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青玉散
虽然国师答应不会动梅太后和太子,但花悦容觉得以庄太后的为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等来等去,等了个寂寞。
听说庄太后知道她的举动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带头的禁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差点要置禁卫的罪,是国师及时赶到,与庄太后关着门在屋里谈了近一个时辰,谈了什么,没人知道。门开后,庄太后眉目舒展,脸色由阴转晴,国师走的时候,她亲自送到门口,脸上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花悦容暗暗称奇,庄太后那又臭又硬的性格,便是从前庄大将军也很服说服,不知道国师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她平息怒火。
她知道父王有本事,却没想到他这般有本事。
梅太后不用挪宫,平安无事,她放了心。至于太子那里,有杜莺时看着,她也放心。唯一让她烦的是,新帝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易嫁的日子也快到了……
康王前几日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便有些不同,话里话外透着几分暧昧,像是要同她培养培养感情。不过这两日,康王连宫都没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康王病了。
但这病来得蹊跷,半夜发作,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痒又疼,痒是奇痒,触之不到,疼是钻心的疼,无法忍受。
康王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他觉得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他是新帝,派人报个信,御医便马不停蹄赶到了府上,可面对康王的发作,竟是束手无策。
康王的衣裳湿了一道又一道,他难受得直喊,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御医在边上诚惶诚恐,无奈之下,说,“殿下,国师神通广大,不如请国师来瞧瞧?”
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康王抽搐着,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虚弱的喊道,“请,国师,快请……”
人派出去了,国师却没有他想像中来得快,康王觉得他快熬不住了,不时哼哼,“来了么,国师,来了么……”
等得心烦气躁又发脾气,可恨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时气恼,吐出一口血来,吓得满屋子人都跪下了。
九死一生,死去活来,康王熬不住,撑着身子一头撞在床柱上,吓得众人又是一番兵慌马乱。
好在国师到底是来了。
看到国师,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国师,快瞧瞧殿下,他这急症来得很是蹊跷……”
国师任何时候都是从容淡定的,他走到床边,打量着康王。
康王伸着手,嘴唇哆嗦,“国师……救我……”
国师点点头,眼神温暖,“贫道定会想法子让殿下好起来的。”
有了这句话,康王看到了希望,没那么慌了。
国师说,“诸位请到外头侯着,人多气浊,贫道不好施法。”
众人麻溜的退到了门外。
康王满心希望,国师却只是站着,眼神悲悯,没有任何举动。
“国师……”
国师,“殿下很难受?”
“生不如死。”
国师点点头,“生不如死只是目前的感觉,过一会儿,殿下会因为受不了,想了结自己……”
“我方才已经受不住,撞了床柱……”康王顿了一下,表情变得十分惊恐,“国师,你说什么?”
“贫道说,很多人受不住这生不如死的痛苦,唯一的办法,是了结自己。”
康王睁大了眼睛,因为恐惧和疼痛,他整张脸扭曲变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师,你……”
国师依旧是温雅的作派,语气温和,“殿下这不是病,是中毒,此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青玉散。因毒发身亡时,通体呈碧绿色而得名。
康王面如死灰,面颊不受控制的颤抖,“是那颗……百消丹……”
国师笑着点了点头。
康王想不通,“国师为何要我性命?”
“非也,”国师道,“贫道把殿下推上宝座,又怎会要殿下的命,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话怎讲?”
“贫道答应庄太后,殿下八年后还政于太子,可殿下若不照做,贫道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才出此下策。”
康王这下明白了,说得好听是怕他八年后不还政,其实是为了拿捏他,他当皇帝,却要听命于国师,等于成了傀儡,真正手握大权的是国师。
好一招暗渡陈仓。
康王用力闭了下眼睛,哀求道,“国师,给我解药,我知道怎么做了。”
国师道,“殿下是聪明人,此毒发作起来难受,若没有解药,七天七夜后,毒发身亡,不过很多人都熬不过七日就自行了断,如此也少受点痛苦。”
康王胆颤心寒,抖着嘴角,“求国师发发慈悲……”
国师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颗火红的丹药,递到他嘴边,“吃了它。”
康王见那丹药颜色红得妖异,有些迟疑,“这……”
“殿下不信贫道?”
康王濒临崩溃,也管不了那么多,抖着手接过来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还真是奇妙得很,丹药下肚,立刻从下腹升起一股暖流,奇痒的感觉渐渐消失,只剩了疼痛,没有奇痒的衬托,疼痛感似乎愈加强烈……
康王以为国师骗他,正打算拼死也要将这妖道拿下,突然又从下腹升起一股凉意,平和的在他体内游走,与之前的暖流慢慢融合,于是疼痛的感觉也变得浅淡,最终消失。
康王缩成一团的身子打开了,瘫在床上,像与人搏斗了几天几夜,累得快要死去一般。
他喘息着,不时还抽搐两下,直到身上的湿意层层将他包裹,冷得发颤,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国师走过去把门打开,吩咐下人,“殿下身上汗湿了,侍侯着换衣。”
外头的人躬着腰进来,见康王躺在床上,面色平静,已然是药到病除。
御医朝国师拱手,“国师法力无边,下官佩服。”
国师笑容浅淡,语气温和,“助殿下出苦海,贫道当尽力而为。”
见奴才们抬着浴桶进来,准备侍侯康王沐浴,御医赶紧告退,康王无力的说了句,“有劳了。”
等国师告退时,康王却一个字没说,甚至连眼神也没给一个。御医觉得奇怪,国师救了康王,为何未受到应有的礼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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