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嫁呢。”婉儿往万舅母怀中钻了钻，撒娇地说。素巧伸手拍一下婉儿的肩：“人过成什么样的日子，全要看自己。这是苦还是甜，自己去过才晓得，爹娘在你面前，遮挡了多少风雨。”

婉儿乖巧地点头，万德全看着女儿，想要念叨句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个世上，女儿家还是要嫁人，万德全就算再疼爱女儿，那句，还是不嫁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都歇着去吧。”万老太太觉得素巧一定想出了主意，想着，万老太太心中难免就有些不好受，自己还是长辈呢，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他们说话时候在一边端端茶水，递上一些点心，甚至连孙女自己这会儿也教不了了，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要听老人家唠唠叨叨，唠叨一些他们不爱听的话了。

万老太太先站起身往里屋走，婉儿已经追上去，挽住万老太太：“我服侍您。”

万老太太点一下孙女的鼻子，和婉儿说了句什么，二人说笑着往里面走。

“去吧，歇着去吧。”万舅母对素巧温柔地说，素巧也笑了，天无绝人之路，总是能寻出一条路来，让自己看到光明，而且努力往前走。

邱管家知道了楚知县要再娶妻还要纳妾的事儿，难免心里不痛快，往常早早起来的人，太阳都出来了还在床上躺着。邱大娘进去出来了好几次，邱管家依旧一动不动，邱大娘打开窗户，阳光洒了进来，邱大娘对邱管家道：“好不好的，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你这会儿躺在床上到底是为什么，这不进去，不到老爷跟前，老爷想不起来你，也会怪罪你，到时候我们就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邱管家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翻了个身，邱大娘气得上前掀起被子，邱管家也不发火，只把被子又裹回到了身上。

“这一大家子，都等着你拿主意，这上上下下七八口人，都在张嘴要吃要喝。”邱大娘见硬的不成，就来软的，坐在邱管家身边眼泪一下就落下。邱管家还是一动不动，过了好半天才道：“这又有什么，这世上的事儿，不到闭眼那天，谁晓得能遇到什么事儿。”

“楚家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人家还要纳妾呢，还要续娶，老爷那边……”邱大娘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有人在家吗？”

这话问得简直奇怪，邱家这边，总有七八口人，这会儿邱管家又在家里待着，有没有人真是一眼都能看到。

邱大娘心里嘀咕着，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大娘，有人说，要见大叔。”

“是个什么人？”邱大娘一边推着邱管家要他起来梳洗，一边问小丫头。

“不认得呢。”小丫头摇头说，不认得的人，不认得的人怎么会来自己家？

邱大娘见邱管家只坐起身，总不好让客人在外面久等，于是邱大娘站起身出去外面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德全，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邱家的厅。

实话说，邱管家跟了王尚书那么多年，王尚书早年间也没有亏待他，这厅内的摆设，比素巧的屋子摆设还要好些，堂上挂着的是名家的画，桌椅一色都是花梨木的，至于那摆设，也能看出精致来。

万德全正在打量，邱大娘就走了进来，瞧见万德全，邱大娘先打量了下，见不认得，也就上前对万德全笑着道：“还没请教过尊姓大名，来寻我当家的为的什么事儿。”

“在下姓万，店铺就在前面大街上。”万德全晓得这行踪迟早都要说出来的，自然不会隐瞒。姓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人。邱大娘还在想着自家来往的并没有个姓万的，就听到身后传来邱管家的声音：“原来是你，倒没想到，我这里你竟然肯来。”

邱大娘听出自己丈夫话语之中有些不满，不由看向万德全，万德全却已经站起身，对邱管家拱手一礼：“我听说你最近病了，因此特地来探望。”

“你我素日并没有什么交情，这探望一说，还是免了吧。”邱管家说着就走到上面坐下，还对邱大娘道：“也不用给人上茶了，你去烧些热水来，我要洗脸。”

竟然连茶都不让上了，看来这两边的事儿，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邱大娘心中暗忖，也就离开。

万德全一个做公多年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对这样的冷遇，万德全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问候了邱管家的身体几句。

这会儿邱大娘已经端了热水进来，邱管家径自在那洗脸漱口，还拿了梳子梳头，足足弄了一刻来钟，万德全却还是坐在那里。

邱管家让邱大娘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才对万德全道：“你也瞧见了，我这里不高兴你来，你啊，还是别家去坐坐。”

“我去别家坐坐，倒也无妨。”万德全依旧笑容满面：“只是你们邱家的女儿，难道真得白死了不成？”

“我侄女必定会被洗清冤屈。”邱管家只说了这么一句，万德全的眉一挑：“是啊，你侄女要用我外甥女垫背，真是好计策。”

“那也是你外甥……”邱管家话没说完，猛地看向万德全：“此话当真。”

“我还是去别家坐坐。”万德全佯装要起身，邱管家急忙唤住他：“我方才不过是一时失口，还请坐下。”

万德全这才坐下，邱管家看着万德全，想要问出口却怎么都问不出来，只在那徘徊，还是万德全笑着道：“既然坐下了，那就麻烦给我倒杯茶来。”

邱管家这才高声唤人送茶来，邱大娘送进了茶，万德全接了这茶在手，笑了声：“没想到我外甥女好意让你侄女喝了杯茶，却成了罪名。”

“你这话的意思，知府他们，想要用你外甥女顶罪？”邱管家在心中斟酌了半响，才问出这么一句。

“是啊。”万德全答得很轻，这两个字却让邱管家的眉皱紧。

“自然，我要先恭喜你一声。”万德全不去管邱管家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说了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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