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安交代完事情，嬴政那边出门也没拖拖拉拉，基本的护卫问题安排好就能坐车上路。

  还未曾完全到春暖花开的日子，攸安这次没有再选择坐敞篷马车，封闭的马车里被衣垫着厚厚的毛毯，还在角落奢侈的放了个小炉子，只是得辛苦衣时不时的敞开小缝通风，以免在大秦传出“神使被木炭毒晕”的大新闻。

  从咸阳出发经过陇山到达秦人先祖所居的雍岐故地，不过于攸安而言，都是同样的风景，一路上多亏了衣为他讲解，王离和扶苏都没跟过来，全部留在咸阳干活，倒是李信和蒙恬跟随嬴政左右，可见他受宠。

  “叩叩叩”

  听到熟悉的敲窗声，攸安直接伸出脑袋出去，不耐烦道：“李将军，你不跟着陛下左右护卫，时不时来我这偷闲是不是不负责任啊？”

  李信不知道什么毛病，也可能是嘴馋，时不时就来敲窗要东西，衣都培养出默契，一个两个都不用吱声，敲窗、伸手、递东西，没有一个字沟通，默契的完成一次“交易”。

  一开始还好，攸安也不是小气的人，但他越来越频繁，瞧得她有时候假寐都不成。

  李信骑着马闲庭散步般，马具还没弄出来，但他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大马上，攸安差点和他的马来了个亲密接触，这大黑马的眼睛可真是瞪得大，吓她一跳。

  “陛下身边有蒙大人，不需要我时时刻刻盯着。况且，神使的安全同样重要，蒙大人走不开，我自然要主动过来看看。”

  攸安显然没放在心上，脸上都是不在乎，她武力值不高但不代表伤害性不强，算安全性，她比嬴政都要高。

  “还有多久到啊？”她不会骑马，坐在马车上这么长时间，骨头动一动都能听到脆响，之前吓得衣还以为她骨头出问题。

  李信拍了拍比他还要主动凑到神使马车窗口的脑袋，不过是随手喂了一次饴糖，他家马恨不得黏在神使身边，“再有两日便到了。”

  李信说两日真就是两日，还没到两日便听见外面来通知，皇帝出行，雍岐的官员和宗亲总不能真等着嬴政回来祭祖无动于衷。

  她撑在窗口瞧着迎接的人，自然没有现代那种热烈欢迎的氛围，反而沉默得很，黔首们也不能靠得太近，谁知道会不会冒出来一个“勇士”来一出刺杀，连带他们受累呢？

  攸安突然笑出声，嬴政真的好像是衣锦还乡，只不过这阵仗太大了些。

  只不过，显然硬姓的长辈们完全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攸安所见全是老头，年轻的连露面的资格都没有，瞧着一群胡子都白了的老头齐齐站在还冷峭的春日，攸安瞧着都担心他们摇晃的身体能否扛得住。

  “宗正何必在此等候？”嬴政虽然很喜欢气势排场，但确实没到要嬴姓这群长辈来迎接。

  一群老头站在这，想要气势也气势不起来。

  攸安好奇的瞧着宗正，除了年纪大之外，只看得出有些佝偻的身躯，不过隐约能窥见始皇陛下高大的遗传基因。

  “陛下和神使到来，我等哪里能不亲自迎接？”平常人家的宗正能耍脾气，可换成嬴政这位陛下的，宗正只是年纪大并不是老糊涂，不觉得能在这位陛下手里讨到好处，不如聪明点，也能叫他回馈到自家子弟上。

  眼瞧着统一六国，可这位陛下显然没有要重用宗亲的意思，宗正便明白之前种种到底是叫陛下防备不愿意用。

  其实早在舍分封用郡县时，便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陛下和神使一路辛苦，早已经准备好下榻之处。”宗正瞧了一眼跟在嬴政身边的攸安，瞧着模样不像是神使，反倒更像嬴政的女儿，顶多是眼睛瞧着鲜活些，其它还瞧不出。

  不过，能叫嬴政如此信重，宗正不会赶上去当被打脸的人，安排得滴水不漏，攸安所住的地方处处都贴心，还专门备了各式吃食和鲜花，心思倒是细致，像是女子的心思。

  攸安瞧了眼还很是稚嫩的花骨朵，小小的鹅黄色还未完全绽放，只不过在经历了一个冬日以后，瞧着这般鲜艳又稚嫩的颜色，还真叫人心中开阔。

  “衣，去打听打听，我的院子是哪位的巧思？”她有点想见见。

  “喏。”衣没问为什么，只是直接照办她的话。

  开坛祭祀，雍岐故地的祭祀就是朝着嬴姓祖宗们祭祀，顺带叫嬴政上去单独说说他的丰功伟绩。

  全家的大骄傲回来，自然得和老祖宗仔细说说，顺带把日后安排也说说，先祖们若是灵验就保佑，若是保佑不了那就看着吧，他会办成的。

  没人凑到跟前，但宗正是交了祭文上去，可谁知道陛下他不按照常理照念呢？

  这里不需要攸安去祭拜，按照常理来论，除了真神，其他人是受不起她的进趄。

  嬴政下了祭祀台，宗正独自一人过来，其他人都站在原地，身上带着隐隐的期盼。

  攸安瞧见，好奇宗正要和嬴政说些什么，讨官吗？

  怕是不容易，她瞧着宫内的公子若是没有本事，嬴政好似都没打算叫他们掌实权。

  “陛下，老夫有一事相求。”

  嬴政没有半点意外，“宗正是想要替宗室子弟谋一条路？”

  攸安就站在旁边听着，宗正还有些意外居然半点不避讳她，等听到嬴政的话，才转移开注视，“是，老夫明白有些为难，但宗室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成器。再说，宗亲瞧着惧怕陛下，也是因为陛下恩威四海，若是能得用，只会忠心耿耿。”

  “可以。”

  嬴政的回答一下子把看戏的攸安，和想着还要继续啰嗦相权的宗正都意外到，两人难得对视一眼，想从对方眼中找出刚刚不是幻听的证据。

  “宗正选好年轻子弟送到咸阳，朕不会立刻用他们。自商君以来，大秦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如今总归要改一改。”嬴政半分没有要事古的意思，不过也是，连分封都改了，也不差这一点。

  “但需要宗正提前和他们说清楚，若是想要为官，那么就别想着有何特殊，朕不会手软。”

  攸安默默翻译道：惹了祸照宰无误。

  宗正：“…老夫明白，会和他们说清楚。”

  攸安忍不住道：“女子也可送到咸阳来。”

  见两人都瞧着她，攸安想到衣打听出来的名字，笑着道：“女子心细，总归是自家人，有些事说不定他们能办得更好。我就感觉给我布置院子的子君便很是不错。”

  名气也取得好听，一瞧就是干大事的人。

  宗正显然对子君这个名字有印象，瞧着微敛的眉头，在他眼里怕是也是个难搞的小辈。

  “神使欣赏是她的福分，到时候除了子君，还会有一些女郎一块去咸阳。”不过，宗正看得清形势，陛下未曾反对，便是顺着神使的意思。

  攸安达成目的，接下来配合许多，没有要立刻带人走。

  只不过昨日衣打听回来关于这位子君的消息叫她有些意动，本以为要等到某位吕姐姐的出现才能慢慢的引导女子掌权，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事实证明，并不是特例，给她们机会，都可以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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