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术士对于精灵当年祭典的描述，维瑟米尔看了看周围，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这些‘东西’，还在这里，不在地上的战场中？”

    祭坛广场上，包裹着破烂布匹的人形柱子，依旧树立着。现在，猎魔人们已经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而，无论原来的祭典中，重生的是四个还是十四个那样的……怪物。在漫长的时间中，除去仅剩下的、离神像最近的那几个，其余的也都彻底再次失去了生命。

    维瑟米尔的猎魔人徽章，对于它们没有任何的反应。

    面对老猎魔人的问题，术士摇摇头，说：“后面的事，铭文没有记载。我想，应该是祭典没有完全成功。你也看到了，它们没有理智，会把精灵和人类一同杀死，没有用。”

    “至于祭典没有成功的原因，”戴斯蒙继续：“谁知道呢？莉莉特从来不是一个以耐心和有求必应闻名的女神。也许，她觉得精灵不够虔诚。”

    “或者，祭典出了什么岔子，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人祭啊，这一类东西，向来风险很大。”

    “你认为呢？”维瑟米尔问。

    戴斯蒙说：“在我看来，他们的技术手段太差了，太原始了。枉我以为精灵的物种变异学一定有多高超呢。”

    他对维瑟米尔说：“猎魔人，你们也对物种变异学和生物学很了解。你们举行青草试炼的时候，难道也会像这些古代精灵一样，用上解剖刀吗？”

    维瑟米尔平静地看着他，不愿意透露任何与青草试炼有关的事情。

    戴斯蒙耸了耸肩，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窥探你们的学派机密。不过，说回我们刚才的话题。我想，你们也不至于用解剖刀，把其他生物的器官，直接嫁接到自己身体中吧。”

    “我知道这一点，不是因为我懂猎魔人的变异。我根本没接触过，而且，这些知识违反术士兄弟会的禁令。但，哪怕是那些不违法的、初级的生物学手段，这年头都是用口服和注射，使用的材料，也是生物的炼金提取物。”

    “我听说过一些。”维瑟米尔说道。事实上，静脉注射，如今已经是猎魔人学派现在使用的试炼方式之一。不过，它也许可以防止杂质的污染，但也让施术者的能力，变得更加不可替代地重要。

    二十年前，他在解决所谓的‘波维斯天鹅’委托时，一个叫做斯崔葛布的术士曾经建议，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治疗受害者。结果，斯崔葛布的魔药出了问题，反而让受害者的诅咒更重。最后，还是维瑟米尔用土办法解决了问题。

    戴斯蒙继续说：“这才是未来。像比如奥托兰大师的不老灵药，就是采用口服和注射配合的方式。相比较之下，这些精灵的手段……”

    换言之，术士认为，这些精灵举行祭典倒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执行祭典的方式太落后了。

    如果祭典最后的结果，是精灵的失败，那么他们只能怪自己。

    戴斯蒙抄录完了文本，已经开始翻检起神像脚下摆放着的种种器物。这些器物，显然都与对莉莉特的崇拜有关。

    “这些莉莉特的……圣物，你也要拿走？”维瑟米尔谨慎地问。

    “当然。有个词，叫做空口无凭。”戴斯蒙拿起一把不知生物骨头做的匕首，在光亮术的光辉下，仔细查看着，说：“有了它们，报告才能得到真正的重视。”

    “报告？”维瑟米尔问。术士之前，可没有说过什么‘报告’。也许是他兜售这些信息的方式。

    戴斯蒙看了他俩一眼，说：“嗯，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的。就像我保证过的一样。等我们从这里出去。说回来，猎魔人，你们不想带点回去？”

    维瑟米尔说：“和你们术士不一样，我们不想和邪神打交道。”

    戴斯蒙再次拿起一件精灵乐器，检查了一番后，不以为意地将它扔下。

    他说：“维瑟米尔，为了让你安心，我再说一次。我也不想和邪神打交道。我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追求一些必要的信息。把一些东西带走，也仅仅是为了佐证这一信息。”

    戴斯蒙将几件精灵古物揣到怀里，又带着两个猎魔人来到祭坛两侧的边缘。

    在这里，维瑟米尔看到，祭坛下，和墙壁的边缘中，还有一道沟壑。

    沟壑中，有两排石制长凳，上面是更多的精灵遗骨，都散在各处。

    “更多的精灵祭品？”维瑟米尔问。

    戴斯蒙说：“不。根据我的消息，这些是班·格林精灵，最后的残余。当然，除了那些跑到蓝山里的。人类记载中，他们在发动了对人类的又一次叛乱后，死伤惨重，剩下的不知所踪。”

    “不过，显然，他们最后选择了回到这里。也许是为了继续祭典，或者只是找一个人类无法发现的墓穴。”

    维瑟米尔问：“他们身上，也有你要的……信息？”

    戴斯蒙摇头：“他们发生的事情，两百年前一个蓝山精灵已经和一位术士交待过了，还留下一份手稿供我发现。就像我说过的一样，那就是我读到的书。”

    “不，我是说，猎魔人，他们身上应该携带了，班·格林精灵最后的遗产。据说，他们带走了不少东西。”

    “我不缺钱，尤其是你们还愿意把我的财产还给我的话。但下面那么多东西，你们确定不去拿点什么？这也许是你们在这次冒险中，发大财的最后机会了。”

    维瑟米尔拒绝了。

    跃入历史的尘埃中，在尸骨与碎砖间，打捞时间侵蚀下残存的金银？

    不。不仅是他的职业道德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本人也不想这么做。

    “你们的损失。”术士总结说。他走到最开始的那一具‘怪物’尸体旁，用一块稍大的破布，裹住了那一具尸体。

    戴斯蒙对猎魔人喊道：“我需要打开传送门。你们中的哪一位，可以帮我带上她？我建议你们不要走水路回去。后面的‘柱子’里，也许还有活着的呢。”

    于是，安东抱上了这具尸体。上面传来一股快速腐烂带来的剧烈臭味。

    戴斯蒙走到祭坛正中，脚步依旧有点跛。

    他再次双臂高举，然后向前劈下。虚空中，出现了一道通向外界的传送门，闪着微光。

    术士第一个进门，然后是抱着尸体的安东，维瑟米尔殿后。

    当最后一个人穿过传送门之后，传送门嘶鸣一声，缓缓关闭。

    空中悬浮的光亮术，失去了魔力的供给，同样一点一点黯淡、向下坠落，让整个洞穴，重新归于几百年一如既往的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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