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问过的。”吴夫人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宋珍却没有看向吴夫人，依旧看着吴大人：“我娘，人人都说她谨慎小心，十分老实，可是她还是被我爹看上了，明明错的不是她，为什么还要被您的妹妹遣嫁出去？她愿意吗？”

吴大人被问住，恼羞成怒地说了这么一句：“谁让她是下人，下人就该记得自己的命。”

“是啊，我娘是下人，所以她只能被随意摆布，到死，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宋珍语气加重，吴大人被质问的面红耳赤，高声道：“一个底下人，这就是她的命！”

“说得好，吴大人说，这就是底下人的命，那去年吴大人被弹劾，天子震怒，吴大人为何不甘心情愿认错，而是要上表辩解？”宋珍的话让吴大人后退一步，接着吴大人就道：“天子也不能……”

不能什么？吴大人不敢再说下去，毕竟，天子之于群臣，和主人之于奴仆，又有多大不同呢？吴大人看着宋珍：“你在激怒我。”

“并没有，我只是想告诉吴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初，您的妹妹把我娘要去，又遣嫁我娘，这是吴家，欠我的。”宋珍的话说出口，众人都沉默不语，吴大人面红耳赤，想要再反对几句，但宋珍之前的话说的很明白，吴家，欠宋珍的。

是吴大人的妹妹，要了宋珍的娘去做陪嫁，是吴大人的妹妹，遣嫁了她娘，甚至，让宋珍

在外面长大。这样算起来，吴家，其实还欠了宋家。

“侄女、侄女，你怎能这样说话，你怎能这样不敬长辈？”宋大老爷看见吴大人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急忙出来指责宋珍。

宋珍笑了：“长辈？敢问大伯，是谁决定接我回来？”

“自然是你父亲。”宋大老爷听到这句就晓得宋珍定然会说自己不想听的话，却还是要回答。

“父亲？”宋珍冷笑一声：“从我回到宋家到现在，宋家可曾给过我庇护？大伯您做了什么，大伯您自己清楚，这会儿我唤你一声大伯，自然是看在我死去父亲的面子上。但大伯做的那些事，能对着父亲的牌位说一句，对得起我父亲吗？”

“好，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两家，就断了亲。”吴大人想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宋珍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宋大老爷：“瞧瞧，宋家，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来算账的男子。”

宋珍这句话是在激宋大老爷，宋大老爷当然晓得宋珍的意思，但不能不接，于是宋大老爷站了出来，对吴大人行礼下去：“若真要断亲，那我们两家，就要仔细算一算了。”

吴大人见宋大老爷竟然这样做，那神色变得很难看：“算什么？”

“两家有亲，自然是令妹嫁入我宋家，我宋家并没有对不起令妹的地方，但令妹做了什么，想来，你也曾听说。”宋大老爷既然被宋珍架在火上烤，那也

只能顺着宋珍的意思的往下说，宋承宗长大还要十几年，英国公府，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而这个支持者，除了吴府，宋大老爷想不到还有第二家。

“好，好！”吴大人看着宋大老爷，声音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我们的好心好意，竟然被这样要挟。”

说完吴大人盯着自己的妻子：“都是你想的什么好主意，说多出一个外甥也好，这会儿，竟然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吴大人到了这个时候，遇到事情，竟然只会责骂夫人吗？”一直没说话的素巧缓缓开口，吴夫人听到素巧的话，也盯着素巧，  自己当初不过一点善念，为什么到了这会儿，就变成这样？

素巧已经走上前，对吴大人淡淡地道：“只是，吴大人，您怎么不想一想，此事，到底因何而生？”

吴大人看着素巧，伸手指着她的鼻子：“自然是你从中惹是生非。”

“吴大人，今日是嗣子起名字入族谱的日子。因何立嗣子，吴大人真的不明白吗？”素巧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吴大人往后退了一步：“后宅之中，孩子养不大，又关我们吴家什么事儿呢？”

“吴家养女不教，关不关你们吴家的事儿？”素巧往前走了一步，吴大人不由又往后退了一步：“既然如此，那就断了亲，偏偏你们，偏偏你们……”

“吴大人这句话说的很对，既然如此，那就断了亲，难道吴

大人忘记了？”素巧笑容没变，语气还是那样平静：“令妹在后宅中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英国公请您出面，劝说令妹时候，吴大人，是怎么回答的？”

吴大人瞪着素巧，素巧已经看向吴夫人：“夫人，今日之事，并非是您连累了吴大人，而是吴大人连累了您。”

“对，对，我也恍惚听过，说并不是没有别的妾怀过孩子，只是生下来都养不大。”宋五叔也在一边点头，吴大人的脸色铁青，接着吴大人就沉声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们宋家这会儿来说这个，可有证据。”

素巧笑了笑，有个妇人就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吴大人面前：“给舅老爷磕头。”

吴大人定睛一看，认出来这是自己妹妹的陪嫁丫鬟，已经二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吴大人的眉皱起：“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我原本早就该死了。”这妇人一开口就震惊众人，吴大人冷笑：“你这会儿说什么死啊活的？”

“昔日的事儿，舅老爷只怕记不得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妇人看着吴大人：“那日，国公爷请大人过府，说起夫人的事儿来，当时舅老爷您说……”

“住口！”吴大人一张脸顿时变得很难看，妇人却只淡淡一笑：“到了这个时候，舅老爷就只有这一句话吗？当时，舅老爷说的是，夫人虽嫁进国公府，却依旧是吴府的女儿，吴府的千金，做了什么事儿，

都有吴府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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