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的太阳始终是那么的温和。

    “我做过无数的蠢事，其实我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很痛苦。”老人看着斜阳说道：“年轻的时候每天为了工作焦虑难安，中年时依旧如此，还要加上无法陪伴家人的歉疚，直到我永远的失去她。”

    “当我只剩个脑子被装进这该死的罐子里后，最初的几年更加痛苦。可当我习惯了之后，便渐渐的释然了，最后我发现远比做人时快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您可以创造无穷的梦境？”我说。

    老人笑了。

    “因为我摆脱了最可怕的敌人，我自己。所有我做过的蠢事和说过的蠢话，所有我撒过的谎，所有当我想起就会感到悔恨，丢人或者哭泣的事。”

    “你看，我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死了。因此没有了证人。我的过去只有我自己知道，而我现在记忆每天都在变差，有时候真实和虚幻还会搞混，我的话也许根本不值得相信。所以就我所知，那些糟糕透顶的事也许从未发生过。”

    “孩子，人永远无法做到完美，如果你每件事都追求心安理得，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让你发疯。”

    老人又笑了，但其中掺杂更多的是苦涩。

    “永远也没有完美的人生。在关键时候，你必须做出取舍。”

    ……

    我当时听不懂老人的这番话，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我大概知道我输在哪了。

    我如果不去管恶灵飞弹的事，向日葵号就不会被发现。

    我如果不去救丹瑟，恐怕现在已经安全到达伊迪安了。

    我明明可以完成任务的。

    琳内娅、星萤、多瓦和艾森，它们本该都会平安到达伊迪安，快乐的活下去。

    可全都因为我。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连累了它们。

    想到这我几乎就是要发疯了。

    所以我和幻创说：终结我，折磨我，将我变成怪物，都是真心话。

    这是我应得的，我理应受到惩罚。

    我完了。

    主机电源关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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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机电源启动……

    “沃奇大人！”

    沃奇睁开光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多瓦方方正正的脑袋，多瓦正抓着它的肩膀焦急的大喊：

    “沃奇大人，快醒醒~！”

    不止多瓦一人在喊，艾森也在一旁，也仍能听到琳内娅从后方传来的尖叫，还掺杂着连续的爆炸声，而画面中的一切都在旋转……

    沃奇还发现，距离它关机只过了24秒。

    “发生了什么？”它感到一头雾水。

    “您自己看吧。”

    多瓦让开脑袋，赶忙去握住操控杆。透过旋转的舷窗，沃奇看到了让它瞠目结舌的一幕……

    外面的一切都变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利维坦战舰，已经从中断成了两半，正冒着烈火和浓烟朝着地面坠落……

    一艘比利维坦战舰还要大上一圈的星际巡洋舰出现在它原来的位置上，这时正在跟后方另一艘利维坦战舰在极近的距离展开了对轰。

    那些让飞机都在震颤的爆炸声就是因此而来的。

    原来围着棉花糖号的护卫舰，此刻已经被蜂拥而来的塔族猎魔者护卫舰冲散了阵型，分割成了数块，也在相互轰击。

    普兰多的战机亦是同样的处境，它们不得不暂时丢下棉花糖号，与突然出现的幻影战机和风神战机展开了激烈的缠斗。

    而塔族战机还在增加，天空中不断有新赶到的战机加入了战团。

    漫天都是飞舞的飞弹和各种颜色的弹道轨迹，猛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被击毁的战机如流星雨般掉落。

    再看自身，之前挟持飞机的采矿船已经不见了，沃奇醒来时飞机处于失速坠落的状态，但多瓦启动了沃奇后，赶忙发动了引擎，尝试将棉花糖号拉起来……

    “刚才你刚关机，天空就突然变白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然后一声剧烈的爆炸，等再次看清时，外面就这样了。”艾森在一旁补充道。

    “有信号接入，来自塔族战舰‘极限号’。”

    “‘极限号’？”塔族排名第二的传奇战舰？

    转机的到来，让沃奇迅速从颓丧中恢复了思考能力。

    “快接进来！”

    接通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飞机里的是谁？蠢货？TM的是你吗？快给本大人回复？”

    “是我。布林大人。我是蠢…，呃…，我是沃奇。”沃奇回道。

    “本大人就猜到是你个蠢货。老子本想夸你几句，但每次遇到你，不是搞得半死不活，就是TM在认怂。丢人现眼的东西，看到就TM来火……”

    布林一如既往，骂起人来语速极快，于是，沃奇的大脑又开始发热。

    “我……”

    “我什么我！你大爷的，老子在拼死救你，你TM还在那原地打转……”

    ……

    沃奇无言以对，赶紧帮忙控制飞机，终于将棉花糖号拉了起来，恢复了平衡。

    可没过几秒，棉花糖号被锁定的警报声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我们又被锁定啦！”多瓦焦急的喊道。

    幻创见棉花糖号恢复了动力，突然改变了策略，附近的战机和护卫舰开始丢下各自的对手，不顾一切的向棉花糖号冲来，并毫不停顿的展开了攻击。

    “飞弹来袭！！！”多瓦大喊。

    一时间，几十枚飞弹从不同的角度飞向棉花糖号，但很快又被更为密集的弹幕在空中打爆，塔族战机同样也在不顾一切的救援，有几枚飞弹拦截失败，几架幻影更是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飞机的前方……

    “别在这碍事，给你个坐标，赶紧滚……”

    布林刚说完，棉花糖号就收到了坐标，坐标点不远，正北偏东，只有八十几公里。

    棉花糖号迅速调整了航向，但飞机飞的慢，且浓密的爆炸和烟雾让舷窗外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而飞机被飞弹锁定的警报几乎就没有停过，幻创似乎下定决心要将棉花糖号击毁。不但战机和护卫舰都在朝着飞机猛攻，就连正在和极限号对轰地利维坦战舰，也开始转动方向，硬扛着极限号的攻击，朝着棉花糖号飞来。

    不断有塔族战机和护卫舰为棉花糖号挡弹而坠毁，又立即有新的补上。而几乎对自己不设防的普兰多战机则坠毁的更多。围绕棉花糖号的战斗越来越惨烈。

    这时塔族战机的数量已经多过普兰多的了，但敌方不遗余力的集火攻击仍让棉花糖号岌岌可危。紧接着，飞机重新落入了风暴之中，较低的能见度让飞机更加惊险。

    棉花糖号穿梭在频繁的爆炸和胡乱交织的弹道之中，随时可能被击中。

    面对这种极度不确定的危险境况，沃奇不愿就这么看着，它让多瓦驾驶飞机，自己打开舱门，爬上了飞机背部。

    它启动脚底的磁力装置，将自己牢牢地吸附在机身上。然后拔出双枪，帮着拦截袭来的飞弹……

    棉花糖号迅速降低高度，渐渐的，袭来的飞弹越来越少，身边的塔族战机越来越多。棉花糖号在一众幻影战机的护航下，逐渐飞到了云层以下。

    飞弹锁定的警报终于停了。沃奇警惕的巡视四周，直到附近再也看不到一架普兰多战机，才放下了枪。

    敌人似乎被成功封锁在了云层之上。

    沃奇向北看去，乌云渐薄，视野再次开阔起来，远方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地平线。

    可就在沃奇认为已经安全了的时候……

    “轰~！”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在不远处炸响。

    那是一架幻影战机被炸成了两段，紧接着又是一架。

    连续被击毁了五架之后，沃奇才看到一道迅捷小巧的影子。那影子比战机小的多，直冲着棉花糖号飞来……

    沃奇抬枪连射，但那影子灵巧无比，它的攻击大多落空，少数的几发命中似乎也没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接着，“嘭~！”

    那影子竟然也落在了棉花糖号上，面对着沃奇一头一尾的站在机身上。

    沃奇这时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一个穿着飞行装置的CST。

    她一落地，双脚便化作了利爪状，勾进了机身。同时举起手中的重型步枪对准了沃奇，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被终结了。”

    说完她就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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