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徐有道就这样站在摊子旁，边点头边吧唧嘴，时不时还露出一副惊讶与赞赏的表情，好似一个傻子。

  那青年一脸鄙夷的看着徐有道，觉得这货可能会影响他那本就“荒凉”的生意。

  但想到徐有道是今日为数不多的顾客，青年还是强忍着赶他走的冲动。

  “斗胆问一句，此凉茶甚苦，是你配的吗？我是说，里面的药材之类的。”

  徐有道怕他误会，还解释了一句。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还有，凉茶不苦哪有效果？”

  那青年不明所以。

  这很重要吗？喝凉茶就和凉茶，问是不是他配的干嘛？

  徐有道也大致知晓为啥这凉茶真材实料，但摊前却异常冷清了。

  优先，对中医的刻板印象，年轻的中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所以他们对卖凉茶的年轻人不是很信任。

  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么可信度会高出不少。

  其次，这凉茶极苦，入喉难咽。

  他一边推测，一边回味着残留舌中的药材。

  “嗯？还有一味药，我居然尝不出来！难不成是黄连？不对！黄连为苦寒之性，此味药为甘苦阳……”

  他霎时间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见此，那青年一脸懵逼。

  这又是个什么事？

  之前边喝边笑就算了，现在突然跟中毒了一样，这样很影响他摊前的生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给那怪人吃错药了。

  他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他活了几千年了，什么药没尝过，什么毒没试过。

  一些古老药方，他一尝便可知其成分，一些绝世毒药，他一闻便可复制而出。

  但现在他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难道之前所学都是假的？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都是沧海一粟？

  为什么这凉茶里面的最后一味，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他又怀疑其了那药的来源。

  难不成这味药是那青年自己制造的？还是说从异世界传来的？

  他闻所未闻，尝也尝不出来。

  徐有道其中一身份为药神医，连凉茶配方都品不出来，这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他想询问此药，但其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是自己身为神医的骄傲，另一方面是他对知识无比的求知欲。

  最后，徐有道在那青年鄙夷的目光下，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这凉茶里的十味药，我一尝便知，可这最后一味药，我却百思不得其解。希望，希望告知！”

  徐有道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在学有所成后，他就没有请教过其他人了。

  更不用说是像面前这样年轻的人。

  青年闻言先是一愣，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上下打量了徐有道一眼，随后大声道。

  “怪不得看你举止这么怪异，原来是想偷秘方，赶紧给我走！”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想知道！”

  “还想骗人，正常人谁无缘无故想知道凉茶配方？还不走是吧？”

  见徐有道还在原地，迟迟不动脚，他抡起扫帚就要打向他。

  “我趣，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那扫帚就快打到徐有道身上时，他一溜烟就跑了。

  在他走后，凉茶摊又恢复了冷清。

  那青年望着落荒而逃的徐有道，嘴里不知嘀咕着些什么，随后他拿出手机和装零钱的袋子，清点了下数。

  “不够还……他们又要来了。”

  他低声道，神情低落。

  ……

  徐有道此刻回到了蒋家为他安排的院子里。

  一路上，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来的，他只知道现在他难受的不行。

  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遇见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就径直的走着。

  开房门，躺上床，他拿被子蒙住头。

  先不说他今天有两个丢脸事，就说他问药不成反被骂，就足够他吃一憋屈壶酒了。

  “丢死人了，所以，那味药到底是什么？”

  排除法！

  他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不能立刻搜寻到，那就从那范围里，一个个的排除。

  没有迟疑。

  他躺在床，念一个药名，否定一个，念一个，否定一个……

  一日无果。

  第二天，他依旧在想着那味药。

  “烈苦极阳，烈苦极阳，烈苦极阳……”

  徐有道嘴里念叨着，好似着了魔。

  “对了，我可以翻书！那本《本草纲目》应该有所记载。”

  虽然说《本草纲目》历史上是李时珍撰写，但在那时，李时珍是徐有道的好友，在前者不确定的时候，他都会找徐有道考证。

  可以说，徐有道也是《本草纲目》的作者之一，至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他有段时间没看了，那药可能就在遗忘的那部分书里。

  他从早翻到晚，从晚翻到早。

  第三天，阳光明媚，郭冲端着一壶茶走至徐有道。

  门并未关，他放下茶，敲了敲门。

  “徐大师，徐大师在吗？”

  许久，未见有人应。

  郭冲以为他人不在，准备离去。

  “茶！”

  一声沙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一个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人冲出。

  那人双眼布满血丝，用力吸着鼻子。

  他像是闻到了什么，通红的双眼看向郭冲手上的茶。

  “徐…徐大师？”

  郭冲一惊，前天见徐有道失魂落魄的走回来，自己打招呼，他也不理，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过一两天应该就好了。

  没想到他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如同被抓去做苦力似的。

  徐有道闻言，抬头看了郭冲一眼，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随即将后者端着的茶壶，连带着茶壶下的板一块拿起。

  在郭冲疑惑的目光下，徐有道再次回到房门。

  房内，徐有道放下还剩半杯的茶。

  他混浊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只是血丝没法通过喝茶褪去。

  “没想到，我研医上千年，还有我不知道的药，看来果真如此，学无止境，学到老，活到老。”

  徐有道不打算自己琢磨了，这味药确实有些玄乎，他打算直接去问，再去拜访拜访。

  实在不行多买几杯，再多尝几次。

  他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打理自己的仪表便出门去了。

  在路上，他依旧在想着那味药。

  并没有走多久，他有着缩地成寸的步伐，几公里对他来说不过百余步罢了。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那三轮车，没有看见那摊子。

  “看来只能找上门了，前天在他打我时，偷偷在扫把上放了点追魂香，他扫把要是拿回去的话，找到他家，应该不难。”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过了三天，追魂香的余味依旧浓郁，不过常人闻不出来，这个是特质的。

  他找准了方向，闲庭散步似的迈开步子，一步半米开外，几步一公里。

  这寻找的过程中，不仅仅只有追魂香的香味，还有其他的药味。

  那药味，其中有几味，便是前日饮凉茶中的药材。

  看来是没错了。

  那药味越来越浓，同时也说明越来越近了。

  小巷内，一个中年男子抓住一位青年，在那青年身边，摆着一个三轮车。

  那青年想挣扎，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徐青！你见到我还想跑？这都拖多久了？”

  “对不起，朱老板，我最近生意有些冷清，所以很难还上，我现在就只有这一点了。家里……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徐青把兜里的散钱拿出，都是皱巴巴的，有些还有破损。

  “我好像给你逾期很多次了吧？你有哪次主动还过？这次我可不给你机会了，走，回你家，我亲自找。”

  “不……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徐青闻言一惊，赶忙道。

  “每个人的时间都很珍贵，我可没时间浪费，去不去，不去是吧，那你这破三轮也别要了。”

  那男子见徐青迟迟不肯动，对准那停着的三轮就准备来一脚。

  这一脚若是踹下去，徐青光是重新熬制都要花不少时间，更不用说自己已经没钱买了。

  真毁的话，那后面还怎么还钱？

  “脚下留车！”

  两人寻声看去，纷纷露出了一副怪异的表情。

  只见徐有道双手背负，闲庭信步般走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这不昨天那个想偷配方的小贼吗？

  他来做甚？

  徐青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满头问好。

  而那男子则一副看马戏团小丑的模样。

  只因为他觉得徐有道的气质与样貌不符，后者太年轻了，那副姿态，看上去很装。

  徐有道来的并不巧。

  其实他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从那男子抓徐青手开始的。

  徐有道无视了他们那表情，只是满足的笑着。

  “原来这青年叫徐青，徐青啊徐青，这让我来个英雄救场，问出药名不手到擒来？”

  他暗道，随即对着那男子道。

  “他欠的钱我来出，多少？”

  徐青听后，觉得这人在恶作剧，自己和他不过一面之缘，还交恶了，怎么会来帮他还钱。

  “三万八千零五十。”

  那男子狐疑的说出这个数字，实话实说，他并不相信面前这人会帮徐青还，他能看出，俩人似乎不太认识。

  当然，能还最好，他也可以完成任务。

  “好，等我打个电话。”

  徐有道咳了一声，随即拿出手机。

  “嗯，小岳岳，你来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情。是的，你去街上，有追魂香，嗯，跟来就行。”

  说罢，他放下手机，目光直视两人，道。

  “他很快来了。”

  这下轮到徐青露出狐疑的表情了。

  这人真的帮忙还钱？

  那可不是小数目，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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