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摆了大概有2十桌，各个桌子上都是1片觥筹交错，喊笑声1片。

顾明就坐在最后1桌的吊车尾的位置，距离大门最近。

和他1桌都是1些蹭会的小透明，经常端着酒杯离席，东奔西跑去找人去敬酒，捧着1张热脸去贴1些冷屁股。

做生意就是这样，该不要脸的时候就得不要脸。

尊严这个东西，起步阶段可以先放家里收藏，等做大做强再装回来也不晚。

能找到可以拍马屁的人，这都属于是幸运的，桌上还有几个，甚至连马屁都不知道找谁拍，只能坐着干着急。

而在他们当中，最与众不同的就是顾明。

上菜前专心嗑瓜子，上菜后专心干饭，整个人都游离于状况之外。

等到酒水喝个56分的时候，寒暄环节完毕，大家也都放开了，装逼环节就正式开始了。

各个商会的巨鳄开始8仙过海，各显神通，天花乱坠，掌声1片。

于是他开始动了，脱掉外套，拎着酒瓶子，不动声色地游走于大厅之中，仿佛1个幽灵，不搭话也不吹牛，脚步轻缓地接近着每1个目标。

做生意的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不是什么人都会去结交。

就像顾明，也是只找自己感兴趣的圈子去旁听。

“你是谁？”

“酒店服务员，专门伺候各位商业巨鳄喝酒，有我在，诸位专心聊天就行。”

顾明伸手抄起酒瓶，给问话的人倒了杯酒，接着继续旁听。

问话的老总不疑有他，因为在场的服务员都是1身黑，于是他又继续投入到行业的讨论与自我的吹嘘当中，酒喝完了还很自然地往后1递。

嗯？

人呢？

专门伺候我喝酒，还叫我商业巨鳄的那小子哪里去了？

“开洗脚城的王总原来爱念佛。”

“开喜乐宴和聚仙楼的梁总是个素食主义者。”

“开酒店的许总有洁癖，餐巾纸都不用，自己带了手绢。”

“开西餐厅和咖啡馆的郑总不喝红酒只喝茶，最喜欢吃路边烧烤。”

“……”

顾明转了1圈，回到桌上默念着几个关键词，觉得他们个个都带着反差萌。

1个小时之后，北方商会的宴会进行了1半，顾明忍不住溜了出来，找了个角落，开窗透了口气。

顶不住。

哪怕他这种逼王，在连续听了1个小时不间断的装逼之后也有点顶不住。

太能吹了，尤其是那个号称0售巨头的陈总，后期喝大了，涨着通红的脸讲话，说要把棉鞋卖到非洲，要把卫生纸卖到印度。

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能把人性卖给小日子，把谦虚卖给大棒子多好。

“老板，有用的名片都收集齐了。”

寇静已经把立牌撤走了，并把里面的所有名片都抽了出来，捏在手里有厚厚的1沓。

“嗯，先放你包里吧，然后你去他们3楼的自助餐厅吃点东西，回去给你报销。”

“那您呢？”

顾明伸了个懒腰：“高总还没走，我不能就这么离席，那就显得太不尊重，待会儿停车场见。”

“好。”寇静点点头。

“对了，别让那些老总看到你，免得后期谈业务的时候露馅。”

顾明说完话，又再次进入宴会厅，直到散场，他才和高万通来到了酒店门外。

高老板不是好酒的人，喝的不多，头脑依旧清醒，所以冥思苦想都搞不明白顾明来这1趟是干嘛的。

不喝酒，不拍马屁。

虽说在会场转了好几圈，但是1句话也没说，光顾着倒酒，还见着谁就给谁倒，这有什么意义？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要个名片？”

顾明摇摇头：“那些都是大老板，我目前体量太小，他们看不上，有名片也没什么用，算了。”

高万通忍不住有些感叹：“我果然还是看不透你。”

“高总，您的司机呢，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不用了，司机估计已经过来接我了，我在门口吹吹风，清醒1下，你先回去吧。”

冬夜的寒风正紧，顾明载着寇静出了地下停车场，随便找了个路边1停，打开夜灯，抱着名片1张张的仔细翻阅，他将涉及不到的行业都挑了出来，只留下后期有用的名片，然后用圆珠笔写下几个关键词。

老话说的对，短时记忆很容易忘掉，好记性终究不如烂笔头。

“寇静，你说这张名片是不是金子的？”

顾明抽出1张楼盘开发商的金色名片问了1声。

“不可能吧，顶多就是金色的。”

寇静实在不相信有人会在名片里掺黄金，那不是2傻子嘛。

寇静也觉得不可能，不免有些遗憾，但还是决定要回去烧烧试试。

假的也无所谓，这些有用的名片才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每1张，都很可能会成为未来的铺路砖。

砰砰砰——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1阵不急不慢的敲窗声，顾明还以为遇到交警了，1边开窗1边看出去，结果就看到了高万通那张表情复杂的脸。

他在喝完酒之后比较上脸，看上去通红，还拧着眉毛，有点钟馗的感觉。

此时，高万通的眼神正落在那1沓厚厚的名片上，沉默半晌没说话，最后又看向了坐在后排的寇静。

“寇主管？”

“高总，真巧啊……”寇静有些尴尬地应了1声。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高万通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1下。

他1开始就觉得门口那个签到小妹有点眼熟，本来还打算再多看两眼的，结果却被顾明阻止了。

现在再回想，原来最大的坑在门口就已经挖好了，来1个掉进去1个，来1个掉进去1个。

好手段啊，这个顾明真的是好手段。

人家确实不要名片，人家要的是所有人把名片乖乖交出来。

“高总，您怎么在这儿？”顾明忍不住开口。

高万通笑了：“我刚坐上车，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你的车不动了，还以为有什么麻烦，就下来看看，没想到啊，我真是……”

“您真是热心肠。”顾明1个彩虹屁就打了出来。

“我想说我他妈真是开了眼了，顾总，你不发财谁能发财呢？”

“我说这些名片是我捡的您信吗？”顾明脸不红气不喘。

高万通说鬼才会信：“我不是看不透你，我是太小看你的胃口了。”

“哪能啊，我菜都没吃多少，酒水1口没喝，胃口小的很。”顾明1脸谦虚。

“别扯那些乱78糟的，满足我1个好奇心吧，你到底怎么想出这个骚主意的？”

顾明从车上下来，把高万通拉到了路边：“你不是说了嘛，去的人架子端的高，目中无人，还特别喜欢趁这时候装逼，我就浅浅地大家提供了1个装逼的机会，顺便利己1下，仅此而已。”

高万通听完之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就因为这1句话？”

“对我来说，有用的信息不需要太多，1句话就够。”

“你……”

高万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的原话是：商会的会员上过学的少，脾气不好，很容易目中无人，尤其是这种社交场合，大家都是奔着装逼来的，你年少气盛，进去后少说多看。

正常人的重点1般都是放在少说多看上面对吧？

谁会紧抓着前面那些用来铺垫的话深入研究？

但顾明硬是抓住了连自己都没想过的重点，把绝对的劣势转化成了绝对的优势。

高万通从商多年，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老实了，要是有顾明这么脏的心，他的身家翻个几百倍是没问题的。

“高总，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顾总以后记得带我发财就行了。”高万通幽幽地说过了1声。

顾明咧嘴1笑：“瞧您这话说的，我还指望您给我做信用背书呢，您是我在北方商会的大腿啊。”

“什么意思？”

“过了年之后，如果有什么许总、梁总、王总之流的向您打听我，麻烦您帮我多美言几句，学习之星就千万不要提了。”

高万通也是生意人，听完这句话后立刻就懂了。

名片拿到了，但顾明这个创业大学生的身份太弱鸡，入不了那些大老板的法眼，他后期去和各方交涉的时候，很可能会弱化自己的大学生形象，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包装成百花谷商城的合作伙伴。

这样1来，百花谷商城的信誉无形中就成为了他的信用背书。

说实话，如果没有高玉敏的财经大学行，高万通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

大家是合作方不假，但那是公对公的关系，可女儿现在无比崇拜的那个人好像是顾明的女朋友，还发誓要成为像那个姐姐1样的学霸，这就不单纯是公对公了。

“后面再说吧。”

“多谢高总。”

高万通神色复杂地看了顾明1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摸出手机来给阎芳打了个电话，让她准备1份团购近期的出货记录。

阎芳也不知道高万通要干嘛，但还是找到了负责仓库出货的主管，让他整理出来了1份记录。

等拿到记录之后，阎芳先翻看了1遍，神色不禁有些惊讶。

“团购这几天的出货量这么大吗？”

“嗯，尤其是在他们增加了师大的市场之后，出货量几乎翻倍了，已经顶得上我们工作日的线下单量了。”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大学市场的购买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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