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的话让苏度不晓得该如何回答，随即苏度想起素巧在英国公府的那些经历，让苏度不由叹气。

“你是男子，出身名门，从小被人护着疼着，你不知道何为寄人篱下，你也不知道何为漂泊无依。”素巧语气平静，苏度看着素巧，轻声说了两个字：“抱歉。”

“无需抱歉，造成我如此境遇的人，并不是你。”素巧意有所指，苏度看向素巧手中拿着的文书，轻声问：“是你父亲。”

“周姑娘也是幼年丧母，她的处境比我要好很多，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厌烦，厌烦那些争斗。”素巧看着苏度，十分坦然地说。

苏度的脸不由红了，接着苏度对素巧行礼下去：“是我……”

是什么呢？不明白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不晓得她们的处境，甚至暗中揣测，揣测她们，苏度越发惭愧起来：“你说的是，我为男子，所想的都是我自己，从没为别人想过。”

和周乐定亲，那时候苏度想的也是，不能娶素巧，自己很委屈，却从没想过，周乐的处境，那的话又在苏度耳边响起，苏三爷，你眼中没有我。

“是我的不是。”苏度再次重复了这一句，素巧不由笑了：“你既然知道了是你的不是，那也许，可以去和周姑娘见面，说一说，你们的婚事。”

“邝娘子。”苏度打断素巧，素巧抬头看着她，苏度深深地看了素巧一眼，这才对素巧道：“邝

娘子，我心中并没有周姑娘，愧疚，并不能代替感情。”

这话说的对，愧疚不能代替感情，接着苏度就道：“假以时日，周姑娘觅得良人也好，或者，一辈子不嫁也好，都不会过得糟。”而不是继续婚事，多年之后，成为后院中一个面容模糊的妇人，如同苏度曾见过的那些面目模糊的妇人一样。

素巧不由淡淡一笑：“原来苏通判如此通透。”

“也要多谢邝娘子你，点醒了我。”苏度说完就对素巧行礼：“我衙门中还有事，告辞了。”

素巧还礼，等苏度走了，素巧也就走出尚书府的大门，径自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此后日子，不会再有邝大人的滋扰，想来，会过得快活些。

杜姨娘在精舍门口生了半天的气，这才悄悄地走到精舍窗下，侧耳听起来，屋内并没有声音，过了会儿才听到邝大人说：“此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邝大人！”王尚书又叫邝大人一声，邝大人就看向王尚书：“老大人有何指教？”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会儿你又何必懊悔？”邝大人听完这话就笑了：“老大人说的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万氏的结局，在邝大人娶了李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而素巧？原本也只该是嫁在家乡，沉默地过了这一生。

现在，也算是把这个变数给抹平。

“多谢老大人。”邝大人再次行礼，王尚书摆了摆手：“我啊，也

只是想为我的儿子结个善缘。”

这个儿子，当然是指王公子，而不是王尚书那几个做官的儿子，邝大人笑了：“令公子还小，等成了亲，娶了媳妇，担起了家计，这些事儿就自然晓得。”

“但愿如此。”王尚书只说了这么一句，邝大人也就告辞出去：“明日，就离开此处了，到时也就不来和老大人辞行了。”

王尚书又说上几句路上小心的话，邝大人也就退了出去，杜姨娘见邝大人出来，急忙把身子往一边藏好，等邝大人走了，王尚书坐在椅子上，那眉头却没松开，这事儿，怎么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不敢怎样，要先盯紧了素巧那边，周乐到她那儿养病，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杜姨娘这才走进精舍，走到王尚书身后，给他按着肩膀，王尚书拍了拍杜姨娘的手。杜姨娘已经走到王尚书耳边：“老爷原来还想着我们儿子。”

“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年岁小些，不想着他，想着谁。”王尚书闭着眼睛，杜姨娘轻叹一声，王尚书又道：“只是他这名声不好，原本我打算远远地在同僚们中寻个有力量的人做亲，但这也有些不好。”

杜姨娘听着王尚书说王公子的名声不好，不敢多说一个字，心内却把跟着王公子的人骂了千声万声，都是那些跟着的人没有劝，才让王公子变成这样。

“英国公府的那位千金，倒最合适不过，英国公府会给嫁

妆，她娘家又没有依靠，等嫁过来，怎么对待都不怕。”王尚书缓缓地说着，娶别人家的女儿，这要有个万一，小夫妻争吵起来，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娶宋珍唯一的阻碍就是素巧，只要除掉素巧，那宋珍就是砧板上的肉。杜姨娘也笑了：“正好，他也喜欢，要娶，怎么都要娶一个他喜欢的。”

“是啊，这门亲事，最恰当不过了。”说完王尚书就对杜姨娘道：“你也要看好你儿子，这些时日不要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晓得晓得。”杜姨娘笑吟吟地说着：“你还不晓得他，要知道能娶英国公府的千金，怎么会去瞎闹呢？”

王尚书鼻子里面哼出来一声，杜姨娘自然晓得王尚书的意思，于是杜姨娘笑着道：“老爷，他也经了点事儿，也吃了些教训，再说，这会儿，他还躺着呢。”

“躺着就好，若不躺着，只怕……”只怕什么？杜姨娘很想问问王尚书，但又不敢问，接着就听到王尚书轻声道：“那个内应，还是要找个人出来。”

这内应十之八九就是王公子，也只有他恨苏度，恨苏度恨到要让苏度出一个大丑，也只有他敢了，杜姨娘不由跪下：“老爷。”

“他是我儿子，我自然护着。”王尚书并没有叫杜姨娘起来，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杜姨娘这才颤声道：“这府内的下人，您瞧谁合适，您就寻谁。”

“未必是府内的下人。”

王尚书唇边现出一抹笑：“你娘家的几个亲戚，不是常常进来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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