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嫂子会做很好的京城里的菜。”素巧在一边提醒，于玉兰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尝一尝许久没有尝过的京城里的菜。”

万舅母扶着万老太太站起身：“那我先让婆婆回去歇着，你们该吃吃，该玩玩。”众人急忙应是，走出了堂屋，万老太太才对万舅母道：“到了这会儿，我才放心了。”

“我就说外甥女有这么多的朋友呢，朋友们也在帮着她。”万舅母安抚着万老太太，万老太太笑了：“是啊，有这么多的朋友，我的巧儿，可真能干啊！”

堂屋内热热闹闹的，素巧坐在那里，只笑不说话，宋珍凑到素巧跟前：“邝姨，您为什么不说话。”

“我就觉得，我很幸运。”素巧拍一拍宋珍的手：“你瞧，到了这个时候，这么多人愿意帮我。”

“那是因为邝姨您人好。”宋珍话语之中，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素巧唇边笑容平静，于玉兰已经笑着道：“是啊，人好，最要紧的是，不记仇。”

“说起来，若不是三嫂，那我到这会儿，还要记你的仇。”宋五太太看着于玉兰，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于玉兰的眉微微一挑：“你要记我的什么仇？”

这让宋五太太一时无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宋五太太才道：“也许，是让英国公府没有孩子这个仇吧。”

宋五太太也只养大了一个女儿，而宋珍，是在英国公府外面养大的。于玉兰的小拇指微微一勾，接着于玉兰就笑了：“是，你很该记我这个仇。”

“好了，都过去了，你们也不要嫌我这句话，还提什么记仇不记仇的？”素巧含笑说着，于玉兰提起一杯酒，送到宋五太太面前：“这杯酒，我敬你，这辈子，是我错了，等到下辈子，再补报吧。”

宋五太太接过于玉兰递来的酒，却没有喝，只轻声道：“说起来，你也是被人拖累，可我这心里，总有芥蒂。”

“既有芥蒂，不喝也好。”素巧说着就笑了：“等到以后，没芥蒂了，再喝这一杯酒。”

于玉兰索性把那杯酒拿过来，一饮而尽：“说得好，我以后啊，也只能做个好人了。”

周乐看着这一屋子身份不同，却能聚在一起的女人们，对夏云轻声道：“你瞧，这做人，其实也很容易，只要放开怀抱。”

夏云不知想到什么，眼角有泪，但夏云还是擦了眼角的泪：“您说得是，以后我也要放开怀抱。”

那些过往，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再去纠缠，已经没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和众人说说笑笑，忘掉那些过往。

夏云端起一杯酒，也一口喝干，酒有些辛辣，入口却让夏云笑了，能过这样的日子，已经幸运，不要再去想别的。

这一晚，足足闹到了三更才睡，那时候万德全早就回来，已经吃完晚饭，听着堂屋内传来的笑声，万德全就对万舅母道：“巧儿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笑了出来。”

“她这心事，装的未免也太多了。”万舅母真要仔细算一算素巧心中装着的心事，那可是多得不得了。

“都怪……”万德全刚要说都怪当初的婚事，接着万德全就笑了：“不能怪，不能怪，妹妹若晓得了，就会说……”

会说什么呢？万德全不晓得妹妹会说什么，大抵，妹妹会说不后悔吧，不后悔嫁给了邝大人，不后悔有素巧这样的女儿。而妹妹说的那些不后悔，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那位于姑奶奶，出的主意不错。”万舅母晓得万德全在想什么，于是把于玉兰出的主意说出来，万德全的眉皱了皱：“这个女子，倒有几分草莽。”

“这人生在世，谁晓得她的经历是些什么，有几分草莽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万舅母可不觉得于玉兰的主意有什么不好。

“那就照这个去做吧。”到了这个时候，万德全也不晓得还有什么主意了，毕竟邝大人如果被他们搬出来，那素巧就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娘，你们怎么还没睡？”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万舅母看一眼女儿：“你都没回来，我们怎么会睡。”

“我只是在表姐那里，而且那里到这边，只要几步路。”婉儿笑嘻嘻地说着，还掀起帘子看了看万老太太：“我今儿要和祖母睡。”

“怎么不在那边，和你表姐睡？”万舅母看着女儿那喝的红扑扑的脸，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突然觉得，该多陪陪你们。”婉儿抱住万舅母的腰撒娇地说着，尽管万德全没有说，但婉儿晓得，自己的婚事只怕就要定下来了。

万舅母拍了拍婉儿的手，想让婉儿松开手，终究没有说出口，女儿不小了，该出嫁了，可做母亲的却不愿意她出嫁，做人媳妇哪比得上在娘家自在。

“好了好了，都这样大了，也不要再撒娇了，太晚了，去和你祖母睡吧。”万德全也晓得妻子心中在想什么，话到嘴边却觉得难受，只能带着笑催促着女儿离开。

婉儿嗯了一声，松开万舅母，对万德全行礼后才走进房内。

“孩子们大了，总要各自嫁娶，可我总觉得，这事儿，算了算了。”万舅母只觉得自己说话十分混乱，万德全拍了拍万舅母的肩，这些事儿，只能放在心上，不能说出口。但凡做父母的心疼儿女，都会如此。

于玉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天一亮，人人都还在睡着，于玉兰就早早起来，吩咐小吴嫂子烧了洗脸水，自己要赶紧往城里去。

小吴嫂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笑着问：“您这是要去城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办该办的事儿。”于玉兰洗完脸，把手巾一扔，就要往外走。

“你性子怎么这么急？”素巧的声音响起，于玉兰回头看着她：“若再等，谁晓得又会有什么变化。”

“这不是等，而是要商量谁去做，你这样，真把人绑了来，被人看见，又喊起来，到时候越发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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