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素巧和宋五太太对视一眼，接着素巧才道：“既是为我们选孩子，倒不如明儿，就请族内那些有合适孩子的妯娌们，带上她们的孩子进来，和我们说说话。”

“好，好，这选嗣子，合眼缘也是最要紧的。”宋五叔点头赞成，宋大老爷是胸有成竹，自然也赞成。十一老爷笑了笑：“果真想得周到。”

“况且，三侄媳你过门这么些天了，还没见过族内的妯娌们呢，也该和她们见见。”宋五叔志得意满，自然是无不赞同，这事儿就这样定了，素巧和宋五太太送他们出去。

等他们走了，宋五太太才轻叹一声：“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

“五叔过世几年了？”素巧询问，宋五太太面上现出一丝哀伤：“算起来，已经有八年了。”

八年都没想过立嗣子，宋安去世之后也想过为宋五老爷立嗣子，这会儿自己刚刚说要从三个月的婴儿里面挑选一个孩子出来，宋家就突然想到为宋五老爷立嗣子了。要说里面没有鬼才奇怪呢。

“大伯还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要为夫君立嗣子的。”宋五太太轻声说着，接着就又道：“只是那时候，三嫂还在世，见族内反对，三嫂就宽慰我，说等到以后，妾里面有人生下孩子，就抱给我为子。”

要为宋五老爷立嗣子，自然是从最近的宋安这边选，偏生宋安也没有儿子。如果，素巧想到那么一个可能，

就对宋五太太道：“若当初你立了嗣子，国公爷如果没了，爵位会落到谁的头上。”

父子相承，兄终弟及。宋安没有儿子死了，宋五老爷若有儿子，那这个爵位，就会落在宋五老爷的嗣子的头上。宋五太太已经苦笑一声：“那时候，三嫂认定，总会有人生下儿子的。”

“只怕早有人盯上了这个爵位，容不得这家中的女眷，生下儿子来。”素巧的话让宋五太太红了眼圈：“后来，三嫂也去世了，我见新娶进门的三嫂也是个柔顺的，就想着，新三嫂若能生下两个儿子，那我们也就有后了。”

谁晓得新的国公夫人，也没有等生下儿子就没了，素巧想起苏姨娘失去孩子的疯狂，为了国公爵位，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

“嫂嫂。”宋五太太突然伸手扯住素巧的袖子：“你说，若他们还是像这样的话，你抱来的嗣子只怕也养不大。”

“我不怕他们。”素巧冷冷一笑，接着素巧就宽慰宋五太太：“别人看来，我在这府内全无根基，可是这全无根基也有全无根基的好。”

全无根基怎么就有全无根基的好？宋五太太不解地看着素巧，素巧笑了：“我要动起手来，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也不去管背后牵涉到什么人物。”

两任国公夫人，陪嫁中都有丫鬟下人，这些丫鬟下人进到国公府，只能让国公府的情形变得越发复杂。

素巧只带了一个喜儿

，看在别人眼中，完全没有可用的人。可是没有可用的人，处置起下人来那就越发干净利落，不在乎背后有没有人被牵扯到。

毕竟主仆名分已定，下人忤逆主人，足以让下人万劫不复。

宋五太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从没听过这种话，不由哎呀了一声：“我糊涂了。”

“五婶婶你不糊涂，只是权衡利弊，很多时候，权衡着权衡着，就忘记了本心。”素巧的话让宋五太太眨眨眼，接着宋五太太就叹气：“是啊，权衡利弊，什么事儿都要放在那里称量一番，很多时候就会中了人家的圈套。”

素巧拍拍宋五太太的手，宋五太太已经对素巧道：“三嫂既然想到那就去做吧，我这里还有几个人。”

宋五太太嫁进国公府也有二十几年了，虽说此后是在庵堂中度日，身边依旧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当初陪嫁进来的丫鬟，也有嫁给了府内管家，这些人自然是宋五太太的心腹。

素巧晓得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才算在国公府内堪堪立住了脚跟，也没有对宋五太太说什么客气话，只是笑着道：“既然如此，若有需要，我定会和五婶婶说。”

“应该的。”宋五太太说完，想起当初宋安去世时候，自己对素巧的想法，心中不由羞惭起来，素巧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啊。

到了晚间，果真有那么两个管家娘子前来给素巧请安，其中一个素巧还常常见面。见到素

巧，那个黄婆子就笑着道：“给夫人请安，我都听我们家小姐说了，说夫人甚有劈着，是个女中丈夫。”

“是啊，是啊，我们家小姐待我们仁厚，让我们留在国公府，我们可从不会忘记我们原本是哪家的人，那些以为占了一个名分就能对我们吆五喝六的人，我们哪只眼睛看得上。”另一个婆子也笑着说，素巧听她们说话，晓得她们都是宋五太太的陪嫁丫鬟，因此素巧笑着道：“你们两个这伶俐的，当初你们小姐怎么就舍得把你们嫁出去了。”

“嫁在这府内，总好过嫁在外头。再说，这也是小姐疼我们。”另一个婆子比黄婆子要伶俐些，已经在那顺着说话。

“你好伶俐一张嘴，夫家姓什么？”素巧有了兴致，也就在那询问。

“我夫家姓柳，是负责采买那些胭脂水粉的。”柳婆子说完就叹气：“只是这会儿啊，这采买胭脂水粉的差事，只怕做不下去了。”

这宋安去世，府内上下都要守孝，守孝自然不能涂脂抹粉。这胭脂水粉的采买自然就停了。

素巧点头：“倒也是，不过这事儿啊，等以后慢慢就好了。”

“夫人这样说，我呢，就先代我丈夫，谢过夫人了。”说着这柳婆子就麻溜跪在地上给素巧磕了一个头。

黄婆子也给素巧跪下：“姐姐既然磕了头，那我也要给夫人磕一个头。”素巧并没阻止二人，等二人插烛似的拜了几拜

，素巧这才让二人起身：“你们放心，你们既然是五婶婶的娘家人，那我自然也就对你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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