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书写的曲谱，我回想起了老人在它梦境中给我演示音乐的那段时光，我默默的将抽出一半的二维之刃又放了回去。

    明克斯正要说话，也被我制止住了。已经浪费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多这一点。

    这间残破的大厅虽然大，但空荡荡的，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想看看它将那个关键的部件放哪了，但却一无所获，只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堆机器人的残骸。

    机器人的类型各不相同，有老式也有新式，但终结的原因却是出奇的一致，都是被利器扎穿了脑袋。

    我走到它身后，看着它奋‘笔’如飞，它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在这儿！我看到了。”明克斯突然喊道：“源神在上，你竟然把它的棱光宝石当灯用。”

    我顺着明克斯看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大厅的中央吊着一个菱形的发光晶体，散发着强烈的白色光芒。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灯，却没想到那就是缺失的部件。

    丹瑟没有立即回应，又过了几分钟，它终于停下动作，退开几步转头看向我们。

    我看到了它那与众不同的脸，没有光眼，没有发声器，赫然就是一块光滑的曲面显示屏。

    “ok，我完成了。”它说道，脸上显示出一副笑脸：“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你们来找我干嘛？”

    “我们来拿回棱光宝石。”明克斯说道。

    “哦，又是你，挖坟者明克斯。”丹瑟这才注意到一旁矮小的明克斯。

    “我是灵魂颂唱者明克斯。”明克斯纠正道：“人类尸体我早就埋完了，你不能一直叫我这个名字。”

    “这么计较干嘛，一个名号而已。那么你又是谁？新智者？”

    “我叫沃奇，路过于此，受勒萨葛菲斯之托，帮它们拿回这个……宝石。”我说道。

    “勒萨葛菲斯？”丹瑟点了点头，指向角落的那一堆残骸说道：“看来它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丹瑟，我不想跟你为敌，把宝石给我吧。”我诚挚的说道：“反正它对你的作用也不大。”

    “作用不大？!”丹瑟显示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谁说不大，我可不像你们有夜视功能，这玩艺儿通上电比大厅里所有的灯加起来都要亮哩。”

    “那也只是照明，我们可是等着救人呢。”

    “不行。趁我今天心情好，你们回去吧。”

    “丹瑟，别逼我动手。”我无可奈何的说道。

    “嘿，说的好像动手你就一定能赢一样。”丹瑟的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笑容：“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来吧，正好我也想试试刚完成的曲子。”

    丹瑟边说边从墙角边的一堆物品中翻出一把长剑，转身走回我面前。

    明克斯立即退到了角落，松果也窜回了它的工具箱。

    这时，我知道光靠言语已不可能解决问题了。所以也不再多说，而且我也有些好奇，它凭着一副非战斗型的身体，到底有多厉害。

    我以武者的礼仪行了一礼，并摆出格斗姿势。

    “你先来吧。”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它虽如此说，可我等来的不是它的长剑，而是一阵悦耳的音乐。接着，它随着音乐的鼓点声开始轻快的移动起来。

    就在我疑惑不解之时，它的剑突然笔直向我刺来。但我感觉这一击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对我毫无威胁。我干脆伸手向剑身抓去，想夺过长剑，将它摔倒，尽快结束战斗。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音乐的节奏变了，它的剑招也随之改变，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微小的变化，但剑刺的目标却变成了我的手腕。而且让我吃惊的是，这一剑既快又凶猛，完全不像之前那软绵绵的样子。

    我的机能瞬间提升至极致，间不容发之际，我展开了光盾，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叮~~叮叮叮~！”一击之后，后面的剑招果然紧接着咬了过来，我一一格挡。令我吃惊的是，剑与光盾的交击声竟然完美融进了音乐的节拍之中。

    我连退数步，等我欲上前反击之时，它却又飘到了几米以外。

    “挡的好！你果然很不同。”它舞动着长剑又攻了过来：“一起来跳支舞吧！”

    的确，它的打法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跳舞，但它的每个动作却并不多余，极富一种奇特的美感，且致命。

    这次音乐的节奏变得更加激进，更富有穿透性，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禁想沉浸其中，随着节拍起舞。我陷入一种奇怪的境地，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去进攻，有一种唯恐一招落空，便会被它抓住破绽，从而落败的感觉。

    和它优美的‘舞姿’比起来，我感觉我的动作就像只熊一样笨拙。

    一时间我只能被动的防御，可就在它完全掌握了主动之时，它却突然停了下来，音乐也随之消失。

    “你为什么不拔刀？”它退开几步，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

    “我的刀……”我想了想，说道：“会让这场比试不公平。”

    光盾已经不公平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输了。

    它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脸上切换成了一副严肃的脸。

    “接着。”它边说边扔出它手中的剑。

    我接住后才发现，这把‘剑’只有尖没有刃，材质也极其普通，应该是用常见的钢筋铁管之类的材料改造而成。但配重，粗细和握柄却极其精巧，拿在手中感觉和二维之刃一样轻若无物。

    “那你呢？”

    “我还有一把。”

    它转身从角落翻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剑来。

    “咱们继续，这次你先进攻。”丹瑟摆出一个防御姿势。

    我也不谦让，抬手一剑利落的向它前胸刺去。可剑未到，音乐声又起，这次竟然还附和着我的动作。节拍像未卜先知一般，随着我一剑落空，它又开始了它的‘舞蹈’，它的剑同时也缠了上来，渐渐的，节奏又被它带了过去。

    等等……，节奏！

    猛然间，我忆起了老人最初训练我时说过的话。

    ‘……一旦你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你就会被它牵制，落败就是迟早的事了。’

    它在用节奏控制我呢！

    明白过来之后，我不断尝试跳出它的节奏，总在它不协调的点去打破它，但却收效甚微。

    它掌控节奏的方式简直炉火纯青，就像一首极其玄妙的乐曲，可以从任意阶段开始，也可以在任意时间结束，而且无论插叙，倒叙，都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好像随意组合都能变成了一首悦耳的新曲。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明知道它的伎俩，却仍无法摆脱它的控制。我从布林大人那里学到的技巧竟然只能勉强保持我不落败。

    “当太阳不再升起，当繁星不再闪耀，万能的耶稣，请问您在哪里！”

    就在我再一次将要陷入它的节奏中时，我灵机一动，突然大声唱出了我唯一听过的一首歌。

    这一招果然奏效，它的音乐就像融进了一大串不协调的音符一般，使得它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的剑立即趁机刺了过去。这一剑直到快要刺中才被它勉强躲开。

    “当河水不再流淌，当青草不再生长，无上的神佛，请问您在哪里！”

    我一剑横扫，它横剑格挡，危急之中，它仍不忘重启节奏，却仍被我粗暴的打断。

    “当海水开始干枯，当火山开始咆哮，伟大的真主，请问您在哪里！”

    我吼声连连，顺着它的剑向它斩去，它迅速改变站位，想利用角度化解，但已然不及，这次终于被我牢牢的抓住了剑身，等它反应过来，我的剑已经抵在了它的脖子上。

    “我赢了。”我说道。

    “你赢了。”丹瑟的脸现出一副哭丧的表情，随即又切换成了惊讶。

    “你竟然懂节奏，还会唱歌，虽然唱的很难听。你真的是新智者吗？”

    我放下剑，并递还给它。

    “我也在怀疑你是不是老觉醒者呢。宝石可以给我了吗？”

    “拿去吧。”它接过剑，似乎欲言又止。

    “太好了，沃奇，你真厉害。”明克斯在旁欢呼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丹瑟还是说了出来：“看上去你不像愚笨之人，为什么会为勒萨葛菲斯这个奸猾的独裁者效力呢？”

    “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的相信那把破拐杖能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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