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环顾了一周仓库。和诺霍恩夸口的一样，这里是个相当封闭的地方。

    除了现在被锁死的货门，就只有身后的院门可以正常进出。

    而诺霍恩本人说，这里当时是被帮派的打手看死的。

    那箱子能怎么出去呢？

    安东的视线看向了头顶高处的几扇窗户。他指着它们问两人：“那些是什么？”

    诺霍恩耸耸肩：“通风的窗户呗。放木材的地方必须要通风，否则容易受潮、生霉。”

    安东看向十三。这个刚刚出门时马虎披了一件毛披风的壮汉，也点了点头，说：“这是正常的保存措施。”

    安东说：“我在想，贼有没有可能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呢？”

    诺霍恩摇头：“不可能。靠大路的那一侧，根本没有开窗户，所有的窗户都在院子这一边。如果贼从这里进来，不可能不被我墙上的哨兵看到。这和说我的手下让他们从院门进来一样荒唐。”

    十三说：“荒唐不荒唐，诺霍恩，不是你或者我决定的。”

    然后，披着毛皮披风的壮汉给了安东一个眼神，让他调查一下窗户。

    安东找到离窗户最近的木材堆，身手敏捷地翻到上面，然后扒住窗台边缘，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窗台。

    这里离外面的地面起码有四五米高，院子里的打手们，都惊奇地抬头看他。

    安东把几个窗户都检查了一遍，没在窗台上发现翻越的痕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时，这些窗户都是狭长型设计——似乎建造时就考虑到了防盗，安东找到最宽的一扇也只有一米宽，完全不足以让下面那么大的木箱整个通过。

    安东还想着能釜底抽薪，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个问题呢。看来必须要回归老办法。

    调查清楚之后，安东跳了下来，摇摇头告诉两个头目，这里不是窃贼选择的路线。

    安东把视线放回了失踪货物的原位。他开始在附近寻找起偷窃过程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不走运的一点是，仓库的地面是砖石材质，而且当时来光顾的贼，也没有蠢到让鞋底沾上任何能留下痕迹的粘性物质。

    换言之，没有任何脚印。

    唯一的发现是，安东找到了失窃箱子下砖石地面被摩擦的细小创痕，相当新鲜。这佐证了帮派分子说的话：两箱货物是被整个带走的，估计用了粗麻绳，当时蹭到了地面。

    但这可不够。当窃贼们将木箱安静地系好之后，他们一定把箱子抬了起来，或者放在了某种不会在地面压下痕迹的材质上，然后顺利地转移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安东又查看了一番四周的其他货架以及木箱，一个货架角上钩住了一些琐碎的毛屑，安东把它小心地刮下来，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一股刺激性的野兽臭味。

    安东重新检查地面，果然在砖石的缝隙里，看到了更多的毛皮碎屑。它们这里一点，那里一些地，形成了一条轨迹。

    安东站起身，走回两个帮派头目旁边，说：“这些贼很专业，没有留下脚印，也没有留下任何拖箱子的痕迹。”

    十三急躁地说：“那怎么办？”

    安东说：“不过，也许可以有其他办法。但我需要问一些额外的事情。”

    两个头目刚才还互相埋怨，这下交换了一下眼神。十三看向安东，说：“需要知道什么？”

    安东说：“嗯，准确地说，我需要确认一下。我想知道，那些失踪的箱子里，是不是放着毛皮？按我的嗅觉判断，是鹿皮。对不？”

    十三眼神闪躲了一下，说：“没错，里面是皮毛。有鹿皮。”

    只是鹿皮？安东可不认为几张鹿皮能让两人这么惊慌。

    他正打算绕开这个话题，继续谈自己的发现。但十三一定是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不信，补充道：“但不止是鹿皮。里面有二十张上好的水貂皮，两个箱子总共四十张，价值不菲。”

    “水貂皮？”安东疑惑：“可惜，我暂时没找到水貂皮毛的碎屑。”

    十三说：“你只找到了鹿皮的碎屑？嗯……是这样的。水貂皮被包在了鹿皮最里面……这是为了防盗，从哈吉过来一路上很长。”

    十三掩饰性的话语，暴露了太多事情。

    但安东没有太理会。他继续说自己的发现：“我找到了鹿皮碎屑。这些东西在货架中间还挺多的，应该是他们运箱子时从木板缝隙里飘散到外面的。”

    十三兴奋地点头：“所以，有线索了？”

    安东耸耸肩：“我可以试试。跟我来。”

    沿着这些常人难以捕捉的毛屑，安东带着几人来到了一个角落的木材堆前。

    安东没有继续去寻找毛皮碎屑，而是一眼就盯上了木材堆不对劲的地方。

    木材堆脚下，有挪动的痕迹。

    安东指着这些痕迹，向诺霍恩问：“这个木材堆被人移动过，有记录吗？”

    诺霍恩摇头：“这些悬铃木有点问题，放在这里要晾一年的，没人会动。”

    十三已经开始动手搬木头了：“该死！诺霍恩，你看不出来！有人在你窝里挖老鼠洞了！”

    诺霍恩还是摇头：“这些东西放在角落里，根本没人会管。”

    然后他唉了一声，也带着手下来搬木头。

    当这些木料被清开之后，砖石地面上的一个洞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近期似乎有人断断续续地想把这个洞堵上，在洞口用碎石堵了一半。

    安东耸了耸肩：“这就是我们的小偷，进入仓库的路线了。”

    “这下面是哪？”安东问诺霍恩。

    帮派头目难受地抓了抓脸，说：“我不知道。这仓库我从别人手里买的，一直用来当木材转手的地方。”

    “至于这下面，谁知道呢，也许是死神的家？也许是地狱？”

    安东的鼻子嗅到了阴臭水气的味道。他说：“不，不是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这股气味让我确定了，这下面应该是下水道。”

    看来，安东与温格堡地下世界的第一次接触，真的需要他到温格堡的地下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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