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斗，必定会留下痕迹，张青一时不晓得自己是该听素巧的，还是该继续把小宋姐带回衙门去审一审。素巧却是怎么都不能让张青把小宋姐带走，到了衙门里面，名声倒是其次，多有熬不过刑罚，在那胡乱承认一些罪名的，而素巧是不会让小宋姐承认那些她没有犯过的罪。

二人在那里僵持，一个衙役跑了进来：“四府，在离破庙不到半里地的地方，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村子离破庙还有两里地，也就是说，这泥水匠人在小宋姐逃走之后，又遇到了别人，在那和另外的人发生了争执，才被人刺伤。

张青迟疑了下才对衙役道：“我们去看看。”

说完张青又对素巧道：“邝娘子，此事，贵府的下人总是牵涉其中，若……”

“张大人请放心，我们定会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离开的。”素巧高声说着，张青这才带着人离开。

张青将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听到宋珍的声音，张青不由想回头看一眼，但又担心被衙役看出缘由来，硬生生地没有回头，离开这座宅子。

“邝姨。”宋珍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素巧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样就害怕了。”

“我，我原先想得太简单了。”宋珍的声音低落，素巧笑了：“你总是孩子心性，什么简单啊复杂的，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呢，素巧没有说出来，宋珍已经对素巧道：“我以后，定要想

多一些。”

“年轻轻的女孩子，该无忧无虑才是，哪里要像我这样，想得那么多。”素巧看着宋珍，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那时候的素巧，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庇护自己，除了咬牙活下去还能做什么？

宋珍的唇微微抿住，小宋姐已经站起身，伸手拉着素巧的裙子：“邝娘子，这事儿，不会连累你吧？”

“你本来就没有做错，担心什么？”素巧安慰小宋姐，小宋姐长叹一声：“我从小，听到的，都是让我认错的话。”

从没有人这样柔声说，没有做错，无需认错。素巧拍了拍小宋姐的肩，就对吴嬷嬷道：“这几日，我们就都不要出去了，都在家里待着，等寻到真凶再说。”

吴嬷嬷急忙应是，小宋姐又叹了口气，素巧看着她：“你怎么又叹气了？”

“我……”小宋姐还想把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素巧已经笑了：“生得美貌并不是你的错，被人调戏更不是你的错。”

“那错的是什么？”小宋姐迟疑地问，素巧的眉微微皱起：“我也不晓得，我只是觉得，很多时候，人人都说，这都是女子的错，我却不那么认为。”

小宋姐似懂非懂地点头，宋珍已经紧紧挽住素巧的胳膊，对素巧道：“我要快快长大。”

“怎么突然这样说？”素巧惊讶地问，宋珍看着素巧：“这样我才能护住您，而不是像原先一样，都是您护住我。”

“你

做得已经很好了。”素巧这句话并不夸大，宋珍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宋珍还是看着素巧：“不，还不够，比如，我知道您心中有很多苦，但您却不愿意把这些苦说出来。”

说出来了，又有什么意思？素巧觉得眼中的泪要落下，但素巧强忍住了：“你啊。”

“您对我好，那我也要对您好，这才叫做，叫做……”宋珍的眉皱起，开始苦苦思索，素巧捏一下她的鼻子：“这才叫做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着宋珍面上露出的笑容，素巧又笑了，其实上天待自己还算不薄，还能遇到宋珍这个真心待自己的人，还有舅舅惦记着自己。

如果没有这些人，素巧的日子只会过得更苦，更不能和别人说。

张青带着衙役赶到那个有打斗痕迹的地方，苏度已经站在那里了，看见张青走过来，苏度只看了他一眼就笑了：“怎么垂头丧气的，像是被谁说了一通。”

“我只是，只是在想，很多时候，操之过急了。”张青的话让苏度哦了一声，接着苏度就道：“我已经看过了，血迹很多，而且一路往破庙去。”

看来就是被刺中之后，跌跌撞撞地想往破庙去包扎，谁知还不等包扎好，就昏过去，无人救治死了。

“是什么人和他打斗？”张青看着地上的痕迹，苏度摇头：“这要仔细查访，身份也问出来了，就是邻村的泥水匠人。”

说话时候，衙役已经带着那泥

水匠人的媳妇走了过来，这妇人三十来岁，看见张青苏度二人就大哭起来：“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我家男人做主啊。”

“你先起来，我们定会把杀人的凶手找到。”苏度极少遇到这样妇人哭天喊地的，只能温言让那妇人起来，谁知妇人并不肯站起身，只是在那高声嚷道：“我晓得是谁杀了他，定是那个小寡妇。”

“小寡妇，什么样的小寡妇？”苏度的眉已经皱紧，那妇人指着村子的方向：“就是邝家那个小寡妇，不光她是个小寡妇，她家里那么多小寡妇，让我男人去修墙，我男人回来之后，就看我百般不顺眼，还说要休了我，求邝娘子把她家的小寡妇许给他。”

“你休要胡说！”里正站在边上，听到妇人这样说，已经高声阻止，妇人却继续往下说：“我晓得，你们都是被那几个小寡妇迷得神魂颠倒，我……”

眼见那妇人还要继续骂，里正娘子已经上前捂住了那妇人的嘴，接着里正娘子对苏度赔着笑脸：“这人胡说八道，我先把她……”

里正娘子话没说完，就啊地大叫了一声，原来已经被那妇人咬了一口，里正娘子只能把手松开，那妇人已经站起身，就要去抽一边衙役的腰刀：“我要去杀了那个小寡妇，免得她带着她家的人，在这兴风作浪。”

张青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没想到这妇人如此颠三倒四，于是张青急忙对衙

役们道：“快些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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