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周姨娘的哭喊声传来，接着周姨娘就跑了进来，对素巧跪下：“夫人，我不走，我不走。”

“周姨娘，我晓得你是受人蛊惑，才做出这许多事儿。我念在你一个妇人家，做出这些事儿也是身不由己，因此才让你娘家人把你带回去，而且我也说过了，你房里的那些东西，还有服侍你的丫鬟，都跟了你去，你娘家人来接你回去，我也会和他们好好说，要他们好好待你。”

素巧见周姨娘哭成这幅样子，心中叹息，但这既然是一出戏，素巧也要唱下去。素巧说一句，周姨娘哭声就更大一些，等素巧说完，周姨娘已经哭得不能自己：“夫人，我服侍国公爷七八年了，从二八年华到现在，早就衰败了，夫人让我回娘家，让我另嫁人，这是逼我去死。”

“三嫂，上天有好生之德，您看，要不，还是留下吧。”十一太太见周姨娘哭成这样，也在一边劝着。素巧却只长叹一声：“你不晓得，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夫人，事儿不是我做的，国公爷的死，我确实什么都不晓得。”周姨娘十分惶恐，对着素巧连连磕头。

“一个内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手段是有的，但要说她能插手国公爷这事儿，三嫂，你们是不是查错了？”十一太太心头跳得突突地，但还是在那劝着素巧。素巧的眉一挑：“十一婶婶，你确实在外面日子太久

了，不晓得有些人，到底怎样胆大包天。”

说到胆大包天的时候，素巧唇边已经现出一抹冷笑，十一太太看着素巧唇边的冷笑，猛地意识到什么，于是十一太太轻声道：“确实，这事儿，罢了，罢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夫人，您若真要把我送回娘家，那我只有死了。”说着周姨娘就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往柱子上撞去，但黄娘子早就着人盯着周姨娘，见周姨娘要往柱子上撞去，两个婆子就挡在柱子跟前，周姨娘只撞在了两个婆子身上。

周姨娘这一撞没成，就顺势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道：“夫人，我没做错事儿，我不走。”

“是啊，你以为，争风吃醋本是常事，却没有想到，有人利用你们这些人的争风吃醋，不但害死了国公爷，还让苏姨娘小产了。而等事发，这人可以全身而退。”素巧盯着周姨娘，淡淡地说。

“谁，是谁，是谁要这样害我们？”周姨娘听到素巧这话，也不寻死觅活了，只是高声询问。

素巧轻叹一声：“谁晓得呢，只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这国公府，注定不安宁。”周姨娘不由又大哭起来，素巧对那两个婆子道：“把周姨娘送下去，这几日好好服侍，等国公爷出殡后，就着她娘家人带回去。”

婆子们急忙应是，领着周姨娘下去了，周姨娘虽然离开灵堂很远，但还是能听到周姨娘在那高声说她不走。

十

一太太这会儿面上的笑都维持不下去了，只能对素巧强自镇定：“这家里，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呢。”

“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儿的。”素巧淡淡地说了一句。十一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那，谁是背后的人，可查出来了。”

“刑部那边，只查出来两位姨娘和国公爷的死都没有关系，至于那背后的人，已经有个大致的猜测。”素巧这话，听在十一太太耳中那就是半真半假，于是她站起身：“既如此，我也就告辞了。”

“我送送你。”宋五太太站起身去送十一太太，黄娘子等十一太太走了才对素巧道：“夫人，这样太冒险了。”

“可是，永远都只能等，等一个结果，这样的日子，我过的，厌恶透了。”素巧的话让黄娘子看着她，不晓得该怎么说。

“有时候我很羡慕这些男子。”素巧不晓得是说给谁听。

“他们可以出去外面，看看这外面的天地，念书可以科举，可以做官，可以做生意。可是女子呢，就只能被困在这四方院子里面，等着男子的归来。”

黄娘子心中百感交集，不晓得该说什么，素巧的语气已经变得很淡了：“所以每次我看到那些不求上进的男子，都觉得，天地既然生他们为男儿，他们为何不求上进。这一回，我也在想，明明一个男子，可以用别的法子，得到荣华富贵，可为什么要用，用这些手段。”

“

夫人是为，为了……”黄娘子喉中哽咽，却还是想问出来，素巧又笑了：“我不是为了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可是，总有人和我说，这是千百年来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一滴泪落下，素巧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看向外面，语气平静：“所以我烦透了这些，我想快些，快些抓到那个背后的人，从而让我好过一些。”

“那抓到之后呢？夫人，国公府很大，有很多人。”黄娘子这句话本意是安稳，听在素巧耳中却变成了别的意思，于是素巧轻声道：“是啊，很大，有很多人，我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离开呢？而不是困在这座国公府内，做一个国公夫人，若素巧从没见过春花盛开，从没见过冬雪皑皑，从没品尝过情爱的味道，那素巧还是会甘愿留在这里的。这样荣华富贵的一生。

可是，才十九岁，就要被困在这里，如同泥塑木雕一样，等到白发苍苍，得到朝廷的赞扬，等到死去，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合葬，受他家的香火，真是……

“夫人！”黄娘子见素巧愣在那里，轻声叫了一声，素巧回神过来：“最要紧的，还是眼前的事儿，至于旁的事儿，就等以后再说。”

“是！”黄娘子轻声回答，素巧收敛心神，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十一太太匆匆离开国公府，回到家中见十一老爷还在那里喝茶，十一太太上前就

把他茶碗从手上拿下来：“你怎么还在这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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