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德莉和梅温的对话陷入了僵局。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安东插话道：“也许，你们可以分享坎恭恩的王位？”

    两姐弟转过身，看着他。

    安东继续解释：“如果坎恭恩的人民不愿意支持戴德莉，而可以接受梅温，并且你们两个人也不是一定要独享权力，那么，为什么不分享王位呢？这也是一个选择。”

    戴德莉皱了皱眉：“分割坎恭恩吗？哪怕我愿意，我们也没多少地可分。坎恭恩可不是你们南方的富裕国家。”

    梅温却听明白了安东的意思，他说：“猎魔人是让我们联合执政。戴德莉，你愿意吗？”

    戴德莉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犹豫着，然后说：“你也会分享权力？”

    梅温摇头：“我本来也不会有太多权力可分。你也知道，霍洛普尔城里没人尊敬我。”

    戴德莉说：“他们倒是恐惧我。恐惧，是另一种的尊敬。”

    梅温说：“前提是，你不让人们恐惧到，在晚上的时候都睡不着觉。”

    戴德莉难以置信地说：“我的名声，应该不至于糟糕到这种地步吧？”

    梅温告诉她：“人们谣传，你身上混杂了贝妮嘉的残忍，和父亲的剑术，再加上黑日诅咒，是白发佛卡的再世。”

    戴德莉憎恶地说：“这么传的人，应该把他们的舌头都拔掉！”

    梅温说：“然后你就替反对者们证明了谣言都是真的。”

    戴德莉摇头，又问：“如果联合执政的话，坎恭恩人……会接受我吗？”

    梅温说：“你现在愿意倾听我的意见了？也许，有我在的话，他们会给你一个机会。前提是，我必须看起来对你能造成影响，甚至有一定的控制。”

    戴德莉否认：“我绝对拒绝被任何人控制。”

    梅温说：“你还抱怨别人恐惧你，戴德莉。这就是人们害怕你的原因！戴德莉，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女王，你就必须听其他人的话。事实上，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要害你。”

    戴德莉嗤笑一下，反讽地说：“这话听起来真不像假的！”

    维瑟米尔插话道：“戴德莉，我们猎魔人也不希望送一个暴君上位。你现在不止是艾斯凯尔一个人的责任了，如果人们知道了昨夜的战斗，你就和我们所有猎魔人有关。”

    “如果你要去坎恭恩即位，我要派一个猎魔人陪同你，既保护你不受女术士的再次伤害，也试着为你提供一些基本的教导与指引，魔法方面，以及为人处世方面。”

    戴德莉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问：“请问，你要派哪一个猎魔人？”

    维瑟米尔说：“艾斯凯尔。”

    戴德莉还没来得及反对，梅温说道：“很好，我非常支持。我需要帮手来影响她。”

    戴德莉无奈地说：“老头子，起码换一个人。艾斯凯尔……我对付不了他。”

    看来昨夜的对峙中，对彼此之间的命运纽带，感到无所适从的人，不止一个。

    维瑟米尔点头，说：“这正是‘老头子’我派他的原因。”

    梅温却对这一前景非常满意。他对戴德莉问：“怎么样？戴德莉，我可以接受联合执政，我可以接受一位猎魔人来到坎恭恩的宫廷。但是你接受吗？和这位猎魔人一起，跟我返回坎恭恩。”

    “你知道的，我不敢背叛你，我也不会这么做。而猎魔人们，我必须要说，这一次的事件，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我们会遇到糟糕的多的结局。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戴德莉没好气的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支持我回家？”

    梅温说：“如果你想要以女王的身份回家的话，是的。毕竟，如果你不改变一些的话，你只会又一次被人们赶走，这一次还会捎上我。”

    戴德莉本能地嘲讽道：“就好像你们真的拦得住我一样。”

    然后，她陷入了寂静的沉思。

    短金发的女孩打量着在场的众人。她探寻的目光，最多地落在梅温还有艾斯凯尔身上。

    梅温双手握肘，等待着戴德莉的决断。

    艾斯凯尔没有说话，但目光没有闪躲。他镇定地看着女孩。

    深色毛发的灰狼“女鬼”走了过来，用毛发蹭着主人的手。

    终于，戴德莉点了点头。

    她松口接受了安东的提议，和梅温在坎恭恩联合执政，由艾斯凯尔陪同。

    片刻之后，营地西边的山坡上，老猎魔人维瑟米尔找到了正在掩埋尸体的矮人布里格斯。

    后者带着几个佣兵，已经在赫茨山的山坡上，挖出了几个墓穴，下葬了几位人类与矮人不一的死者，还用这里的白色石头做了墓碑。

    眼下，他正在用一根梣木棍子，逐个敲打着死者的墓碑，祝愿他们安息。

    维瑟米尔知道，这是矮人的习俗。

    老猎魔人问：“你们死伤怎么样？”

    布里格斯叹了口气，说：“死了十三个人，伤了八个。弓手里面只有加尔活了下来。我们一半的人报销了。这个女术士……这个巫婆，真**是个硬点子！”

    维瑟米尔回答：“萨宾娜·葛丽希维格是有名的强大术士，我们能活下来很幸运。”

    布里格斯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和那一个巫婆同行。猎魔人大师，感谢你们的出手，否则不止一半，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下次如果你们路过辛弗里德，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维瑟米尔知道，和一个擅长战斗的术士交手，从来不是一个好主意。

    尤其是当她做好了准备的时候。

    也许猎魔人还有一些流传下来的应对方式，例如赫里欧特洛普法印，但对于普通人，如果没有阻魔金的帮助，他们和待宰猪羊区别不大。

    维瑟米尔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梅温王子会给你们多少额外的补偿？”

    布里格斯揉了揉手上的淤青，说：“每个死了的，额外三十克朗。受重伤的，十五克朗。轻伤的五克朗。不错的价钱了。我出来闯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慷慨的坎恭恩人！”

    说着，矮人放下了手里的梣木棍子，掏出一些烟草，递给老猎魔人。

    维瑟米尔接过。

    就这样，他和矮人转过身，在蓝山的山坡上，面对着苍茫的白石河谷，分享了一盎司的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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