意。

  陆遗恨又道：“你可知道，苏怒摘的武功有多高？”

  嬴成壁道：“深不可测。”

  陆遗恨道：“你可知道，苏怒摘的剑有多可怕？”

  嬴成壁道：“剑法如神？”

  陆遗恨叹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杀他。在别人听来，一定会认为你不是傻子，就是疯了。”

  嬴成壁眼亮如明星，不知醉不醉，坚定不移地道：“那也要去做。”

  陆遗恨不再说话，突然他握住了嬴成壁的手腕，一道蒸汽从他的头顶冒起。

  嬴成壁一惊，忖道：“大哥...”

  嬴成壁身体受到一股外力压迫，体内热血翻涌，丹田之气聚集，快速扩散到手腕，生出一股反弹之力。

  陆遗恨感到一股莫名袭来的内力，将他的手弹开。陆遗恨松开了手，又惊又喜地看着嬴成壁，说道：“想不到兄弟你的内力如此强劲。”

  嬴成壁骤然明白，道：“原来大哥你在试探我的内力，伤心大法还未能运用自如，莫伤到大哥了。”

  陆遗恨喃喃道：“伤心大法，伤心...”

  嬴成壁道：“大哥...”

  陆遗恨道：“你小小年纪，内力如此强大，莫非有什么奇遇？”

  嬴成壁自己也不甚明白，支支吾吾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陆遗恨一愣，笑道：“哈哈哈，我的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何必明白？何必明白！”他接着说道，“只是想要杀苏怒摘，只怕远远不够。”

  嬴成壁道：“那我也要找他，与他交手。”

  陆遗恨突然躺了下去，看着天上的圆月，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嬴成壁也躺了下去，说道：“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陆遗恨叹息道：“那就去吧。”

  嬴成壁有一丝感动，说道：“大哥…”

  陆遗恨道：“睡吧。”

  嬴成壁道：“今夜能与大哥同被共寝，我好开心。”

  陆遗恨道：“少年人也怕寂寞？”

  嬴成壁道：“何为寂寞？”

  陆遗恨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嬴成壁道：“大哥？”侧头见陆遗恨不答，“大哥睡着了…”

  嬴成壁微微一笑，亦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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